人大概是不能太舒服的，否則就會出問題。餘淨前世的經曆就經常應證一句諺語——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如今也是，躺在自己的蛋殼床上。餘淨雙頰通紅，高燒的熱度讓她感覺自己就像被蒸鍋裏的螃蟹。

    白天打完針，當時她的反應就有些強烈。但是觀察一下午也沒有其它症狀，於是她就被送回家。

    一開始餘淨隻是覺得很累，腦部不間斷的刺痛感讓她在晚餐是暈倒。

    接下來就開始連續高燒，保姆機械人阿蕾莎已經開始預警。

    “幼生體，女性，五歲，體溫超過二級警戒線。建議送醫，阿蕾莎需要分局醫院申請秘密。請監護人輸入密碼！”

    阿蕾莎的胸口顯示屏投射出光屏，上麵是慈之星分局兒童醫院的病房申請信息。

    餘淨轉過燒的暈暈乎乎的腦袋，點擊拒絕。阿蕾莎停頓一秒，做出少數幾個設置好的人性化動作之一——歪著頭問。

    “請給出拒絕理由！否則視為違反珈藍星係兒童法第七條，珈藍星係領養法第二條，帝國女性幼生體公約第一條——”

    阿蕾莎像語音播報員一樣普及法條，但是餘淨關閉了它的服務功能。一片寂靜的房間內，保姆機械人冰冷的外殼反射著燈光的微黃。

    餘淨趴在床頭，剛剛的動作她其實做的十分艱難。頭暈眼花、呼吸困難，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她趴在那裏平複呼吸，對於阿蕾莎的建議她是不打算遵守的。

    泰萊莎目前不在家，珈藍星係對領養家庭的監護人要求嚴苛。

    餘淨目前的狀況需要監護人隨行，但是泰萊莉和泰利最近行事詭異。

    餘淨已經不止一次在家裏發現蘇娜的味道，蘇娜是個來曆不明的間諜，泰利明顯和她不是一個陣營。

    不知道為什麽她倆最近來往過密，但是她不會去拆穿他們。也不想自己的事，給他們造成負擔或者影響。

    況且依她身體目前的異常情況，她也不敢直接去分局醫院。

    雖然連帝隊a級哨兵都不能感知她的異能，但誰知道醫療塔有沒有其它檢測手段。

    在珈藍星係，一旦發現覺醒異能的孩子。醫療塔會強製他們入塔，至於結局如何。

    “嘖！”

    餘淨看過珈藍星係的往年資料，結局讓人唏噓。

    每年出塔的人數特別稀少，而且科蘭莎瑪家姐弟，每次提起醫療塔都是一副又愛又恨的表情。

    餘淨不喜歡被拘束，所以她一直注意隱藏自己的異能。

    燒昏頭的餘淨還沒發現自己的精神力觸角的問題，正掙紮著爬下床給自己放了一浴缸水降溫。

    “叮咚！有客人拜訪！有客人拜訪！”

    不知過了多久，餘淨用水降溫後冷的打顫。正裹著被子發抖的時候，智能家居係統提醒有訪客。

    餘淨打開枕邊的掌屏，看見門口投射的是一個小小的身影。

    是王介！餘淨正難受，但是也想確認對方狀況於是放他進門來。

    “呀！你是感染病毒，還是g病毒了？”

    王介跟著係統提示找到餘淨，見女孩臉色紅的像番柿子。第一反應就是對方得了流行病！

    新世紀的感冒主要由兩種病毒造成——g病毒和病毒。

    g病毒來自於被汙染的大自然，其傳染性強，傳播率高，但治愈率也高。對普通人攻擊性強，異能者基本免疫。

    病毒來源於蟲族汙染後的環境，傳染性比g病毒更強，而且是全人類範圍的。但是其可自愈，隻是自愈過程較長。

    兩種病毒不分季節氣候，不受環境幹擾。有時候還會感染生物體，不致命，但是略顯麻煩。

    “你是說我感冒了？”

    餘淨聽了半天，好歹聽明白王介要表達的含義。

    “這裏的感冒這麽嚴重的嗎？”

    餘淨有些懷疑王介的結論，見她不信王介拍著胸口道。

    “真的！絕對是感染病毒了！你最近經常去垃圾山，應該是你免疫力太差了！”

    王介的胳膊從袖口伸出來，幾天不見更加顯得瘦骨嶙嶙。寬大毛邊的衣服，幾乎能將他整個包進去。

    借著房間的燈光，餘淨發現之前還有些肉的雙頰已經顯出骨頭輪廓。

    王介揮舞著雙臂比劃著，給餘淨講述自己曾經感染病毒生病的場景。

    餘淨仔細盯著他的胸口看，王介心髒的部位起伏果然有些微異常。

    他喘息聲很重，對比自己呼吸的頻率是要比王介高的。

    王介的臉色是灰暗的白，有種不正常的青灰色好像從皮下透出。連著那頭耀眼的橘紅色頭發都暗淡許多。

    餘淨狀態不佳，也沒辦法用精神力觸角探測王介身體健康狀況。

    她想到那家人的打算，心中有些焦慮不安。這時候智能家居係統再次提醒有訪客，餘淨一瞧。

    “得，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嗎？你倆約好的嗎？”

    餘淨放人進來，紫到發黑的頭發，白到透明的披風。顏色不同，但是款式大差不差的兜帽衫。

    來人正是阿夏，阿夏進門的時候好奇怪家裏怎麽這麽安靜。直到看見女孩燒的糊裏糊塗，才明白。

    “喂！你的監護人呢？你這樣最後趕緊去醫院！小孩子高燒太久可是會傷腦細胞的……”

    阿夏的手畢竟涼，貼在女孩額頭上就像冰塊。女孩覺得舒服，長舒一口氣。阿夏這邊就感覺自己貼上的是熱水壺。

    “不需要那麽麻煩，吃了藥很快就好！”

    女孩的假發已經掀起來，阿夏見王介沒怎麽關注。於是伸手給女孩整理好，女孩在他手心下蹭蹭。

    阿夏手一抖，他不太喜歡和別人有過多肢體上的接觸。女孩像小貓一樣貼著他的手，這個認知令他全身都僵直住。

    “王介說，我是感冒了！是去垃圾山才會這樣！所以，免疫力差的孩子是不能去嗎？”

    餘淨忽然想到那些更小的孩子，垃圾山肯定是有汙染的，但是如果群體不能免疫，那地方還是少去為好。

    反正她有事可以直接找阿夏，餘淨這樣想著，隨口問到。

    “去垃圾山都會生病嗎？我是說都會感染病毒嗎？”

    “應，應該吧？”

    阿夏結結巴巴的說到，等反應過來趕緊反駁道。

    “不是，這小子懂個屁！垃圾山是有汙染，但是這麽長時間，隻有個別幾個會在那裏感染病毒！”

    阿夏斜一眼王介，這小子是要砸他攤子嗎？

    “個別人？”

    “嗯！去年的王介，今年的你！我還天天住那裏，也沒見生病，感染病毒的！你這，你今天不是去注射基因幹擾劑嗎？確定不是基因幹擾劑的不良反應嗎？”

    阿夏忽然反應過來，這丫頭白天去打針了。想到基因幹擾劑，阿夏伸手到女孩耳後。

    手下一頓，掙紮一會兒終於還是掀開那裏的頭發。

    基因幹擾劑的不良反應之一——高燒伴隨著耳後的出血點。

    女孩沒有，再看她眼睛，沒有什麽白斑。基因幹擾劑會在眼睛晶體表麵出現白斑。

    阿夏心頭一沉，有個想法在他心中形成。他看一眼王介，這個傻乎乎的男孩最好要避開。

    “王介，太晚了，你該回家了！”

    阿夏說到，並且不客氣的將他提起來往門口送。

    “啊啊！啊！為什麽？怎麽阿夏老大一來就讓我走啊？我還，等一下——”

    王介沒準備的被阿夏提溜著，張牙舞爪的表示不想走。

    奈何阿夏在他心中一直比較有威嚴，末了給餘淨留下幾顆糖果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餘淨將糖果攏到手心，銀色的包裝紙，上麵印著醫療塔白色的標誌。

    據王介說，這是他住院期間醫院發的糖果，很好吃的巧克力糖。

    拆開包裝紙，白色的糖果露出來。餘淨捏著它沒有吃，濃鬱的巧克力香味湧進鼻腔。

    她忽然張口吐了起來，阿夏手忙腳亂的給她遞垃圾桶。

    “好些了嗎？吐不出來是因為沒吃飯吧？給我開個權限，等著！”

    阿夏給她收拾好，要了係統權限。很快端著食物過來，一碗湯，一塊香軟的小麵包。

    “賢夫良父！”

    一瞬間這個詞在餘淨腦中亮起，阿夏表情扭曲的放下餐盤。掐住女孩臉頰，嚷嚷道。

    “啊？什麽鬼話？賢夫良父？膽子不小啊你，現在開始調侃我了？”

    餘淨想著的話也說出來，阿夏不滿的討伐她。

    “你把王介支開，是有什麽事不能告訴他？”

    餘淨撕開小麵包，將它們泡進湯碗裏。阿夏攆走王介，八成是有關於自己的事情要說。

    “嘖！太聰明的孩子好討厭啊！大人都沒有驚喜感！嘖！”

    阿夏坐在椅子上，大腿翹二腿，雙手抱著道。

    “你的不良反應和基因幹擾劑的不良反應有差別！我在想，是不是有人給你注射了假貨！”

    “啊？我知道基因幹擾劑很貴重。但是這是珈藍星係啊！醫療塔勢力範圍內，也有人敢偷梁換柱？”

    餘淨喝了一口湯，被阿夏的結論震驚了一下。

    “怎麽不可能啊！基因幹擾劑可是全人類炙手可熱的寶貝，帝國也好，聯盟也好。每年花大價錢跟醫療塔購買，甚至自由民也私下和醫療塔做這個交易。”

    阿夏放下腿，雙手搭在膝蓋上繼續說。

    “基因幹擾劑，可是能將普通人的覺醒率提高到百分之七十的東西。哪一方勢力會無視這樣的好東西？”

    “基因幹擾劑在外麵售價昂貴，但是並不是真的特別罕有吧！醫療塔每年不是會和外界交易嗎？”

    “你應該看看全人類的數量，基因幹擾劑這個東西基本上是供不應求。”

    阿夏忽然鄙夷不屑的說到另一件事。

    “普通人一般畏懼異能者，一般千方百計的想要成為異能者。異能者視普通人如草芥，視同類如同水火。你知道嗎！基因幹擾劑在珈藍星係，給孩子注射提高生存率和覺效率。但是，在外界，使用最多的反而是異能者。”

    阿夏說著說著眼光暗了下去，餘淨倒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異能者用基因幹擾劑的話，是為了提升異能等級還是抑製基因崩潰？還是兩者都有？”

    餘淨舀著湯水，忽然問到。阿夏冷笑一聲，道。

    “你果然很聰明！弱者想變強，強者想更強！人類永遠走在慕強的路上。”

    “看來有人在走私基因幹擾劑，但是，在醫療塔眼皮子底下幹這種事。抓到可是極刑啊！而且，同一批隻有我問題嚴重……”

    餘淨大腦轉的飛快，她丟下勺子。

    “假設偷梁換柱存在，但是根據我的狀況，可見不是大批量的換藥。如此小劑量應該不是販賣，畢竟走私很難，罪也很重。這樣小的交易量還不值得他們去冒險。我覺得，更像是！”

    餘淨抬頭看向阿夏，目光灼灼。

    “研究！”

    “複製！”

    “哈！英雄所見略同！”

    “聰明！”

    二人相視一笑，為彼此的共同語言感到興奮。

    “據我所知，基因幹擾劑存在很多年了。好像除了醫療塔沒有機構能夠成功研發基因幹擾劑，甚至連複製的也沒有。”

    “你說的不錯，若是真的那麽容易研發，帝國和聯盟早就自己研發了。珈藍星係也早就在帝國囊中。切！恐怕隻有醫療塔那幫大腦異於常人，高度家夥們才有這個能力。”

    心中一動，餘淨看向白色糖果，看著那個標誌。有什麽東西在腦中溜過，快的她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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