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和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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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七很想問問麵前這人,他是不是在她離去之後,為她打抱不平,想要給她討回一個公道,甚至不惜孤身前往妖族,找到身為妖王的言輕涯,和他打了一架,落了個滿身傷。

    後來,他就拖著那副重傷的身軀,去了噬魂穀,跪在噬魂穀外麵,無力地掩麵痛哭。

    但桃七無法將這些問題問出口,她現在還搞不清楚離醉到底是這麽回事,更不清楚他對她是怎麽回事,再則就是她現在這副狀態,也十分不希望麵前這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所以,在即將將那些問題問出口的時候,桃七慌忙調轉了話頭,將那些話又給重新咽回肚子裏,隻是在腦海中問了他一遍。

    “我沒有哪裏不舒服。”她回答了他的問題,而後緊接著問他,“這位……大人,你剛才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她在心裏找了個覺得很合適的稱呼,詢問了他方才的情況。

    離醉被她叫的一愣,隨即快速回過神來,看著她說道“沒什麽,隻不過是渡個劫而已。”

    他回答的是那般的輕描淡寫,語氣更是平淡的毫無起伏,聽起來簡直根本不將方才的事當回事。

    和前世相同的一點就是,不管經曆了什麽,從離醉的口中說出來,都好像隻是一件特別尋常的小事似得。甚至有時候聽他回答的那種語氣,就好像經曆那些的人不是他一樣。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桃七才會覺得離醉根本對她沒什麽意思。畢竟他平日裏對她的態度,總是這般冷淡和陌生。他們兩個更是不管什麽時候,相處起來都有一種疏離感在其中。

    記得前世在她被打入噬魂穀之前,有一晚偷偷跑去鬼族找他喝酒。結果他卻以明日還有大戰為由,拒絕了她,然後就不管不顧的不再理會她了。

    其實那晚她的心情並不怎麽好,那個時候的她心裏已經有預感,第二日絕對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了,所以心裏悶得慌,想要找個人一起喝喝酒說說話。

    她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離醉,奈何那時人家根本不賣她那個麵子。

    真是不近人情!

    但……

    桃七回過神來,將視線落在麵前的離醉身上。

    如今在她麵前的這個離醉,卻是和她記憶中的並不相同。

    他絲毫都沒有不近人情的樣子,和初相識的她待在一起也並不漠然,甚至和她說起話來時,語氣還總是那般溫柔。

    他會抬手輕柔地摸她的頭,會將她抱在懷裏,會朝她溫暖的笑,會囑咐她在劫雷來時遠離他,他也會在她受到劫雷餘威波及受傷時,給她傳送靈力療傷,更會用自己的修為來給她留下一道護體結界,最後還擔心她的情況,滿臉緊張地詢問她如何。

    這樣的離醉,是桃七從未見到過的,她現在對於他在她被打入噬魂穀之後都經曆了什麽特別好奇。所以,她在想要如何讓他在渡過全部劫雷之後,帶著她一起走。

    這個問題離醉也同樣想過,他想要帶著她一起離開這裏,隻是還在心中擔心,她會不會跟著他走。

    因此,兩人便一邊揣測著對方的心意,一邊說著話。

    桃七問他“大人為何會到這裏來?”

    離醉答道“隻是恰巧經過此地,剛好劫雷來了,就想著找個地方渡劫,誤打誤撞就到了這個山洞裏來,然後……”遇見了你。

    “然後強行借用了你的洞穴,在裏麵渡了劫不說,還害你受到了傷害。”離醉的臉上出現了些許內疚,“真是該死,也不知道該如何補償你。”

    他開始試探起她的想法,打算一會兒隨機應變,將她帶走。

    這個回答合理極了,讓她從中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過好在他最後的話給她留了個機會,讓她剛好可以趁機跟著他一起走。

    當然,這個心思不能一上來就表露的那麽明顯。

    “這個……”桃七故作為難,將尾音拖的老長,過來好一會兒,才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著離醉問道,“我可不可以跟著你一起離開這裏?”

    不待離醉回答,她就又立馬慌亂地解釋道“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我隻是見大人你厲害,想跟在你身邊,偷師……偷師學藝。”

    她將不好意思的情緒表達到了極致,語氣中又滿是希望他可以答應的期待。

    離醉沒想到她居然先一步說出了他原本想要和她說起的事情,雖然有被驚到,但一想到她是想要跟著他一起離開這裏的,他心裏就止不住的開心。

    “好!”沒有絲毫猶豫,在她說完的那一刻,離醉就直接答應了她。

    對此,他可是求之不得呢!

    解決了這件事,估摸著那最後一道劫雷也快要到了。離醉就再次加固了打在她身上那道已經破碎的不成樣子的護體結界,讓她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並再次再次囑咐她不要亂跑,然後這才又一次做起了迎接那道劫雷的準備。

    最後一道劫雷相較於其他的那幾道,是最好渡過的。

    對此桃七有所了解,所以並不擔心他會渡不過,隻安靜地盤腿坐在一旁,等待著他渡完劫。

    她心裏還有一大堆問題想要問問麵前這個人,但那些問題不能一下子就問出來,要不然絕對會引起他的懷疑。

    反正離醉已經答應了帶她一起離開,那她就不急於這一時。

    “轟隆——”熟悉的雷聲再再再再一次響起,第四道劫雷,伴隨著濃霧朝洞中而來。

    此時,萬裏之外的地方,一道怒氣衝天的吼叫聲,在一處大殿中響起。

    “他人呢!?他又去哪兒了!?”一個看起來年齡並不怎麽大的男人站在大殿中,朝麵前那些低著頭的人們吼問道。

    那些低著頭的人沒人敢抬頭回答他的問題,他們將腦袋低的更低,眼看著就要埋在胸前了。

    男人一看到他們這樣,就更是生氣了。他從台階上憤憤地走下來,揪住一個人的衣領逼問他“他人呢?!”

    那個被他揪住衣領的人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回答他道“將軍又出去了,說是……說是過幾個月再回來。”

    剛一回答完,他就感覺到一道特別大的力氣將他往後推去。

    因為推他那人的身份,他不能做出任何反抗的動作,所以隻能順著那個力道,被推的跌坐在了地上。

    “又出去了!”男人瞪大了眼睛,不過已經沒有方才不知去向的時候那般生氣了。

    他在眾人麵前煩躁地來回走動著“又是幾個月!就這麽不想教本王修煉嘛!”

    男人突然看向那些已經將頭抬起偷偷看他的人,問道“本王有那麽愚鈍嗎?”

    眾人仿佛受到了驚嚇,齊刷刷跪在他麵前“王上天資聰穎,是我等不能及的!還望王上息怒,莫要氣壞了身子!”

    就這兩句對話,每隔幾日都會出現一次。跪在地上的人已經習慣了,不過站在那裏的男人卻是好像根本聽不出他們是在恭維他。每每問出那個問題,當他們這般回答了之後,他就會立馬消了氣,然後將那個一而再再而三把他丟在這裏不教的人罵個狗血噴頭,最後這事就這樣暫且翻篇了。

    當眾人得到饒恕,從大殿中退出之後,議論的聲音就在人群中響了起來。

    “齊淵,將軍什麽時候出去了?”有人問方才那個被男人揪住衣領強行回答了問題的人。

    齊淵悶悶不樂地瞅了他一眼,答道“就前幾日王上練了一半的術法,非要回寢殿睡覺的時候。”

    人群中又有人發問“那將軍什麽時候回來?”

    齊淵深深歎了口氣,回答道“走的時候說是幾個月後,恐怕這次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了。”

    他們的王上確實是個天資愚鈍的主兒,還不勤奮,甚至完全可以說是根本就不好學。每每他們將軍教他修煉的時候,他總是找各種的借口逃走,也不怪他們將軍不想教了,跑出去散心。

    “唉,當年老王上離世時,將年幼的王上交到將軍手裏,將軍當時那般狀態,我都以為他會直接撂挑子走人呢!”

    “誰說不是呢!這麽多年也是苦了將軍了!”

    齊淵跟著他們說道“要怪還是得怪那個狗日的言輕涯,要不是他的話,哪有這麽多事啊!”

    當年,妖鬼兩族聯手意圖吞滅魔族,但計劃在最後大戰的那日破滅。天族管事的插手調解,那一紙由萬年前五族簽訂的如安誓約被擺在明麵上。妖族在誓約還未結束的期間挑起戰爭,擾亂妖鬼魔三族罪不可恕,妖王言輕涯在吞沒魔族大夢破裂的那一刻,將身為妖族大將軍,並主要負責這場戰爭的桃七推出去頂下了所有的罪責。

    桃七被打入噬魂穀,遭受噬魂的折磨,直到魂魄消散,否則永世不得出穀。

    從她進去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和死了無異。

    而他們的將軍,和那桃七有著一紙婚約。在未婚妻被言輕涯棄了之後,孤身闖入妖族,和身為妖王的言輕涯大戰一場,最後落了一身重傷回來,自此狀態就沒再正常過。

    後來沒過幾年,當時的王上因為修煉不當大限將至,臨終前將他的弟弟,也就是如今這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夠的王上,托付給了他們將軍,從那之後,他們的將軍就被迫走上了扶持他穩坐王位的那條路。

    那時之事距今已有百年,這百年裏,鬼族動蕩不安,他們的將軍為小王上掃平了一切阻礙,讓他安穩地坐在王位上。奈何他們這個王上是這般的不爭氣啊!簡直就是扶不起的阿鬥!常常氣的他們將軍外出散心,好幾個月才回來一次。

    “也不知道這次將軍什麽時候回來。”有人歎道。

    “回來了也待不了幾日。”齊淵回了句。

    這話說的全然沒錯,每每他們將軍從外麵回來,重新開始教小王上修煉。那個在他離開時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好好修煉的阿鬥,就再一次反悔,開始找借口偷懶,然後又逼的他們將軍離開。

    這樣的情況已經循環出現了好幾十年了,對此眾人隻能無奈地歎息,畢竟他們什麽都做不了。

    “但願這次將軍能早些回來,我們的王上也能幡然醒悟,真的開始好好跟著將軍修煉吧!”齊淵一臉生無可戀地祈願,其中毫無誠心可言。

    因為他很清楚,他們的王上,依舊還會是那個扶不起的阿鬥。

    沒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