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言輕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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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醉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視線裏出現了一隻小狐狸的時候。

    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此時是躺在床上的,就是不知道他昨夜是怎麽回來躺下的。

    頭有些疼,但身體上傳來的感覺最為明顯的,是在胳膊上。

    離醉扭頭朝那條已經麻的不像話的胳膊看去,然後就看見一隻小狐狸正抱著他的胳膊,睡的香甜,還將整個身子都壓在上麵。

    見她還待在自己的身邊,還睡的如此安穩,離醉就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他已經不記得昨夜的事情了,但桃七卻是清清楚楚的知道的。

    昨夜發現離醉喝多了之後,桃七就坐在他麵前,趁機問了他好多個問題。

    “離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啊?”她緊緊盯著麵前那個已經睡眼朦朧的人,心裏不免有些緊張。

    這是她最想知道的問題,就最先問了出來。

    “我當然知道啊!”離醉很快便回答了她的問題,還伸手在她腦袋上摸了一把,“你是小狐狸,一隻可憐兮兮沒人要的小狐狸”。

    “……”這隻沒人要的小狐狸,聽了他的話後,頓時一陣無語。

    原本聽到他說出前麵那句話的時候,桃七還特別擔心,怕他會說出他知道她是桃七這句話,結果誰承想,聽到後來,聽到的竟然是這麽一句。

    不過,這個回答對於桃七來說,卻是她最想聽到的。

    “不知道就行,這樣方便我日後辦事。”桃七在心中竊喜,看向他的眼神裏盡是笑意。

    過了會兒,她又問他“妖族和鬼族之間那條通道是怎麽回事?為何被封印起來了?又是被誰封印的?”

    這一下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問的有點兒多,特別是對於醉酒狀態下的離醉來說。

    他努力睜大眼睛盯著她,慢慢又皺起了眉頭,被她問的問題給繞糊塗了。

    見他迷茫無措地盯著自己,桃七就猛的意識到自己一下子問的太多了。

    “離醉。”她叫了他一聲。

    “嗯。”離醉乖乖巧巧地應了一聲。

    “你知道妖族和鬼族之間那條通道是怎麽回事嗎?”桃七換了種問法問他。

    “嗯。”離醉又應了一聲,他低下頭去,用手撐著有些發沉的腦袋,聲音貼著桃七的耳邊響起,“反正再也見不到了,我就將它給封印了起來。”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落寞又低沉,原本還十分高興的心情變得極其沮喪,說完後還皺緊了眉頭,眼角好似有淚光閃過。

    桃七距離他特別近,他的臉在她麵前放大,她看著他,他卻並不看她。

    聲音還在繼續響起“我已經好久都沒有見過你了,不是說要和我喝酒嗎?如果你不出現的話,我們還怎麽喝呀?”

    出現在他話裏的那個人,桃七很清楚是誰。他此時已經什麽都辨別不清,開始說醉話了。

    桃七原本什麽都不想問了,但聽到這話,她就忍不住又問他“離醉,我……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他此時表現出來的這副樣子,讓她覺得她好像對於他來說特別重要似得,但她明明記得,前世的他們,好像並沒有那麽多的感情,而離醉對她也一直冷淡,從未像現在她看到的這樣,這般情深。

    總覺得好像哪裏出了什麽問題,好像有很多事她都不知道。但她不知道是什麽事,所以也就無從問起。

    離醉聽見她的話,猛的抬起眼來朝她看去。當他看到問他這個問題的人,並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而是一隻小狐狸時,眼中的震驚和激動就已盡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傷懷。

    “砰——”離醉的腦袋重重磕在桌麵上,他的眼睛隨之閉起,陷入了沉睡。

    桃七被他嚇了一跳,她慌忙過去將他的腦袋扶起,隻見額頭上麵已經紅了一片。

    她根本沒有看到他方才的眼神,所以就隻當他是喝醉酒了發困,所以才沒能回答她的問題。

    磕紅的腦袋看起來十分明顯,桃七坐在那裏,將他的腦袋放到她懷裏,然後騰出一隻爪子,施法放在了他的額頭上。

    這已經是第二次將煉化的靈力又用在他身上了。

    桃七有些無奈,心道,該不會以後從他這裏拿到的靈力,就會又用到他身上吧!

    可千萬不能是這樣的發展,要不然的話,她可就再也報不了仇了!

    後來,當她施法讓離醉磕紅的額頭恢複成原樣後,就又施法將他送回了屋子裏去。

    等讓他在床上躺下,給他脫了鞋子,又擦了臉之後,她也累的精疲力盡,倒在他旁邊睡著了。

    睡到半夜,桃七做了個噩夢,夢裏她又回到了噬魂穀。

    熟悉的感覺重新席卷全身,桃七難受又害怕地掙紮,很快感覺到一隻手落在她頭頂,然後她本能抱住了那隻手。

    後來噩夢漸漸遠去,她睡的格外安穩。

    小狐狸緊緊抱著他的胳膊,離醉嚐試了下,從她懷裏抽不出來。

    於是他就放棄了那個念頭,躺在那裏安心地陪著她睡覺。

    昨天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但他知道時衡肯定已經知道他回來了,今天少不了會到他這裏叨擾。

    想到那個小祖宗,他就止不住的泛頭疼。

    那真的是讓他幹什麽他不幹什麽,讓他不要幹什麽,他偏偏去幹什麽。總是和他唱反調不說,還懶得出奇,每每打坐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就以各種理由溜走了。

    若不是因為懷裏這隻小狐狸的話,他屬實不想回來。

    想著想著,他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桃七的眼睛在他歎氣的同時睜開,她猛的清醒了過來,一時恍惚覺得自己此時還在噬魂穀,就小聲地嘟囔了一句“我還沒死啊!”

    然後,就再次閉上眼睛,打算繼續睡。

    離醉清楚的聽到了她的聲音,也聽到了她的話。他的注意力瞬間被抽回,全部落在了她身上。

    原來,以前的每一日她都是這樣醒來的嗎?

    離醉的心裏頓時一陣心疼,他側過身子,將依舊抱著她的小狐狸攬進懷裏,用另一隻空閑的手輕輕摸著她的頭。

    “嗯?這是什麽奇怪的感覺?”桃七心裏疑惑,就又睜開了眼。

    結果在睜眼的瞬間,突然想起來自己此時已經不在噬魂穀了。她正躺在離醉的身邊,被他抱在懷裏摸腦袋。

    一大早的亂摸什麽!

    桃七回過神來,想要抬起爪子拍開他的手,結果這一抬才發現,自己的兩隻爪子正抱著離醉的胳膊不放。

    “媽呀!我不會就這樣抱著他睡了一晚吧!”桃七慌忙鬆開他的胳膊,掙紮著坐起身來,愣愣地看著他。

    那條已經沒有知覺的胳膊終於得到了解放,離醉收起另一隻胳膊撐著床坐起,然後在桃七的注視下,艱難地活動著那條麻木的胳膊。

    很顯然,她確實是抱著他的胳膊睡了一夜。

    還好現在她是一副小狐狸的形態,要是以原本的模樣麵對他的話,她怕是要立馬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睡的好嗎?”離醉一邊活動著胳膊,一邊問她。

    “還……不錯。”桃七結結巴巴地答了一句,她看了看他那條胳膊,又看了看他的臉,“大……大人,真是對不起,我……”

    畢竟自己抱著人家的胳膊睡了一夜,不道句歉的話,總是覺得有些不舒服,當然更多的是愧疚。

    她怕極了對別人有所虧欠。

    “沒事。”離醉打斷了她的話,胳膊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他便止住那個動作,轉身穿上鞋子,下了床。

    桃七依舊坐在床上,愣愣地看著他。

    離醉彎腰將她抱起,帶著她朝外麵走。

    “昨夜我後來喝多了。”

    “啊?啊!是!”

    “後來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

    桃七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說,她更不知道自己此時應該說些什麽,就幹脆沉默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昨夜我是怎麽回屋的?”離醉將醒來之後,最好奇的事情問了出來。

    “……大人是自己回去的。”扯起謊來桃七嫻熟的很,並且神情自然,讓人看不出絲毫破綻。

    “哦。”離醉應了一聲,他也覺得這種情況是最有可能的,畢竟她一隻小狐狸,又不能將他給扶回去。

    他信了,桃七就鬆了口氣。

    不過,她生怕他還會問她別的事情,心裏就還是有些擔心。

    好在離醉並沒有那樣的意思,他帶著桃七出了房間,來到院子裏。又帶著她出了院門,朝鬼族的膳堂走去。

    離醉自然是不需要吃飯的,但小狐狸需要。

    “大人,我們這是要往哪兒去?”桃七雖然來過鬼族,但她隻是去過鬼王的宮殿已經離醉的小院,除此之外對這裏就不熟悉了。

    這大早上的,他這是要帶她去哪裏啊?

    桃七的心裏盡是疑惑,她看著周圍的景象,等待著他的回答。

    鬼族沒有妖族那般花花綠綠的好看,他們這兒沒有什麽花草樹木,有的盡是一些石頭。

    沒什麽好看的,她就收回視線,抬頭看著離醉。

    “去膳堂。”他回答了她的問題,不過視線並沒有落在她臉上。

    離醉知道自己很快就會見到時衡,但沒想到會這麽快。

    按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還沒有睡醒才對,誰承想今日居然這麽早就起來了不說,還來找他了。

    剛從小院出來,就看見一個火急火燎的小人正在往這邊來,走的近了些,他看清楚了來人是誰,然後就停下來,站在那裏等著他過來。

    “嗯?怎麽不走了?”桃七覺得奇怪,見他一直盯著前麵,就疑惑的扭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當她看到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少年朝他們跑來時,隻覺得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兒見過。

    離醉等著時衡過來,結果後者剛一過來,還沒在他麵前停下,就著急地和他說道“離醉離醉,大事不好了!言輕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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