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我們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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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她在噬魂穀中最後感受到的事情,對於那個人影到底是誰,又是真的假的,她並不能完全確定。

    但是,那滴落在她臉上冰涼的液體,卻讓她感覺明顯,一直不曾忘卻。

    那個落在眉心溫暖的觸覺,以及那抹光亮,像是在施法一樣,隻是她那時意識已經消散的不成樣子了,沒法判斷這些感覺是她真實感受到的,還是憑空想象出來的。

    停頓了好一會兒,她才在洲如月的期待中,再次開口和他說道:“意識消散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原以為已經消失的我,卻是再次有了感受。”

    “我覺得我好像是處於一個特別封閉的環境裏一樣,周圍全是沉悶的氣息。那裏的空氣也特別稀薄,溫度還高,讓我呼吸困難。就在快要喘不上氣憋死之際,我就猛地睜開了眼睛,坐起身來大口呼吸了起來。”

    之後的事情,就是她發現自己重生了,不過變成了一隻小狐狸,還沒了修為,又遇到了離醉等一係列了。

    說完噬魂穀中的事情後,桃七回頭看了眼離醉。

    此時,離醉的視線是落在他們這邊的。在她看過去時,便和她的視線交織到了一起。

    他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桃七沒能從中看出點兒什麽來。

    等她將視線收回重新落在洲如月臉上,離醉便也轉移了視線,拿過她放在門口的那壇藥酒,朝著齊淵的住處走去。

    接下來的事情,他很清楚,所以已經完全沒有繼續聽下去的必要的。

    離醉從大殿裏離開的時候,桃七感覺到了。她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提著那壇藥酒,知道他是要去齊淵那裏。

    她在想他為何會突然離開,想要問問他,可是心中明白自己得不到任何真實的回答,就收回視線,重新看向洲如月。

    洲如月聽完她說得這些,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她就等待著他從那片沉思中回過神來,好繼續和他說下去。

    夜幕一點點退去,天邊露出一抹白。

    桃七看了眼窗外,天很快就要亮了,也不知道妖族的那場火,此時是否已經熄滅。

    言輕涯著急忙慌地趕到桃林時,就看見阿晚站在桃花聽的牆邊,一手扶著牆,一手捂著心口,劇烈地咳嗽著。

    他做給她的那個輪車,被扔進了火裏,隨著那邊桃林一起燃燒,被燒毀的已經不能再使用了。

    看到她站在那裏,雖然虛弱,但卻是穩穩地站著。

    言輕涯心中閃過一抹開心,阿晚的腿好了,也就代表著她的情況變好了。

    等他結束這一切,為她尋來那最後的藥引,便可以完全將她治好了。

    想到這裏,燃燒的桃林對於他來說已經完全沒有了意義,他來到阿晚身邊,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感覺到他的動作,以及熟悉的氣息傳來,阿晚猛地甩開了他的手,回頭朝他看來。

    因為甩的力氣過大,讓她一時沒有站穩,直接靠在了牆上,差點兒摔倒。

    “小心!”言輕涯擔憂地再次伸出手去,想要扶住她。

    可,此時阿晚的臉上,對他充滿了拒絕,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再像往常那般溫和。

    她惡狠狠地盯著他,言輕涯居然從中看到了些許恨意。

    阿晚恨他。

    他的阿晚居然恨他。

    為什麽?為什麽要恨他?

    言輕涯不明白,看向她的眼神滿是受傷:“阿晚,你怎麽了?”

    “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你覺得怎麽樣?”他對她依舊很擔憂,伸出去的手也並未收回,“你的身體還未完全恢複,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說著他就第三次朝她伸出了手去,這次的結果和之前一樣,言輕涯再次得到了拒絕。

    “別碰我!”阿晚的情緒變得異常激動,她的身形晃了下,有些站不住了。

    “好好!我不碰你!我不碰你!”言輕涯慌忙收回手來,滿臉緊張地盯著她,生怕她會摔倒。

    對於他這樣的表情,阿晚看了隻覺得惡心。

    她扭頭看向那片已經燒得就要什麽都沒有的桃林,勾起唇角對他笑了下:“言輕涯,我把你親手建造的桃林燒了。”

    言輕涯扭頭瞥了一眼,滿不在乎地收回視線:“我看到了。”

    阿晚回過頭來,看著他:“你不覺得可惜嗎?你不怪我嗎?”

    言輕涯搖了搖頭,不過並沒有說話。

    阿晚再次笑道:“我要不要把這個小院也一起燒了呢?”

    言輕涯愕然扭頭,看向旁邊的桃花聽。

    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阿晚的眼中閃過一抹傷懷。心裏有什麽東西好像突然消失不見了,有個位置空了一片。

    不等他將視線收回,她便又道:“我看到了雜物間的畫,看到了那麵牆上的字,發現了一個秘密,你的秘密。”

    是秘密嗎?

    其實不算是。

    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她早就看了出來,盡管當事人不承認,也早就算不上是什麽秘密了。

    言輕涯瞬間明白了什麽,他滿臉慌亂地收回視線,看著阿晚:“阿晚,那些根本算不得什麽的!隻不過是我頭腦不清胡亂寫下的而已!你要相信我,我最愛的人是你!一直是你,永遠都會是你!”

    這些話如今聽來,阿晚隻覺得惡心,她冷笑了一聲,反問他道:“是嗎?”

    “是啊!”言輕涯連忙應道,“你要相信我!你不能不相信我!我隻有你了阿晚!我隻有你了!”

    他很慌張,急於向阿晚保證,讓她相信他,讓她不要離開他。

    可是,阿晚根本沒有聽進去,淚水從眼眶中滴落,一滴一滴順著臉頰落下。

    阿晚歎了口氣,看著他十分認真地說道:“可是我不想要你了,我不愛你了,我不想和你有永遠。”

    好似被人朝著心口重重打了一擊,言輕涯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些話。

    他看著阿晚,眼神在跟她確認,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到破綻,知道她其實是騙他的,她隻是胡亂說得而已。

    可不管他如何看,如何確認,結果都是這樣,阿晚是真的這樣覺得的。

    她不要他了,不愛他了,更不想和他再有什麽永遠了。

    原本言輕涯還以為,隻要他死不承認,有些事情就可以被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隻要他回頭,就還能回到過去。

    可是,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不承認就不存在了,也不是迷途知返便能回到當初。

    言輕涯不說話了,他低下頭去哽咽了起來。

    阿晚看著他的樣子,聽到他抽泣的聲音,下意識抬起手來,想要摸摸他的頭。

    可,指尖還未碰到他的頭發絲,她就猛地回過了神來,瞬間收回手,恢複原先漠然的神情。

    她道:“我們之間結束了,放我走吧。”

    這裏已經沒有讓她繼續留下的必要了,她是一刻都不想再多留。

    “不!”言輕涯猛地抬頭,他已然淚流滿麵,卻依舊固執地不願放她離開,“不可能!我不會放你走的!”

    這次不管阿晚是否願意,他直接伸手落在她肩膀上,用力按著,任憑她掙紮也不鬆開手:“阿晚,就算你不愛我了,我也會一直愛你的!我隻有你了,我不允許你從我身邊離開!我很快就能治好你了,你再等等我!我會治好你的!我會讓你……”

    “夠了!!”阿晚吼道,“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兒!我們之間結束了!沒可能了!你不必再為我做什麽,我不需要!”

    “我的生命應該在很久之前就結束的,偷了這麽多年的時光,苟延殘喘忍受折磨活了這麽多年,原以為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如今看來,早就錯了!”阿晚不掙紮了,淚也流完了,她看著言輕涯,一臉的漠然,“我不會接受你的努力,你做什麽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就算你不放我走,我也不會再接受什麽。”

    反正她早就該死了,大不了也就是一死了之罷了,沒什麽的。

    看出來她心如死灰的眼神,言輕涯一下子就慌了:“不要!我不要你離開我!阿晚,你說過要永遠陪著我的!你說過會永遠愛我的!”

    他這般糾纏,讓阿晚頭疼,她皺起眉頭,淡淡道:“這些話,很多年前你也說過。”

    言輕涯愣住了,她又道:“可是,你變心了,你忘記了這些。其實從那一刻開始,我們之間就已經結束了。就算你不承認,事實也是如此,再沒有回去的可能了。”

    看著麵前這個曾經一心為她,跟她許下永遠的男人,阿晚應該心疼的,可是她的心空了一片,沒有任何感覺。

    “你不放我走也沒有關係,反正我的生命快要結束了,死在哪裏都一樣。”阿晚放棄了離開,她知道她走不了了,就像是他們回不去了一樣,言輕涯根本不可能放她離開。

    “不!”言輕涯依舊執著著那個事情,不停和她說,“我馬上就要成功了,我會成功的,我會治好你!就算你不愛我了,也沒有關係,隻要你陪著我,永遠陪著我就行!”

    永遠,對於如今的阿晚來說不過是牢籠罷了。

    言輕涯不肯放過她,他將她關在桃花聽,封了她的修為,限製了她的自由,讓她隻能待在那裏,等著他來治好她,然後永遠陪在他身邊。

    青源趕到的時候,隻見言輕涯站在桃花聽院外,盯著裏麵落了鎖的房間出神。

    他的狀態看起來有些不太對勁,眼中是他不曾見到過的情緒。

    青源試探性開口叫了他一聲:“王……王上?”

    言輕涯聞言扭頭朝他看去,視線落在他臉上,一臉的陰沉,麵上充滿了怨恨。

    青源被他的表情驚到,他瞪大了眼睛,盯著他:“王上,你怎麽了?”

    言輕涯在他的詢問聲中散去了麵上的表情,他閉上眼睛歎了口氣,再睜眼時,已經恢複成了以往的模樣。

    “青源,你也留在這裏吧。”他沒來由地說了這麽一句。

    留在這裏?也?

    青源不明所以,很快便聽他又道:“阿晚說要離開我,我怎麽可能會放她離開。她的身體不好,不過我很快就能治好她的,所以我將她關在了這裏。我需要時間,她一個人太孤單了,她需要有人陪著她。青源,你替我留在這裏陪她吧。”

    聽他說完,青源便明白了他是什麽意思。

    根本不等他回答,言輕涯就已經轉身離開了。

    青源明白,這是命令,他隻能聽令。

    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青源張了張嘴,最終直到他的身影從視線裏消失,他也沒能說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