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暗色的空間，天與地是灰色與黑色的，“地平線”處是幽邃的墨藍，此後，一切不見。

    

    “這看起來是一個惡魔，”洛哈特的聲音突然傳到裏卡多耳畔，“他的識海挺大，但是充滿了惡意。”

    

    裏卡多轉頭，看見洛哈特站在他身後，此時的他沒有了原本的油滑，滿臉的肅穆，像極了裏卡多自己進入學習研究狀態的時候。

    

    “走吧，我們去【原初】。”

    

    “【原初】？”

    

    “這是我從一處古跡了解到的，”洛哈特在前帶路，“意識由【原初】與【記憶】構成，【原初】是人意識誕生的起始，在那裏，我們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記憶長河的走向。”

    

    他走到識海的中央，抬手，一根奇怪的觸手落在他的手中。

    

    “其實與其說那時記憶長河，倒不如說是一個個【原初】小球向外伸展的觸手，【原初】小球就是這個記憶的起始，我喜歡把它叫做記憶元。”

    

    “記憶元？這和神經元……好吧也許你不知道……”

    

    “不，我清楚，記憶元正是我參照神經元建立的關於記憶魔法原理的模型——當然，我的記憶元模型比那玩意兒簡單多了，畢竟有些東西深究不得。”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眼神明顯黯淡了一點，接著道：

    

    “遺忘咒的原理，就是殺死某處的記憶元，令其停止運作，也因此，當魔力使用過度時，記憶元會運作停止過多，導致這個人未來的行為出現問題。”

    

    “這樣？”裏卡多思忖著，問道，“那麽……鑽心剜骨後遺症是因為什麽？”

    

    “那個涉及的靈魂，與意識的【原初】無關，”洛哈特搖搖頭，“破壞了神經元也會導致人類出現各種問題，但我們不能從意識方麵解釋。”

    

    “這樣……”裏卡多思考著。

    

    “所以，【原初】還有別的作用嗎？”

    

    這回輪到洛哈特驚訝了：“你的直覺嗎？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他？”

    

    “很簡單，”裏卡多攤攤手，“，我們可以用拳腳等進行攻擊；靈魂，我們可以用精神力量進行攻擊，那麽我就在想，意識會不會也有一個力量，否則如何平衡兩者？”

    

    “這隻是一個假設吧，我也沒想到是真的。”

    

    “你……”洛哈特麵色複雜，“這個地方我猜測了多次，也曾在惡者的記憶裏推演了多次，才發現這種存在，結果……你一下子就猜出來了啊。”

    

    “沒錯，而且，【原初】掌握的力量——就是，魔力。”

    

    這個信息讓裏卡多瞬間瞪大了眼睛：“魔……魔力？！”

    

    “很驚訝吧？”洛哈特點了點頭，“我也奇怪過。”

    

    “是啊……我覺得很神奇……我曾經研究過，認為魔法是意誌的顯化，但魔力……魔力不應該是從自然中汲取的嗎？”

    

    “誰說魔力一定來自世界？”洛哈特反問道，“假如魔力的源頭是自然，那為什麽會有魔力枯竭之說？為什麽會有魔力這種東西？當然，我也認為，魔法是意誌的顯化。”

    

    “不對，不對……”裏卡多突然抓住了腦袋，他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在分裂，“那魔紋是怎麽回事，古魔法是怎麽回事，這個世界……是怎麽回事……”

    

    世界仿佛在他眼前變成了巨大的魔物，無論是睜眼還是閉眼都在朝他咆哮。

    

    【原初】，【原初】執掌魔力……那麽為什麽我們要從自然汲取魔力？意識深處的力量為什麽不去發掘？從環境獲取力量怎麽靠譜，就像是數學考試時怎麽可能開卷？

    

    為什麽沒有人發掘？

    

    而且，按照他所研究，魔法是意誌的顯化，那麽魔力……是誰的顯化？

    

    這條思路下來，魔力……就是世界意誌的顯化！那麽……這個世界有自己的意識！

    

    那麽他又是怎麽穿越的？他怎麽可能穿越的！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在世界擁有意識的情況下，偷渡到一個世界？

    

    難道……他不是偷渡？

    

    恍惚間，他想起鄧布利多看哈利·波特的目光，那是一種萬千盡在掌握的神態。

    

    那麽我……會不會也在【祂】的掌握中？

    

    “醒來！！！！”

    

    耳邊猛地傳來一聲大喝，裏卡多瞬間清醒，隻見洛哈特用力搖著他的肩膀，將他從各種想法中“喊”了出來。

    

    “沒想到……你就是剛剛知道這件事，就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洛哈特半是感歎半是歎息著道，“這和我當年踏足【原初】時的樣子差不多了。”

    

    “你進入過你自己的【原初】？”裏卡多半清醒半迷糊地詢問。

    

    “唉，那可真是一個不堪回首的過往，”洛哈特搖搖頭，“我們先改造這家夥的記憶吧。進入別人的識海還挺耗魔力的。”

    

    裏卡多點點頭，一言不發地跟著洛哈特，眼簾低垂，深斂心中濤浪。

    

    這一切……越來越魔幻了……

    

    “到了，”洛哈特拿出魔杖，在某處一點，“你可以用魔力在這裏寫下你對這個靈魂體的記憶設定——最好用如尼文吧，然後就可以讓這家夥乖乖聽話了。如果可以，你最好順著這個靈魂的性情改寫，否則容易被他的潛意識察覺不對勁，那樣，你就真的危險了。”

    

    “設定完畢，就撤去魔力，閉上眼睛，你將很快回到現實世界，我就不在這裏摻和了……”

    

    洛哈特走出了幾步，又似乎想到了什麽，轉過身，嚴肅地說：“此外，裏卡多·席爾瓦先生，我必須說一件事——無論如何，千千萬萬不要去探索【原初】，這是禁忌，比死亡、比時空更加恐怖的禁忌。”

    

    他閉上了眼睛，麵露痛苦之色：“知道嗎？我原本也是拉文克勞的高材生呢……然而就是因為自負天才，想要研究記憶本質，在某處遺跡找到了先人的筆記，照此研究，然後……”

    

    “踏足【原初】，研究記憶元的本質，在發現【原初】執掌魔力後，成功被魔力反噬，自此以後，再也不能正確使用除記憶魔法外如何魔咒。”

    

    “【原初】是巫師的福音，卻是踏足者的詛咒，這個禁忌，永遠永遠，不要去研究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