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初識解雨 第四十九章 “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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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後。

    在謝予卿悉心照料下,解雨右腿傷勢好了許多,勉強可以下地行走。

    連日朝夕相處,共處一室,秉燭夜談,二人早已熟絡。知曉謝予卿過往後,解雨當即與其結為朋友,也算是應了當日分別之時承諾。尤其聽到謝予卿自幼父母雙亡、養父與寒嬋一死一散,解雨數度哽咽。原來解雨自幼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寄居在霧失山莊。那玉釵便是其父留給她唯一遺物,那日將其當了,心如刀絞。而謝予卿又將玉釵還回,心中早已對其好感大增。

    解雨支棱起來,道“呆瓜,本姑娘要出去走走,躺了兩個月,悶死了!”

    “小螃蟹,你還是不要亂走,咋們又不懂苗語。”

    解雨皺了皺眉,道“就在附近走走,遇到苗人不說話不就行了!”

    “那好罷!龍岩大哥對外宣稱咋們是兄妹,記得喚我兄長!”

    “呸!你是大觀四年四月生人,我大觀四年三月,論起來我長你一個月!”

    “龍岩大哥話已說出去,哪能再收回?”謝予卿忽然想起如今已是建炎元年十二月,距京城被破已有一年,自己亦將十八歲,不禁感慨歲月如梭。

    “你先出去,我先洗一下臉!”

    “又不會有外人看見,何必那麽麻煩!”謝予卿心底嘀咕,卻走到屋外,為解雨尋了一根四尺左右木棍。

    解雨一瘸一拐走出屋,問道“你在幹什麽?”

    謝予卿回頭一看,不禁愣住。兩個月已習慣其黑臉模樣。突然見了其本來麵目,瞬間怦然心動。

    “看什麽看!”解雨有些惱怒,不過見謝予卿手中木棍,心又軟下來了。

    謝予卿將木棍遞給解雨,便領著其在山寨裏漫步。

    整個山寨房屋依山而建,一層疊著一層,蔚為壯觀。龍岩家在半山腰,附近房屋頗為密集。走出不到半盞茶,已引來數名健壯苗族青年圍觀。他們自然不是看謝予卿,而是盯著解雨。

    解雨小聲嘀咕道“他們為何盯著我看?”

    “可能是苗人民風淳樸!看就看嘛,不要緊!”謝予卿想起那日還有苗女打量自己,頓時釋然了。心中暗道“還不是因為你臉上有花!”

    解雨皺眉道“哼!若是漢人這麽看本姑娘,早一劍劃過去了!”

    謝予卿苦笑道“能不能不要總是打打殺殺?”

    “都賴你!我長劍丟失了!如今赤手空拳,說說都不行麽?”

    “若不是紫玉劍乃是交給獨孤前輩之物,送你又何妨?”

    解雨聞言,滿臉羞澀,嘴上卻道“哼!明明是絕情劍,偏要胡亂改成紫玉劍!你送我,我還不要呢!”

    “送你自然不行,借你用幾天還是可以!”謝予卿將背後紫玉劍取下,遞給解雨。“記得還我!”

    解雨將信將疑道“你會如此好心?”

    “你想什麽呢?咱們是朋友,再說我也不怎麽用劍!”

    “哦!”解雨不知怎地心裏略微有些失落。原來,我們隻是朋友啊!

    正在解雨分神之際,一名白臉苗族青年忽然上前擋住解雨去路。隻見其咿咿呀呀道了幾句,衝解雨笑了笑,隨即大聲歌唱。

    謝予卿、解雨全然懂對方在唱什麽,但是其歌聲優美動聽,表情真誠,不由被其吸引。一曲歌罷,二人不約而同笑著鼓掌。

    白臉苗族青年頓時大喜,伸手去拉解雨。

    解雨頓時不悅,推開白臉苗族青年。“不要碰我!”

    白臉苗族青年卻攔住解雨,嘴裏咿咿呀呀,似乎十分著急。

    旁邊一名老者操著半生不熟漢語道“山仡羋……你……妹妹……求親,鼓掌……答應。”

    二人聽完片刻,頓時臉色大變。

    解雨慌道“我是漢人,不懂苗人規矩,並未答應。還請老人家解釋一番!”

    老者將解雨所言轉述,白臉苗族青年臉色頓時通紅,滿臉不甘走開了。

    謝予卿道了一聲謝,匆忙攙扶解雨離去。

    龍岩父女回來後,一起吃過晚飯。謝予卿、解雨各自懷著心事匆匆回屋。

    夜裏,二人商議盡量不要外出,等解雨腿傷徹底好了,便向龍岩請辭。卻不知那白臉苗族青年,卻在遠處偷偷瞄著屋內情形。

    次日清晨,龍岩家中來了一名長須老者與數名苗族青年,昨日白臉苗族青年亦在其中。

    龍岩畢恭畢敬向老者行了一禮,對謝予卿道“謝兄弟,這位是俺們寨老。”

    謝予卿抱拳道“小子見過寨老!”

    寨老坐在木椅子上,厲聲道“龍岩,這兩人究竟是和關係?”卻是用漢語所說,字正腔圓,顯然十分精通。

    謝予卿、解雨二人不禁愣住。

    龍岩答道“他二人姓謝,乃是兄妹。”

    寨老怒道“哼!龍山說看到他二人共處一室,是也不是?”

    龍岩頓時慌了神,眼神飄忽看著謝予卿。

    白臉苗族青年則滿臉得意之色。

    寨老恨恨道“既是兄妹,為何住一屋?龍岩,你竟然收留此等齷齪之人,實在大逆不道!”

    龍岩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寨老,我知道錯了!”

    謝予卿道“寨老,不關龍岩大哥的事,是我不好!我們,並非兄妹!”

    寨老問道“哦?你們究竟是何關係?”

    謝予卿看了一眼解雨,紅著臉道“我們……是私奔情侶!為避人耳目,不得已假扮兄妹!”

    解雨雖然早已知曉此事,聽謝予卿當著眾人麵說起,仍舊紅了臉。

    龍岩慌忙道“寨老,此事俺可澄清!這兄弟是謝靈運那個謝,解姑娘是螃蟹那個蟹!不對,是螃蟹那個蟹不要蟲!”

    “去去去,說什麽亂七八糟!字不識幾個,還在我麵前賣弄!”寨老臉色有所緩和,道“既然如此,並未壞山寨規矩。但是,你二人須即刻成親!”

    “什麽!”謝予卿、解雨異口同聲道。

    “怎麽?”寨老臉色瞬間拉下來。

    “不不不!”謝予卿忙擺手,“寨老,我們漢人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就這麽成親!”

    “你二人既然私奔,哪還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如生米煮成熟飯!”寨老斬釘截鐵道“就這麽定了!如若不然,你二人即刻離開山寨!前兩日,可是有兩人來寨中詢問,想必是你二人家眷!”若你二人不成親,寨中青年男女不知有多少茶飯不思?

    謝予卿、解雨聞言,頓時臉色慘白。

    謝予卿道“寨老,此事還請容我考慮考慮!”

    寨老道“好!最遲明日正午給我答複!”

    送走寨老等人後,謝予卿急得如熱鍋上螞蟻。“小螃蟹,要不咱們連夜逃走?”

    解雨沒好氣道“怎麽走?你沒聽寨老說,已有人尋到寨子了!何況我腿傷未愈!”

    “那總不能讓寨老我們趕出去!”

    龍岩朗笑道“聽俺一言,謝兄弟、解姑娘,你們索性就成親,即便家人找來,也奈何不了你們!”

    “不行!”二人同時大聲道。

    龍岩嘿嘿笑道“看!你們倆說話都一模一樣!”

    二人紅著臉,沒有答話。

    “好了,俺不打擾你們倆,俺等著明日喝喜酒!”龍岩說罷,笑著走了。

    謝予卿嘀咕道“難道隻有成親這一條路可走?”

    解雨不禁埋怨“哼!還不是你當初自作主張?”

    “我那時迫不得已,還不是為了救你?”

    “那你就不能想一個好主意?”

    “罷了,不與你吵了。”

    “本姑娘也不想與你吵,你說怎麽辦?”

    謝予卿實在想不出其他主意,幹笑道“要不……咱們成親?”

    “你去死!”解雨心突然怦怦跳,臉上一陣燥熱。“你……你是……真心的嗎?”

    “想什麽呢?”謝予卿不禁敲了一下解雨腦袋,“我是說假成親,先度過這關!”

    解雨不禁一愣,剛才自己到底怎麽了,竟然會執著那呆瓜是否真心!“哼!你可知成親,對我而言多麽重要!”

    謝予卿遲疑片刻,道“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

    “哼!”解雨氣呼呼回到屋,躺床上兀自生著悶氣。

    一夜無言。

    次日天還未亮。解雨抓起木棍,將謝予卿敲醒。

    謝予卿睡眼朦朧道“小螃蟹,別鬧!”

    解雨羞澀道“我,同意,與你成親!”

    “什麽!”謝予卿忽然叫道。

    “你要死了!”解雨不禁惱羞成怒,“你要對我負責!”

    謝予卿苦笑道“小螃蟹,你不要開玩笑了!”

    “哼,那就當我開玩笑了!”解雨氣鼓鼓道“紫玉劍在送到之前,就交給我保管,算是補償!”

    謝予卿忙不迭道“好好好!”

    當夜,在龍岩家中,寨老為二人親自主持婚事。婚事依照苗俗,一切從簡。謝予卿唱了一曲《鶴衝天·黃金榜上》,眾人聽得如癡如醉,解雨這才知曉其歌聲如此動聽。隨後寨中不少青年男女一起圍著篝火,載歌載舞,祝賀二人。二人亦加入其中,歡聲笑語,不亦樂乎。

    將近子時,眾人散去。龍岩亦領著龍溪借宿寨老家中,屋中此時隻剩二人。

    新房布置十分簡單,解雨卻看得愣神。竟然就這麽稀裏糊塗將自己嫁了,若是娘親知道定要責罵!罷了,事已至此!“呆瓜!”

    “小螃蟹,怎麽了?”

    解雨羞答答道“你到床上來!”

    “小螃蟹,我還是去隔壁屋睡!”

    “我都嫁給你了,難道要我明說?”解雨紅著臉暗道。嘴上卻道“哼!你若不想被他們拆穿,就去隔壁睡!”

    謝予卿頓悟,難為情道“那……好罷!”

    “你……你不許有……非分之想!”解雨說罷,將棉被蒙在臉上,胸脯劇烈起伏。

    “放心!”謝予卿躺上床,將棉被一角蓋在肚子上,呼呼睡了。

    解雨一夜未眠。次日天一亮,一腳將謝予卿踹到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