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無為決 第五十六章 道門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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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予卿站起來道:“師傅,我有一事不解。”

    “是否關於道門?”

    謝予卿點了點頭。

    忽然,禪房中閃過一道殘影,獨孤雪已站在二人麵前。

    謝予卿雙眼竟未察覺獨孤雪動作,隻覺對方忽然出現在跟前,不禁嚇了一跳。

    鳳簫縈拍著胸口:“獨孤老頭,能不能不要嚇唬人。”

    獨孤雪仰望天空,喃喃自語:“說起道門,倒是有些年頭了……”

    鳳簫縈板著臉:“老頭,你要說就說,裝什麽深沉!”

    獨孤雪隨即娓娓道來:

    說起道門,就得先了解當今天下大勢。

    《史記》有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自古以來王朝興替乃大勢所趨,能者居之。

    唐末藩鎮林立,五代十國割據,戰亂不斷。後周於亂世崛起,世宗柴榮勵精圖治,大有一統天下之勢。奈何中道崩殂,主少國疑,點檢趙匡胤於陳橋驛“黃袍加身”代周建宋。

    太祖得位不正,唯恐手下將領仿效,遂“杯酒釋兵權”,推行“更戍法”。天下初定,“重文教,輕武事”亦是當朝者維護統治之權術。

    大宋建立之初,中原武林各派及各路豪傑紛紛響應,襄助宋軍平定中原、抗擊遼國。重文抑武伊始,武林人士便成為當朝者眼中刺肉中釘。幾經圍剿,或棄武從文,或遁隱山林,或大隱於市,自此中原武林一片沉寂。於當朝者,無異於粉飾了太平盛世。

    所謂有得必有失。大宋經濟文化日益繁盛,軍事卻積貧積弱,可謂“強幹弱枝”、“兵不識將、將不識兵”,在與遼國交戰中屢嚐敗績。

    “澶淵之盟”始,開創送歲幣以求苟安之先河。其後西夏向大宋稱臣,大宋依舊給予其歲幣。此舉無異於割肉喂狼,一時淪為笑柄。

    這為後來大宋滅國埋下禍根。但,另一個禍根則是道門一手造成。

    道門,自先秦傳承至今,已有一千五百多年。不同於東漢五鬥米道,道門奉老莊為祖師,尊人而不尊鬼神。門派隱於深山,取道家之經典創立武學。門人以大道為準繩,奉行無為而為,於亂世擇能者事之,治世而歸隱。正是因道門淡薄名利,以天下大局為重,故而備受武林各派推崇,曆來被尊為武林盟主。

    隻是魏晉、五代之時,天下分合,異族林立。中原武林曆來以漢人為主,道門也不例外。久而久之,獨尊漢室和順應大道兩種聲音在道門悄然出現。

    待到北方契丹興起,道門中一脈出走北方,與絕色宮共事契丹。然大道晦明,契丹衰落後,那一脈轉而同本支一同事後周、進而事宋。是以至此,中原武林各派視道門如牆頭草,道門更是與絕色宮結下梁子。

    自宋初,絕色宮與道門暗地爭鬥百餘年,大大小小三十餘戰,波及大半個武林。三十年前,道門不得已與之約戰黃河邊。此戰以道門慘勝收場,絕色宮從此不得踏足黃河以南。道門亦因此元氣大傷,門人出走隱遁十有,無為決更是在那一戰斷了傳承。自此道門名存實亡,中原武林亦群龍無首。

    待到輕佻天子徽宗繼位,朝政凋敝民不聊生,又逢宋江、方臘起義,大宋岌岌可危。徽宗卻妄圖聯金攻遼建立不世功勳,最終“海上之盟”未能令大宋收回幽雲十六州,反倒引狼入室。而大宋聯金攻遼,以致遼國滅亡,絕色宮不得不遁走他地,記恨大宋不在話下。

    如今,世道變了,中原武林人士再度出世,占山為王、勤王扶宋、隔岸觀火、助金伐宋不盡相同。一切,皆因中原武林沒有主心骨。

    謝予卿費了一番功夫消化完,試探道:“師傅意思是重振道門,號令武林?”

    獨孤雪捋著長須,笑道:“小子,樹大招風的道理難道不懂?”

    謝予卿聯想獨孤雪之前種種言論,不禁心急:“那師傅是何想法?”

    獨孤雪一臉平靜:“待時機成熟。”

    鳳簫縈不禁插話:“老頭,你在打什麽啞謎,本姑娘聽不懂。”

    “如今時局不明,大宋尚有一戰之力。若是貿然出手,將戰火引至武林,恐帶來變數。”

    鳳簫縈一臉鄙夷:“切,你就是膽小怕死。”

    獨孤雪卻沒有動怒:“丫頭,你莫不是以為老夫武功天下無敵了?”

    “難道不是嗎?”

    “絕色宮宮主,也許在老夫之上。”

    鳳簫縈不禁詫異:“這怎麽可能?”

    “老夫武功十幾年前已停滯不前,更何況將一半真氣注入這小子體內。如今武林,已無人能與絕色宮宮主匹敵。”

    鳳簫縈滿臉責備之色:“臭老頭,莫非你想讓謝兄替你去送死?”

    “這小子乃是天縱之才,前途不可限量,也許會超越老夫。”

    鳳簫縈有些氣憤:“老頭,你這麽說,跟沒說一樣。”

    “師傅,我武功尚且不如鳳簫姑娘……”

    “勿要妄自菲薄。待為師傳你無為決,不出兩月,鳳簫丫頭在你手下撐不過五招。”

    鳳簫縈氣鼓鼓道:“老頭,你就會說大話,咱們走著瞧。”

    “師傅,那我們如今該怎麽做?”

    “大宋之事,自有大宋操心,你隻需在實力足夠強大之時順勢而為。接下來一年,你好好習武,能學多少是你自己造化。”

    謝予卿發覺獨孤雪此言,與之前有所不同。似乎不再引導自己想法,而是放任施為。

    鳳簫縈不禁打抱不平:“隻有一年,哪能學到真本領?”

    “一年若悟不到無為決精髓,給再多時間也是徒然。”獨孤雪話鋒一轉,“那時,想必戰火又將再起。”

    謝予卿點頭道:“師傅所言極是,小子定將竭盡全力。”

    “謝兄,不用給這老頭拍馬屁,他就是不會教徒弟。”

    獨孤雪滿臉得意:“丫頭,你問問鳳簫荀,他武功是不是老夫點撥?”

    “真的?”鳳簫縈臉上瞬間堆滿笑容,“獨孤爺爺,那你也給我點撥一番。”

    “到時候你跟這小子切磋,多的是機會。”

    “好,就這麽說定了。”

    謝予卿想到即將修習無為決,當即提問:“師傅,無為決究竟是一門怎樣的武功?”

    獨孤雪不答反問:“你認為,什麽是無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