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入畫見困仙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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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躍風於翎瓦之間,此刻,誰也想不到,她會再回來,在別人眼中她已負氣而走。
展轉來到一個院落門前,穿越白羲寬高的牆身,這裏就是前一日他們所聽到的蕭聲源處。
她早想來此探查蕭聲的怪異,奈何那個喚幽蘭的婢女自從她踏入這沐陽山莊便一直盯著她,她難有機會到此。
抬手輕輕碰上,一股靈力屏障顯現,昆堯這才知道,白沉為何會讓她來此,她是想讓她破了這結界,探查蕭聲,
麵對白沉的指控和不相信,她本來是憤懣不解,可他在與她扭拉相扯時,竟在她的耳際說了一句話,便是讓她來此,
她瞬間也明白了白沉之意,便假意與他決裂,抽身到此。
現在倒好,以局外者身份再次潛入,誰也不會發覺,再者以白沉的能力,絕對破不了這屏障,她來是最合適不過的。
原來昨日在聽到蕭聲後,白沉就曾偷偷到過這裏。
這寂靜諾大的山莊內,如果說隻有雲宿仙翁和那婢女幽蘭,如幽蘭所說,仙翁不在莊內,那這院中吹蕭的是誰,生其古怪,便前來一探。
四周瞅了又瞅,無人,試著推開那道緊閉的大門,
剛一碰上,就感受到一股強大灼熱的靈氣波流縈繞這一個院落,將裏麵與外界水泄不通的隔離開來。
這股力量強大,若他稍稍一用力,就能馬上被反噬,他自知自己修為還沒辦法化解掉這結界,
退了幾步,端倪著這個院子,尋思著怎麽進去,
不知何時幽蘭竟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他的身後,
幽冷如寒冬月夜,身軀僵直,讓人不得不懷疑這看似白皙凝脂的皮膚會不會是僵硬的,神秘令人生了寒怯之意,嚇得他一身哆嗦。
他靈機轉動,趕緊裝作若無其事遮掩,憨憨笑了起來,遙望四周感慨萬千,
“這沐陽山莊不愧是仙人的府邸哈,修得當真是氣闊廣大,本來想逛逛,見識見識這傳說中的仙人府邸,這走著走著竟然迷了路,幽蘭姑娘來得正好,請問從這裏該怎麽回去呢?”
幽蘭眼目無神卻霜寒濃重,冷冷開口:“朝著這條道直走,在第二個轉口去就是”
“啊,原來這麽簡單啊,瞧我這腦子,年紀輕輕的,難道要早癡了?”白沉邊走邊拍著腦袋離開,徑直著走,半點不敢回頭。
他能想象,那雙寒光陰目一直盯著他的後背,他的脊背都在發涼,
……
昆堯看著這緊封的漆紅大門,掌間凝聚力量再次碰觸這股靈力屏障,想預先掌握這結界設置的脈絡,試試結界深淺,卻是剛剛與之相碰,就傳來了強烈的抵觸,
暗想恐怕就算她使出渾身力氣,也難以直接突破,
思緒打量,輾轉踱步好一會,正在她仍然沒有任何頭緒之時,
這高牆內竟傳出了悲蕭之音,與之前所聽到的大體相同,但這次夾音間卻有些許起伏,細細縈繞盤旋,昆堯覺之生奇,
這蕭聲像是在引導她,蕭聲的主人是想讓她進入這結界,
慢慢閉上雙眼,細細感受,隨著這聲樂催移,兩手抬起,在空中比劃著。慢慢的手間催動的靈力竟然結出了一個冰晶雪花之形。
昆堯看著結出的印,試著將印扣在屏障之上,未想到結界出現了凹痕,竟然能緊密貼合,如同一把鑰匙,雪花印轉動。
轉眼,結界屏障竟然隨之擴散消失。
昆堯疑惑眾多,這蕭聲主人竟然知道破解這結界之法,卻又為何自己不出來,要引她進入,這裏麵到底有什麽?
她將心眼高懸於頂,輕輕推開大門,
腳步輕慢,掃眼四周,
裏麵的裝修與外麵大徑不同,這裏塵灰舊敗,中間是一個麒麟石像,已經破裂磨損,麒麟角已經斷裂,青苔枯黃敗絮,沒有半點一展雄威的風采,如此頹像已然是經曆風吹雨打多年。
輕步走向中屋大堂,才發現這裏原來是一個祠堂,
祠堂廢舊,周圍隻有塵灰厚壓,幾塊懸掛破布,桌上殘香腐朽,下麵是一個泛黃破敗形狀扭曲的蒲團,
正中牆上掛著一幅畫,畫紙暗黃皸裂,
畫中內容是一片湖,湖邊有一棵青綠歪脖子柳樹,樹下是一個白光縈繞的老者,稀碎白發濃厚白胡,眼角積紋堆積,一身寬擺白衣袍子,
一隻手中握著一支浮玉白蕭,另一隻手撫在一麒麟獸的頭角上,滿臉寵溺,笑意溫和,而麒麟一身碧水清澈,水韻含身,
畫中卻如同隻大貓,輕閉眼微抬頭蹭著主人,享受主人的撫摸,脖子上掛了兩個並排銀妝雪白鈴鐺,春光斜陽下,畫麵極其溫馨,整幅畫栩栩如生。
畫上寫著:春日一遊·湖景
這畫說的主要是景,但看著,這春光之下,老者閑散,笑意溫和,麒麟俏皮之色更是一翻美景,
昆堯這才意識到,這麒麟與外麵那麒麟石像十為相像。
周圍什麽也沒有,看著也不像有人存在的痕跡,那這蕭聲是從何而來,再一次環顧四周,最後還是將注意定格在那幅畫上,
畫中的老者大概就是那所謂的雲宿仙翁,他手中輕撫的該就是他所養的寵物或者坐騎什麽的,
看著畫中的人,昆堯莫名有些許熟悉之感,一時竟失了神,這畫中的老者的臉竟然動了,張牙扭曲,表現出十為痛苦之色,眼角竟然流出了鮮紅的血,浸透了朽紙流下,
昆堯一驚,退開兩步,搖了搖頭,眨了眨眼,畫中老者依舊在流著血淚,確定了她確實不是出了幻覺。
老者掙紮之色越發濃烈,像是要跳出畫一般,讓人看著都為之著急,提著一顆驚心。
正這時,畫中在老者在極致的痛苦中,泛出白光,閃爍四射,一股靈力流由畫中而出將她瞬間吸附,
她應機不行,瞬間,她的身軀被拔入畫中,
片刻後,昆堯隻是一個踉蹌,周圍畫麵突變,業火燒灼,幽藍火苗邪陰搖晃,火下麵是沸騰滾滾岩漿,時而冒出泡煙,熱浪撲騰,稍不留心,她就會被這邪火燒盡或者掉入岩漿之中。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她是進入畫中?雖是提著十二分的精神,還是著了它的道。
正在她寸步疑惑之際,一個蒼老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終於,終於有人來了”
昆堯警惕望向聲源處,仔細看著那火林深處,竟然在深幽火熱中,看到了白色微光。
施法暫時擋住了火苗侵蝕,步步驚艱,慢慢走上前。
走近,看到的畫麵讓昆堯瞳孔瞬間放大,愣充中步伐僵硬再難以移動,
她雖活得長,所見所聞更是不在少數,甚至更恐怖的事都在她身上發生過,卻還是被這突然闖進的畫麵震住。
前麵邪火高漲扭動,中間是一個身著白衣襤褸的老人,白衣稀少破敗,點點血跡斑駁,與著滿襲而上的紅藍火色相融,此刻,他成大字站著,身軀各處,紅綢細線插入其中,線懸掛上空無盡之處。
手臂手腕上插入的細線正提起他的兩手,卻還是免不了垂落帶來的彎曲,由稀碎的發間同樣延伸了幾根線往上,腦袋歪側木訥,雙眼上下眼皮被線強行撐開,圓珠上血絲遍布,猶如要炸裂,揉出的眼水在眼角沉澱,
鼻下唇瓣嘴角向兩邊被兩線拉去,形成微笑之意,但此刻,線插入之處,血韻襲繞流淌,那抹強行咧嘴笑顯得極為詭異恐怖。
頭發詐亂彭飛,身軀被線控製,虛弱慘白,吊著一口虛氣,邪火彌漫燒身。整副畫麵殘忍詭譎滲人,在這搖曳的邪火下,猶如地獄裏的受罰的惡鬼,
讓她不得不想到,曾經看過的傀儡戲中的傀儡人,提線木偶人。
見昆堯走近,他側著的頭僵硬緩緩抬起,望向眼前的人,咧嘴唇中發出了濃濃氣息,似是真的在笑,在興奮。
而後聲音扭曲發出:“原來是舊友,真算是上天對老朽的眷顧,在退歿之際還能見到熟人”
“你是何人,為何被囚困於此”
“嗬嗬,堯姬神女當真是記性不好,老朽可還記得”
昆堯一驚,更加惑然看著眼前的人,但無語無警惕無防備。
“老朽是掌管西漠方外百裏雲宿,成仙翁之列,與神女有過一麵之緣”
百裏雲宿?
“你是雲宿仙翁?”昆堯愣了一下,不是說仙翁上天了嗎,怎會在此,而且看他這副模樣,當是被困此處已久,
但眼前這個更像是仙翁本人,那外麵藏頭露尾假稱仙翁的人是誰。
百裏雲宿輕歎苦笑一聲,“早已不是了,老朽這副模樣恐辱了神女之眼”
按耐著心中的各種不解,平穩開口“你知我是堯姬,我們,可曾見過?”
一千多年了,昔日的神女早已經跌下神壇,消失於三界之中,竟然還有人能一眼認出她,那日遇到的老道士也是如此,現在的老人也是,她不得不好奇起來。
“見過,當然見過,老朽還欠了神女一個人情”百裏雲宿聲音低沉平和。
“????”
昆堯再次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身軀線縛狼狽不堪的人,聯想到進來時的那幅畫,畫中輕灑的人和異獸麒麟,比豔陽還要溫柔的畫麵。
記憶突然在一處水波紋之間打開了一道缺口,漫遊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