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回歸春日一遊·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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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世難道又將白費一場了嗎?
她已經沒有多少機會了。
她懊惱不已,怎麽會竟然讓他進去,自己當真是糊塗。
正在她搖頭認定一切之時,麒麟台中白光乍現,漸漸顯露一個身影。
白沉扶著飽受摧殘而無力的風溪菱從麒麟台中走出。
昆堯眼中驚目而望,心口竟然有說不出的激動,好似雷雨之天忽然驚現彩虹,
竟未想到,他還能從裏麵出來。
在他出來之後,後麵的麒麟台上再不見有一絲火光,已經徹底坍塌,隻一片廢墟之景,
昆堯一手捂著胸口上前,“這,這是怎麽回事,你是怎麽做到的”
她問的一句包括了他們是如何走出來,還包括他對麒麟獸做了什麽,讓他隻是以靈體的形態走出來。
白沉隻微微抬簾,劉海影間右眼如同一顆海色寶石,眼中散發著藍光,帶著冷漠,帶著邪氣。
隻聽他沉沉平靜一句“它死了,現在它隻是一抹靈識,”
“你,你做的?”
白沉未語,隻當默認了她所想的。
昆堯頓時一驚,退了一步,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自帶一種壓製一切的氣場,叫人不得不畏懼退避三舍。
能滅了這火便罷,還能在裏麵殺了那隻麒麟神獸,這是要刷新對他的世界觀嗎。
這還是她所認識的白沉嗎?
“這樣你就不必再擔心了,”白沉再次沉冷補上一句。
這確實是解決這件事的最好方法,要救人就不得不解了這試元真火,而又要阻止傻呼出世,殺了它便是解決的最好方法,
可是,他難道從一開始就知道,他能在虛空火境中殺了它嗎?他是何來的自信?
他進去的時候確實是帶著完全的堅定,這讓她更覺得他的可怕。
昆堯仍然不願意去相信,這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她好像從一開始就低估了這一世的白沉。
她知他體內有魂眼,可未想過他能駕馭得了它的力量,畢竟白沉本身說到底就隻是一個承襲的容器。
看向癱軟無力精氣虧損的風溪菱,此刻臉上毫無血氣,似隻有一點虛氣吊著,頓時有些心疼,“她怎麽樣,讓我看看”
昆堯抬手而去,但白沉卻未放手,“不必費力,她並無大礙,隻需靜養便能痊愈”
話落他直接帶著風溪菱走開,未再理會昆堯,
她知道白沉還在生她的氣,氣她見死不救,危機關頭選擇放棄風溪菱的生命。
她無言辯駁,她確實是心狠如蠍,不在乎別人的生死,她總是會為自己保全最大的利益。
看著他努力小心嗬護風溪菱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忽然手腕處再次傳來灼燒之痛,麒麟台外部所設的試元真火當真厲害,被灼傷後,久久都沒法修複。
天空黑氣散盡,天藍雲白,幹淨至極,空曠的地方便又隻剩下她一人。
幽蘭幽冥隨著傻呼而去,白沉也走了,小猶等兩人早就不知逃到哪裏躲了起來。
她應該高興才是,他是真的肯為了風溪菱去死,哪怕所有人都反對,他也願意去救,這應該就是愛吧,這就是她一直需要的不是嗎?
隻等有一個好的機會化出枯冗,想必便能種出芯花。
忽然發現麒麟台的廢墟中散發金光,昆堯好奇走近一看,竟然是一顆元丹,還是一顆獸元內丹。
立馬聯想到麒麟傻呼的真元內丹,於本體來說就是生命一般重要,此刻她更加肯定傻呼真的死了。
她拾起內丹,仔細端詳後,想來,這得還給百裏雲宿,這畢竟是屬於他們的東西,
想此,便朝著祠堂而去。
祠堂內,
傻呼看著台上的畫景,此刻他已經化成了人形,一身冰藍色覆蓋,眼中潛淚欲凝,一手輕柔地撫摸著畫中的百裏雲宿人像“主人,傻呼來了”
“傻呼怎麽舍得傷害主人呢,傻呼是嫉妒雪靈,怨她搶走了主人,所以傻呼糊塗了,偷偷囚禁折磨了雪靈,可傻呼還不敢要了她的命,隻是想懲罰一下她,讓她離開,可是,可是,傻呼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麽,雪靈死了,傻呼不是故意的,再然後您就拔了傻呼的角,將傻呼趕了出去,後來,幽蘭告訴傻呼,隻要將體內的仙丹煉化提出後,就能得到起死回生之術,就能救活主人心愛的雪靈,在煉的過程中,慢慢的傻呼就失去了意識,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隻能靠吸食人的精氣才能得到一些清醒,”
一顆藍色淚滾落,傻呼抽泣道:“可又慢慢的不知為何,傻呼又開始怨恨主人,恨主人的拋棄和狠心,便生出了要報複主人您,傻呼越來越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什麽,直到再次來到沐雲山莊,您變得是那麽的平靜,而傻呼竟然抵不住心魔,將主人困於畫中,製成了人偶。傻呼控製不住自己,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意識失去,隻當在麒麟台陷進了主人設的試元真火中,烈火灼燒之時,腦子才清醒過來自己犯下的罪孽,自己竟然入了魔,受惡魔的控製,失去了理智,本想立馬找主人賠罪,卻發現這試元真火竟然是以主人本源之體相結,若是執意衝破,必然連著主人因此折損殞命。所以傻呼就不敢出來,也怕出來後控製不住內心的惡魔再傷害主人”
“直到那個人出現,將傻呼完全擺脫了魔氣的控製,傻呼懲罰自己,斷損了本源命脈,憑著一抹靈識來此找您賠罪,不求主人原諒,隻求能待在主人身邊,求主人答應傻呼吧,主人,主人,求求您了,求你您,傻呼錯了,傻呼錯了,
傻呼直接跪於蒲團上狠狠磕頭。
不知何時,畫中的百裏雲宿眼中竟然落下了透明的淚水。
傻呼見此,用手撫去那滴淚,口角笑開,
他知道,主人同意了。
如今他哭笑難分,“主人,傻呼再也不要離開您了”說完轉眼化作一抹藍光襲進了畫中,
畫中,斜柳下的人和獸,瞬間有一股靈氣覆蓋而後又慢慢消失,恢複了原有的安靜。
久久後,幽蘭衝進祠堂,跪在蒲團上,“小主人,小主人,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為什麽要拋下幽蘭,幽蘭為你做了那麽多,他傷你,辱你,囚禁你,為什麽還要去尋他,難道幽蘭在你的眼裏什麽都不是嗎”
幽蘭帶著慘白的臉,淚目大喊,帶我不甘,抽泣間臉已經扭曲難堪。
幽冥慢慢站在其後,一手撫向她的一肩,“幽蘭,放過自己吧,小主人對仙翁的情感不是你我能比得上的,”
“你滾開,誰要你管,你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一直以來你都兩邊討好,可我最恨的就是你”幽蘭將她甩開他,眼中帶著恨意。
“難道,你從來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罪孽嗎,當年若不是你重傷害死雪靈,致使仙翁冤枉小主將其趕出去,後又誤導小主人入魔,失去理智,這才有了後麵的一切,讓仙翁和小主人落得如此地步。”
幽冥突然吼出,把這些年憋著的東西終於說了出來。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可是他不能說,一旦說出一切,無論是百裏雲宿還是傻呼都不會放過她,他不能讓幽蘭受到傷害,所以選擇了隱瞞。
“我何錯之有,我一切都是按著小主人的意願來,他不喜歡雪靈,我便殺了她,他要想彌補,傳聞仙丹有奇效,我便為他出主意煉化仙丹,他因為仙翁而陷入心魔,發狂失控,日日飽受折磨,我便讓他更加強大,抓人來為他提高修為,讓他殺了仙翁,這樣就能再不受他的影響,然後他被囚於麒麟台,我便絞盡腦汁殺了那麽多人,我哪裏做錯”
此刻,幽蘭就如同市井中的怨婦,訴說著一切不滿與不甘。
幽冥隻心疼的撫摸著她的頭。
這時,幽蘭全身一震,直接癱於地,她的靈脈早被昆堯打散,活到現在已是強撐而已,現在命限將至,身軀已經控製不住。
幽冥將她抱在懷中,眼中大淚滴落。
慢慢地,幽蘭身軀化開,最後化成了一顆白色鈴鐺。
幽冥痛苦不已,卻隻是木那的接受這一切,畢竟,這一生她真的做錯了很多,他接受這個事實。
久久後,幽冥冷冷一語“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罪孽深重,明明知道一切,卻不說開,也不阻止,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自相殘殺,一個個離開”
昆堯從門外跨了進來,她來了許久,該聽的不該聽的她都聽了。
原來她猜的沒錯,從頭至尾傻呼就沒想過要衝破禁製,隻是不知道這其中的故事竟然如此多。
昆堯不語,靜靜看著。
幽冥也不再去理會,而是直接跪在蒲團上,對著牆上的畫狠狠磕了三個響頭,握著手中的鈴鐺,慢慢起身便要離去。
“你去哪”昆堯問到。
“我帶著幽蘭一起去贖罪,贖盡我們這一生的罪孽,”幽冥眼中黯然間又帶著堅毅,一步一步走出了祠堂。
昆堯忽然覺得,幽冥才是最殘忍,也是最可憐的,既忘不掉百裏雲宿的化形之恩,也抹不掉與傻呼的主仆之誼,更舍不掉與幽蘭的同胞之情。
如此,夾在中間,幾頭都要顧及,活得不是極累,幽蘭要救傻呼,而他卻要阻止,既不願意與幽蘭為敵,也不願背叛百裏雲宿。
忽然想到什麽,想找幽冥問清楚,踏出門,那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微風吹過,再看向牆上的春日一遊湖景圖,裏麵陽光明媚,湖麵波光粼粼,斜柳下,一人一獸好是愜意自由,一切貌似回歸到了他們原來的美好,
望著手中的真元內丹,想來這是還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