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零章 鷸蚌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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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天步!
一步!
兩步!
登天步每一步邁出,氣勢都會成倍增長,以楚越的修為,正常情況之下,已經能夠駕馭四步。
可是這次,兩步之後,他便再不敢踏出第三步。
他隻覺經脈中真氣激蕩,若是再跨出一步,隻怕立刻就會經脈爆裂,從懸崖上落下的衝擊力實在太過強大,第一步起點的基數太大。
攻擊爆發!
強大的氣勢瞬間爆發,轉化成強大的攻擊力,如同一座山嶽般淩空壓下,強烈的勁氣撕裂空氣,發出雷鳴般的爆響。
下方的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色,楚越這一腳速度之快,籠罩的範圍之大,除了硬接根本無從閃避。
可是,如此強大的攻擊,區區先天境武者如何能抵擋得住?
楚越攻勢全力爆發,心中卻突然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覺。
唰!
斜下方一點黑影驟然突破空間,隻一閃便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全無半點聲息,眼角餘光撇處,卻是一隻長不過寸許,閃閃發亮的小箭。
如此特殊的箭矢,但凡見過,肯定都不會那麽快就忘記,何況,楚越還是前幾天才見過,又怎麽可能不認得?
人,正是幾天前在猿山從他手中奪走朱果的那兩人!
箭,也是他印象深刻至極的——
爆裂箭!
難怪有熟悉的感覺,原來還真是熟人!
上次,在猿山的時候,他就差點著了道。
這次,他依然難以閃避!
雖知此箭厲害,可是他身在半空,攻勢剛剛爆發,正是新力未生,舊力已盡的時刻,似乎隻有眼睜睜的再重蹈覆轍。
厲害!
楚越忍不住心中暗讚一句。
此人對出手的時機的把握,實在是精準無比,上次如此,這次也同樣如此,每一次出手攻擊,都是攻敵之必所救,而且時機也絕對是在最能令對手難受的時候。
閃避不了,那就不閃避!
楚越身形陡然加速,流星般自空中墜落,同時反手拔出背上長刀,一刀劈向近在咫尺的箭矢。
嘭!
預料般的爆裂開來,然而楚越卻並未如預料中那般受傷,反而在塵煙中身形再度加速,轟然踏向下方丈餘的黑衣女子‘葉子’的頭頂。
咦!
黑衣女子驚異出聲,可是,她雖驚,卻無半點懼色,身形陡然詭異的一晃,整個人便鬼魅般虛化,好似變成了一個影子一樣淡了!
雖然整個過程持續了不到半息,可是楚越近乎無堅不摧的一腳卻就此落了個空!
“幽影遁?!”
楚越驚道。
幽影遁,據說能抵擋一切攻擊。
幽影遁是易水學宮的不傳之秘,乃天下最頂級的防守類戰技之一,與攻擊類戰技‘咫尺天涯’齊名,一攻一守,互為矛盾,非易水學宮的嫡係親傳弟子,絕不外傳。
就像荊風,他雖然會大部分易水學宮的心法和戰技,甚至連‘咫尺天涯’也有秘傳,但是幽影遁——除非他能重回易水學宮,否則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學到。
楚越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似尋常的黑衣女子居然是易水學宮的嫡傳弟子,這樣的人居然也跑到斷魂穀中來了,實在令人意外。
上次在猿山的時候,他和黑衣女子一觸即分,根本就沒有實質性的交手,而且最後她還是在另一個同伴的箭矢幫助下才得以脫身而去。
所以,楚越隻感覺她很是尋常,並不知道她的出奇之處。
可是現在,既然知道對方是易水學宮的嫡傳弟子,那就肯定有非凡之處。
天下五大學宮,就是尋常弟子,放在外麵也可稱作是天才,而每年招收的數萬弟子中,能成為嫡傳弟子的絕不超過百人,這樣的人,又豈是尋常?
更何況,在她身後還有一個不知來曆的弓手,從兩次出手來看,顯然也絕非易於之輩。
楚越在瞬間已經將心神戒備提高至前所未有的高度,如此大敵,稍有疏忽,便有萬劫不複的可能。
唰!
他身形尚未落地,又是一支箭矢破空而至,直取他的胸腹,角度和時機依然刁鑽無比。
在猿山的時候,那人每次射出都是三支箭矢,這次卻每次隻得一支,可是給楚越的威脅卻不減反增。
那人出手兩次出手都是輔助,而且目的還極其相似,都是為了阻止楚越,掩護黑衣女子。
隻不過上次是為了脫身,這次卻是為了讓她靠近哥舒無蹤,細節上稍有差異,所以,手法上也有所不同。
上次的箭矢完全是攻擊為主,大開大合,這次卻極盡精巧之能事,箭法之精妙,竟比西門秋葉還要勝出一籌。
難道是陽耀學宮的弟子不成?
陽耀學宮的箭術冠絕天下,‘落日大九式’更是有天下攻擊力最強的戰技之稱。
實際上,陽耀學宮的箭術除了‘落日大九式’,還有另一種戰技‘新月六式’,這種箭術攻擊力雖然不及前者,可機巧精妙卻更勝一籌。
‘落日大九式’的名頭實在太過響亮,所以‘新月六式’才會黯然失色,名聲不顯。
這人的箭術精妙無比,幾乎是楚越生平僅見,再加上已經有了一個易水學宮的嫡傳弟子,這樣一來,他自然立刻就想到了陽耀學宮的頭上。
難道真是‘新月六式’?
據說修習‘新月六式’大多都是女子,此人若是真的放棄‘落日大九式’而轉學名頭弱了一籌的‘新月六式’,也是有些特立獨行。
楚越心念電轉,身形卻絕無半點遲滯。
“嗬!”
黑衣女子以‘幽影遁’避開楚越的攻擊之後,輕笑一聲,看也不看他,並無半點停頓,半空中身形一折,就飛鳥般再次掠向哥舒無蹤。
很顯然,她對同伴有著十足的信心,相信他一定能延緩楚越的追擊。
她想的確實沒錯!
楚越雖然知道那黑衣女子的動作,但是在一刻被崖下弓手一隻接著一隻的箭矢射住,根本就無暇他顧。
上當了!
從第一支箭矢射出的那一瞬,他就知道,他和哥舒無蹤是在為他人做嫁,就像上次在猿山一樣,隻不過是在替這一男一女製造機會罷了。
他們顯然早就藏身於此,因此對楚越和哥舒無蹤的行蹤了如指掌。
等哥舒無蹤得手,黑衣女子立刻就半真半假的出手了,真自不必說,而假,則是為了引出楚越,然後再由男子弓手將其牽製,前者便從容取走六欲花。
實在是好算計!
兩次遭遇,幾乎如出一轍。
俗話說,可一不可再,饒是楚越心性沉靜,卻也忍不住生出三分火氣來。
真當他好欺負麽?
楚越腳下閃避,心中卻飛快的計算。
一!
二!
三!
他心中默數,感知已經擴張至極限,三下之後,丹田真氣運轉,身軀微微一晃,整個人突然便從原地消失不見,下一刻,已經出現在黑衣女子的身後。
黑衣女子葉子速度快極,隻是幾個呼吸之間,已經接近哥舒無蹤。
六欲花,唾手可得!
她正要動手,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危險至極的感覺,後背汗毛豎起,仿佛被惡魔凝視。
如此危險的感覺,她自出生到現在,還從未有過,當下根本就不及思索,隻是本能的晃動身形,壓箱底的本領已經施展出來,瞬間也消失在原地,再出現的時候,人已經遠在十餘丈外。
“葉子,小心!”
崖下暗處的弓手的聲音此時才傳過來,不是他出聲示警太慢,實在是楚越的動作太快,隻是說話的時間,這一切就已經發生了!
“咫尺天涯,你到底是什麽人?”
楚越剛剛這一擊,正是易水學宮的招牌戰技——‘咫尺天涯’!
黑衣女子黑巾覆蓋的麵容看不見神情變化,但是一雙眼睛卻難掩震撼之色,她手臂上鮮血不住滴落。
剛剛她本能般的用出了‘咫尺天涯’逃生,雖然一閃避開了要害,卻依然受了傷。
“不管是什麽人,反正不會是同路人!”
楚越從哥舒無蹤手中輕輕拿過那株六欲花,眼神戒備的看著黑衣女子和那自崖下顯出身形的青衣男子。
黑衣女子雖然傷了手臂,卻隻不過是皮外傷,她反應之迅捷,實在是令人敬佩,剛剛若是慢一絲,就可能已經在楚越的匕首下身首異處了。
這兩人聯手的厲害,楚越已經領教過了,他們若是再次出手,那必然挾著雷霆之勢。
剛剛他一個人尚且要全神應對,才勉強保持個平手,如今多了哥舒無蹤這麽一個累贅,真打起來,那後果可就不妙的很!
難道要拚命?
“這麽說,你就不是易水學宮的弟子了?”
黑衣女子眼神中帶著三分疑惑。
“當然!”
“那就好!”
黑衣女子一聽,頓時鬆了口氣。
她原本還以為楚越也是同門弟子,要知道易水學宮可不是斷魂穀,雖然學宮弟子相互之間談不上多團結,可是在未學成之前卻絕對不能同門相殘。
楚越聲稱不是一路人,那就定然不是易水學宮的弟子了,因為絕沒有任何一個學宮弟子會否認自己的身份。
不是本門弟子,卻學會了‘咫尺天涯’,那也肯定和易水學宮有著某種淵源。
不過,有淵源又如何?
隻要不是本門弟子,那麽就算是殺了此人,也沒什麽問題。
黑衣女子的眼神逐漸變冷。
當看見黑衣女子眼神變幻的時候,楚越就知道,他們很可能要再次出手了!
情況不妙啊!
他倒不是怕,隻是有些擔心會傷到哥舒無蹤。
這兩人攻擊的方式一遠一近,而且配合默契,他就算全力應付也未必能不落下風,若是要護住哥舒無蹤,那在牽製之下就必死無疑。
放棄哥舒無蹤?
那未免太不道義了!
怎麽辦?
楚越一生中遇到的危險難題無數,一時間也生出有些難以應付的感覺來。
“護人還是護東西,你應該很清楚隻能二選一!”
黑衣女子冷冷的道。
楚越將哥舒無蹤護在身後,神情平靜,看不出半點想法,但是他的動作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怎麽,還真想人財兩得?”
黑衣女子冷笑,帶著三分不屑的道。
楚越雙眼微眯:“東西就在我手上,你若想要,不妨過來拿!”
黑衣女子手中短劍不住跳動,眼神變了變,盯著楚越,沒有向前,也沒有說話。
“葉子,罷了!”
不遠處的青衣男子突然出聲,他站在崖下的陰影中,整個人看起來比易水學宮出生的黑衣女子還更顯神秘。
黑衣女子看了青衣男子一眼,稍一遲疑,便後退幾步,與他站在一起。
“在下蘭歌,蘭花的蘭,長歌當哭的歌。這位姑娘是葉芷,‘蘭芷變而不芳’的芷,不知兄弟怎麽稱呼?”
“楚越!”
“楚兄弟,不知道你那株六欲花能否割愛?別誤會,我的意思,可以以物易物!”
青衣男子蘭歌解釋道。
楚越搖頭道:“報歉得很,這株六欲花,我們自己有用!”
“那可真是令人遺憾!”
蘭歌輕輕歎氣,然後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便罷了,先前多有得罪,還望楚兄弟莫要見怪,告辭!”
說著,他微微搖頭,然後轉身而去。
“蘭哥……”
葉芷見蘭歌就這麽走了,似有些不舍,看著楚越兩人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一跺腳,跟了上去。
楚越看著兩人的背影,終於暗自鬆了一口氣。
可是他這一口氣尚未吐出來,就見才走出不過十餘丈的蘭歌和葉芷突然停下了腳步,看著穀外,居然還開始緩緩後退。
難道他們改變主意了?
下一刻,楚越的臉色就變了。
他終於知道蘭歌和葉芷為何如此表現了,因為穀外突然出現了二十餘個武者的氣息,而且還在不斷的接近,速度極快,不消片刻就會入穀。
這麽多人,突然出現在這裏,傻子也想到肯定有問題。
卓然!
楚越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這個名字,同時腦中也浮現出了卓然那看起來普通至極的麵容,以及那一雙絕不普通的眼睛。
“沒想到這地方還挺熱鬧啊!”
熟悉的聲音。
果然是卓然!
難道他也是衝著六欲花來的?
如果是,那他怎麽知道這裏有六欲花呢?
如果不是,那他又是為何而來?
難道這穀中還有其他東西,能讓卓然如此興師動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