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章 斷魂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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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越心驚之下,本能的閃身就退。
他這一下退的太急,差點撞到下一刻出現的哥舒無蹤,好在他反應神速,反手就抓住後者手腕,瞬間退出三丈。
“楚哥……咦……”
哥舒無蹤驟然間被楚越一把拉住,剛剛反應過來,然後就看見人群,也立刻大吃一驚。
楚越雖然心中一直戒備,可場景突然變換,他卻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卓然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陣法?
在這一刻,楚越的心瞬間就沉了下去。
雖然他反應神速,退得極快,可是又怎麽可能快的過卓然等人早有準備的攻擊?
他也已經做好了被偷襲圍攻的準備,隻是他們兩人麵對卓然等二十多人,而且還是在對方先手的情況下,結果如何,他已經完全不敢想象。
可是下一刻的變化,卻令楚越再次吃了一驚。
卓然等人並沒有發動攻擊,甚至連動也沒動一下,一群人仍然就那麽站著,看著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麽,似乎完全沒有發現他們兩人的到來。
這是怎麽回事?
楚越和哥舒無蹤相互看了看,都看見對方眼中的疑惑和驚訝。
這是一座不大的山穀,風光秀美至極,花香彌漫,蝴蝶紛飛,周圍的山坡並不高,坡度也不大,青草依依,看起來令人爽心悅目。
再向遠處,便是淡淡的霧氣籠罩,逐漸變得模糊,好似仙境一般,神秘而美麗。
他們明明一直沿著山洞向下走的,按理說,這裏至少是深達數百米的地下洞穴,應該暗無天日才是,怎麽可能有如此明媚的陽光?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那些家夥怎麽了?”
哥舒無蹤忍不住低聲道,帶著掩藏不住的驚懼。
卓然等人對他們的到來全無反應,隻是盯著前麵某處,都是皺著眉頭,一臉思索的表情,似乎有什麽難決的事情,根本就完全無視了其餘。
可是,在他們前麵明明又空無一物。
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越微微搖頭,隻是看著前麵一群人,暗自戒備:“有些不對勁!”
“難道都被鬼迷了心竅?”
哥舒無蹤說到‘鬼’字,他隻覺後背一陣發涼,似乎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向身後看了看。
後麵空蕩蕩的自然是空無一物,他心中稍定,恍惚間覺得似乎有什麽不對,一時間卻又說不上來,便再次疑惑的回頭看了看,突然反應過來。
“啊……”
哥舒無蹤突然跳了起來。
楚越本就心神繃緊,他突然這麽一跳,也被嚇了一跳:“怎麽了,一驚一乍的?”
哥舒無蹤抓著他的手臂,指著身後,滿臉驚懼:“楚哥,我們進來的那個山洞呢?”
他們周圍都一片坦蕩,數十丈內都看不見任何大的阻礙山石之類,更別提什麽山洞了。
“山洞,隻怕是找不到了!”
楚越神情平靜,顯然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哥舒無蹤驚道:“找不到了,為什麽?”
“至於為什麽……”
楚越頓了頓,然後緩步向前,走出三丈餘停下,道:“我們剛剛在這個位置進來的!”
他剛剛進來的時候,看見卓然等人立刻就退,間隔不到半息,按理說應該一退就退回山洞才是,可是現在他們依然還在這個地方,那說明什麽?
“難道也是陣法?”
哥舒無蹤猜測道。
他們剛剛進入山洞的時候,那邊洞口就有一座陣法,那麽這邊洞口再被卓然等人布置一座陣法,似乎也很正常。
可是,現在連卓然等人都不正常了,那麽正常的也就變得不正常了。
“不知道!”
楚越搖頭,他們兩人對陣法都一竅不通,就算知道是陣法,也無能為力。
“這個地方太古怪了,卓然這些家夥到底怎麽了?”
楚越沉吟道:“看他們的樣子,似乎陷入了某種幻境!”
“幻境?那我們怎麽沒事呢?”
“小洞天本來就不能以常理來衡量,何況,這裏本身就又另有古怪!”
哥舒無蹤歎氣道:“也是,不過這個小洞天的名字就不吉利,斷魂洞,斷魂洞……”
他話音未落,楚越就隻覺眼前一個恍惚,周圍環境便急速旋轉,瞬間已經變幻了一個場景。
天空一片昏暗。
恍惚間,楚越發現自己突然出現在一座軍帳中,一將坐在正中,一身白色戰袍,麵若冠玉,長眉鳳目,頷下微須,看起來不過四十左右。
可他氣勢無邊,周身氣息流轉,竟隱然有雷鳴之聲,直欲破碎虛空,雙眸開闔間,似有電光湧動,令人一見便神魂悸動。
聖境武者!
武者一旦超凡入聖,便可返璞歸真,與常人無異,可是此人顯然卻張揚至極,並未有絲毫的掩飾。
軍帳下麵十餘將軍左右站立,無不勢若淵海,氣息凝若實質,每一個都是虛實境巔峰的強者。
“報,軍師求見!”
一名軍士突然掀開軍帳布簾,拱手稟報。
“快請!”
上方大將目光閃動,霍然站起。
下方十餘將軍相互看了看,無不麵露喜色。
布簾掀起,一人走了進來。
此人年約三旬,白麵無須,一身白色文士袍塵土點點,看起來風塵仆仆的,眉宇間帶著幾分疲累之色,顯然是經過長途跋涉而來。
楚越看見此人,心中生出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來。
可是,他又很確定自己絕對沒有見過此人,正自思索,那文士突然目光掃過來。
轟!
楚越隻覺心中一震,眼前一切突然碎裂,像是被風吹皺的水麵,倒映在其中所有的景象也變得破碎不堪。
……
周圍的景象再度飛速旋轉。
停下。
天空依然一片昏暗。
還是一片戰場。
楚越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匹龍鱗馬背,手持一柄長刀,每一刀揮出,必然會收割掉一片生命,隻是他自己銅人周身疼痛,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傷。
他的意識明明就在這個身體裏麵,身體卻完全不受他的控製,完全就是一個旁觀者般。
周圍殺聲震天,殺氣直衝霄漢,血腥氣息風吹不散,地上血流匯聚成一灘灘的,有的已經凝結成紫黑色,屍體堆積,連落腳之處都找不到。
“將軍,元帥有令,讓你務必在一個時辰之內撕開對方的防線,否則提頭去見!”
一騎飛來,馬上一名校尉遠遠的傳話,聲若雷霆。
“一個時辰?嘿嘿,好!”
……
周圍景象再變。
一座府邸。
楚越坐在書桌前,麵前放著一本書,可是目光卻落在窗外某個虛無之處。
“將軍,你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一名軍士突然推開房門,神色焦急。
“走?段某人頂天立地,為何要走?”
“將軍,他們冤枉你,李將軍,王將軍前車之鑒,難道你真想白白送死?”
沉默片刻。
“你說的我又何嚐不知?隻是就算是走,這天下之大,又能走到哪裏去?”
“不管走哪裏,也總比等死強!你暫且避開,隻要國師大人回來,這些跳梁小醜便不值一提,到時候您再回來,自然沉冤得雪……”
嗖!
一枚箭矢破空,似流星趕月。
來的好快,站在門口的軍士根本連閃避的念頭都沒有,便被箭矢穿胸而過,鮮血激射而出。
“斷五!”
楚越隻覺一股憤怒從心中冒起,睚眥欲裂,大吼道:“趙崆,你好……”
……
景象再變。
噹!
‘楚越’一刀蕩開當頭劈下的長刀,身軀一震,不由自主的退出數丈。
“斷魂刀,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你還是束手就擒吧,主人已經親至,你覺得能出得了百勝關嗎?”
對麵一個粗豪的大漢,身高近丈,看起來霸氣無比,手中一根丈餘長的狼牙棒,尖利的狼牙閃著寒光,看起來就令人生畏。
‘楚越’隻覺一股悲憤之氣在胸中激蕩,卻無處可泄,道:“難道陛下也不相信段某人?”
那大漢道:“主人早已退出朝堂,隻是你實在不該帶走那件東西的!”
‘楚越’默然片刻,緩緩揚起長刀:“看來說什麽都無用了,既然如此,段某人也無話可說!早就聽說四大護衛得陛下親傳,可惜一直無緣得見,請!”
大漢肅然道:“請!”
‘楚越’手中長刀一展,不到一個呼吸間,已經連斬六十四刀,刀光傾瀉而出。
他每一刀斬出,看似都在一個點,可實際上卻都有著細微的變化,匯聚在一起,就好似狂風巨浪般洶湧而去。
楚越心中一震,這種刀法,他並非第一次見到,非但不陌生,甚至還非常熟悉。
血雨腥風!
斷魂穀三大戰技之一——斷魂三式!
“嘿!”
對麵大漢爆喝一聲,手中狼牙棒橫掃而出。
沒有任何花俏,就是簡簡單單的一記橫掃,隻是風聲爆響,似雷霆乍驚。
一力降十會!
噹!
雙方兵刃再次相交。
‘楚越’再次被擊退,可是一退之後,又再次揮刀而上,同樣的刀法,同樣的角度,甚至連速度和力道都沒有絲毫變化。
“你就會這一招嗎?”
大漢森然道,手中狼牙棒再次橫掃而出。
‘楚越’恍若未聞,可就在兵刃相交的那一瞬,一手突然在腰間一抹,一條長鞭靈蛇般射出。
鞭長三丈三,鞭身震顫,波浪一般起伏不定,啪的聲抽在大漢胸膛,他胸前衣衫盡裂,露出古銅色的胸膛,一道紅色血痕宛然。
“驚神鞭?”
大漢吃了一鞭,卻恍若無事,胸前傷口轉瞬就收斂了血跡,不過兩個呼吸,傷處由紅變白,就變成了一條淡淡的印痕。
此人體質之強,實在是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楚越’卻無半點意外,他心知此人體質天生強悍,加之修煉的‘銅牆鐵壁’乃是天下數得著的煉體功法,又有那人指點,已然躋身天下最頂尖的武者之列。
而且此處地勢狹窄,更是適合他發揮自身優勢,今日一戰,實在是勝少敗多。
可是,他卻又不得不戰。
要想出關,這個峽穀乃是必經之地,他本以為此地隱秘,沒想到反而被對方利用,將他逼到如此地步。
那就,戰吧!
‘楚越’隻覺心中戰意盎然,氣勢飛速提升。
可就在此刻,楚越隻覺心神一震。
轟!
周圍景象突然再度變換。
噗!
‘楚越’吐出一口鮮血。
他周身疼痛欲裂,丹田真氣枯竭,別說繼續戰鬥,就算是動一根手指頭都有些不容易。
何況,就算是他周身沒有半點傷勢,即便他處於最巔峰的狀態,麵對這個人,依然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在這個人麵前,他甚至連戰意都生不起來。
“何必呢?”
對麵的人慢慢走過來。
這個人並不高,也不強壯,他一身青衣,甚至看起來還很單薄,他空著手,麵容有些模糊看不清楚,好像有一層淡淡的薄霧,隻是一雙眼睛卻像是最明亮的星星。
“咳……陛下明察秋毫,難道就不知道屬下是被人冤枉的嗎?”
青衣人聲音平淡,似沒有半點情感:“我已不問朝堂,你們的事我本不想管,隻是你不該拿走那件東西!”
‘楚越’慘然一笑,道:“是,屬下確實拿了那件東西!”
青衣人道:“為何?”
‘楚越’默然片刻,然後伸出手來,在空中畫了一個圓圈。
青衣人目光似微微波動了一下,又歸於平寂,隻停頓了一下,突然揮手。
他明明是空手,可是揮出之後,卻突然就多了道淡淡的劍光。
淡青色的劍光!
嘭!
地麵突然炸裂,一條水桶粗的巨蛇閃電般射出來,橫身攔在‘楚越’身前。
“斷魂……”
轟!
周圍景象再度碎裂。
楚越恍惚,晃動了一下腦袋,猶自有些昏沉。
陽光明媚的山穀。
卓然等人依然站著未動,身邊的哥舒無蹤也像他們一樣,人站著不動,臉上神情卻不斷變幻。
剛剛的一切,都是斷魂郎君殘留的意識?
可是,小洞天留下的不應該隻是洞府主人的武道領悟嗎,斷魂郎君為何要留下的記憶片段呢?
他為何要如此做?
其他人得到的殘留意識是和他一樣,還是各有不同?
楚越看著周圍依然尚未清醒的人群,思索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