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打擾北北，北北現在有正事要做。”

    推開靳言的手，北北小朋友喪喪的蹲在牆角，一張胖嘟嘟的臉蛋兒耷拉下來。

    就像沒有吃到小魚幹的貓咪一樣，可可愛愛。

    “原來你叫北北啊。”靳言也不生氣，慢條斯理的收回作亂的手，“你有什麽煩惱？說出來讓哥哥開……啊不，讓哥哥幫幫你。”

    差點就說漏嘴了。

    要是說漏嘴了，小家夥會生氣的吧。

    想到之前在地裏惹得小家夥生氣的樣子，靳言忍不住微微一笑。

    小朋友聽見這話，有些期待的看著靳言，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簡直讓人無法拒絕。

    “真的嗎？”

    要是這個哥哥可以幫到北北，北北一定會祝福他的！

    可別小看北北崽崽的祝福，這隻奶團子發自內心的祝福可是能讓人走好運的。

    “當然。”靳言點頭，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微微在北北耳畔響起:“那麽，北北願意告訴我為什麽在煩惱什麽嗎？”

    “我的小紅紅破了……它不完整了……”

    小家夥說到這的時候，原本亮晶晶的眸光暗淡下來，奶甜奶甜的聲音也帶著幾分喪氣。

    “小紅紅可好了，它是我的好朋友，我們一起睡覺，它軟軟的香香的，在晚上的時候還會和姐姐一起會保護我，可是……這麽好的小紅紅……”

    小家夥說到後麵，奶聲奶氣的聲音明顯開始顫抖起來。

    “都怪我……是北北沒有保護好小紅紅……嗚哇哇～”

    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靳言被小家夥發展的這麽快的情緒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軟著嗓音哄道:“別哭了，等會兒哭得眼睛疼就不好了，哥哥會幫你的。”

    還真是奇怪，自己向來不喜歡小孩子，就是家裏有小孩兒在自己麵前哭了也從來不會多看一眼，怎麽今天一看見北北哭就忍不住軟下態度來哄了呢？

    就在靳言以為自己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哄好眼前的小朋友時，北北抱住胖胖的自己，開始自己哄自己了。

    小家夥環抱著自己，胖胖的小手輕輕的拍拍自己的肩膀。

    “不哭不哭……嗚～北北……北北一點也不傷心……嗚嗚嗚嗚～北北是個堅強的小朋友……”

    北北也不想哭的，可是北北隻要一想起小紅紅眼睛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是眼睛想流口水，才不是北北想哭呢。

    這麽想著，北北小朋友終於止住了哭聲，隻不過濃密卷翹的睫毛被淚水粘連在一起，眼眶紅紅的，看著像極了無家可歸的剛出生的小獸，可憐極了。

    捂了捂胸口，感受有些抽痛又有些柔軟的心髒，靳言的舌尖頂了頂上顎，輕嘖一聲。

    草，這小孩兒也太可愛了吧。

    哭的時候躲在角落哭，還能自己把自己哄好，真該老媽看一看什麽才叫乖巧可愛的小棉襖，別總把隔壁的黑心棉襖當個寶。

    不過他還有個疑問。

    “你說的小紅紅到底是什麽？”

    又是不完整，又是好朋友，又是保護她的，就算他是個聰明絕頂的天才也想不出來是個什麽東西。

    北北歪著頭，“小紅紅就是小紅紅啊，它是我的好朋友。”

    和被子當朋友，最主要還是因為趙若水和她講的故事。

    趙若水文化素養很高，平時給北北講的睡前故事除了一些西方的童話以外，還會講一些中國啊都特的故事。

    聊齋誌異中有一則故事叫宅妖，指的是在宅院裏修煉成精的妖精，無論是板凳桌子茶杯，亦或是鏡子書桌床榻，萬物皆有靈。

    趙若水在講完這個故事以後，北北還特意問了自己家也可以有宅妖嗎。

    雖然趙若水忘了這回事，可北北卻一直記著，而且覺得自己的小被子也可以像姐姐講的故事裏的那些東西一樣，變成人來和自己當朋友。

    小朋友的世界就是這樣簡單又純粹，他們是一張白紙，經過大人在上麵的塗畫以後才逐漸形成自己的模樣。

    在北北這一張白紙上，趙若水塗上了萬物有靈的描畫。

    靳言一愣，這是什麽解釋？

    聽君一席話如聽君一席話嗎？

    “呃……她說的小紅紅指的是這個小被子。”

    趙若水終於找到了剩下的一塊碎布，這塊碎布飛到了床和牆的縫隙中，所以想找的時候費了點功夫。

    站在牆角，趙若水衝靳言溫柔的笑了笑。

    “我叫趙若水，是北北的姐姐，也是村裏的知青。”

    靳言點頭，“我叫靳言，是村裏新來的知青。”

    兩人簡單的打了個招呼。

    “北北別難過了，姐姐找到剩下的小紅紅了，我們現在去找王奶奶幫忙吧。”

    伸出修長白皙的手，趙若水笑著說。

    靳言看著趙若水手裏的花花綠綠的小被子恍然大悟，原來小紅紅指的是被子。

    不過……

    小孩兒的審美似乎有待提高。

    紅配綠看起來有點傻氣的樣子。

    北北開心極了，咻的一下站了起來，因為蹲得太久一時沒反應過來，腦袋供血不足眼前一黑，小小的身子往後倒。

    幸好靳言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北北。

    “怎麽樣？”

    怕是睡了五天的後遺症，趙若水擔心的看著北北。

    北北搖搖頭，小紅紅全部都找回來了，現在的小家夥一點也不喪了，被抽走一半的活力全都回來，精力充沛的咧開嘴露出一口白到發光的小米牙。

    “我們去找奶奶吧！！！”

    自己回來以後還沒來得及找奶奶呢。

    “我來抱北北吧。”

    “不用了，我抱就好。”

    不想鬆開懷裏軟乎乎肉嘟嘟的奶團子，靳言後退一步避開趙若水，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既不顯得過分親密，也不顯得疏遠。

    趙若水撇過頭看了一眼靳言。

    奇怪，上一世好像沒有這個人。

    麵對趙若水探究的視線，靳言保持著淡漠，臉色波瀾不驚。

    敲了兩下王超英家的門，沒過兩秒門就打開了。

    “奶奶～”

    北北甜甜的叫著王超英。

    “哎～”王超英驚喜的看著北北，“我的北北，你可算是醒了，奶奶都要急死了。”

    迫不及待的從靳言懷裏接過北北，王超英渾濁的眼睛早已經染上了幾分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