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大戶駕鶴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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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政和二年十二月初七日,清河縣富戶張福生,卒!
    直到此刻,張正道方才知曉這張大戶的名字,隻是父子再相見時,已是陰陽兩隔。
    張府廳堂內,一口漆黑棺木擺放在正中央, 張大戶一襲壽衣,躺在棺材中,雙目緊閉,神態安詳,走的時候,似是頗為平靜。
    張正道站在棺木旁,看了一會兒,眼角有些濕潤, 眼睛被淚水模糊。
    半晌後,張正道揮了揮手,府裏的下人,連忙將棺材蓋重新合上。
    已經換上一身孝衣的張正道,擦拭了一下眼淚,走到棺材前麵,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響頭。
    張六將一疊冥錢,遞給張正道,低聲道:“大官人,給老爺送些銀錢。”
    張正道麵無表情,接過冥錢,一張接著一張,丟進火盆之中。
    張伯候在一旁,也是擦了擦眼淚,道:“老爺臨死的時候, 還在念叨著大郎何時回家?”
    張正道問道:“我爹是怎麽死的?”
    按理說, 他離開家時,張大戶身子骨尚可, 雖是時常咳嗽,但能吃能睡,看不出有什麽異常。
    張伯歎了口氣,看了一眼廳堂內的下人,揮手示意他們先退下。
    待眾人都出去之後,張伯方才低沉著聲音說道:“任太醫給老爺診治之後,說是用藥過度,傷了精元。”
    “任太醫說,按照《皇帝內經》的說法,男子七七四十九歲之後,任脈虛,太衝脈衰少,天葵絕,這個天葵乃精元之本,不能濫用,老爺就是用藥過度,濫用精元, 以致腎髒衰竭,筋不能動。”張伯將太醫任後溪的話, 也重複了一遍。
    見張正道沉默不語, 張伯又歎道:“先前,老爺時常腰間疼痛,流淚不止,耳朵也背,聽不見人說話,白天時常打盹,一到晚上就打噴嚏。現在想來,都是病灶的征兆。”
    張伯說到這裏,上前兩步,彎腰壓低聲音道:“老爺這段時日,經常將玉蓮喚到房中。”
    “我娘可知道這些?”張正道問道。
    張伯搖頭回道:“夫人有孕在身,不敢和她說這些事情。”
    張正道點點頭道:“張伯,勞煩您把任太醫喚來。”
    張伯踏步去了。
    張正道跪在地上,燒著冥錢,長歎一口氣,喃喃自語道:“爹啊,您老都是快六十的人了,怎地還人老心不老呢。唉,這事也不怨您,是我娘管的太嚴,讓您在年輕的時候,沒享受到多少男人的樂趣。”
    “您要是真的不行了,就別胡鬧了唄,用用手就得了,再不濟用用嘴也成啊!”張正道哀歎一聲:“胡亂吃什麽藥!”。
    雖說與張大戶共同生活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但是這老頭說起來,也算是個善人。
    修橋補路,賑濟災民,也都舍得捐些錢財。
    對張正道這個過繼來的兒子,也是關懷備至。
    張正道抬頭看了一眼棺木,擦了擦眼裏的淚花,跪的久了,腿有些麻,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將手中的冥錢全都丟進了火盆中。
    “兒子不孝,忙於事業,未能在您老身前侍奉過,您老不要怪罪。”張正道繼續說道:“若是您老還有甚麽未了的心願,可以托夢給……張六,這狗腿子還算衷心。”
    張六正站在門外豎著耳朵偷聽,將張正道這話聽得一清二楚,隨即苦著一張臉,在心中默念:“老爺,您真有什麽事情,可以托夢給大官人,小的隻是一個下人,還時常健忘,當不得您老的重托。”
    張正道坐在地上,看著火盆中的冥錢燒為灰燼,眼睛熏的微眯,又用手擦了擦,繼續喃喃自語:“爹啊,您老活著的時候,沒能妻妾成群,死後,孩兒怎麽也要滿足您這心願。”
    “張六,滾進來!”張正道一聲高喝。
    狗腿子忙不迭跑進來,彎腰問道:“大官人,有什麽吩咐?”
    張正道嚴肅道:“去壽材店,讓那些匠人,多紮上一些紙人,要紮的胸大屁股大的,到出殯那日,給我爹他老人家燒過去。”
    張六愣了一下,弱弱地問道:“老夫人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而後這狗腿子反應過來,想到張大戶就在旁邊的棺材裏躺著,現在哪還管什麽老夫人高興不高興的,若是自己惹得老爺不高興,來找自己麻煩,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會死人的。
    張六打了一個冷顫,連忙改口道:“小人這就去辦,一定給老爺準備十個八個,貌美如花的紙人,過去侍奉老爺。”
    “再給老爺紮個大房子,再按著大官人的模樣,紮個紙人,在那邊先替大官人盡孝!”這狗腿子發散思維,繼續補充道。
    張正道眉頭緊皺,這狗腿子真是找打,按照他的模樣紮個紙人,這是想詛咒他早些死麽?
    “瞎胡鬧,紮個院子、紮幾匹紙馬、紮些胸大屁股大的紙人就行了,若是敢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老子把你這狗腿子燒掉,去伺候我爹。”張正道嗬斥一句。
    張六嚇得連忙道:“小人說笑,大官人恕罪。”
    “滾吧!”
    張六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經過這麽一鬧,張正道心中悲痛稍減,坐在地上發呆。
    這時,腳步聲響起,官家張伯帶著太醫任後溪進來。
    “大郎,任先生到了。”張伯低聲呼喚。
    張正道回過神來,起身問道:“任先生,這麽晚將您叫來,多有打擾,還乞見諒!”
    任太醫知他喪父之痛,連忙道:“大官人恁地客氣。”
    “我爹他究竟是怎麽死的?”張正道還是想聽這太醫任後溪親自說一遍。
    任太醫看了一眼張大戶的棺木,歎道:“大官人,恕學生直言,張老爺已近六十,年老體衰,腎精自然虧虛,出現腰痛、流淚、耳聾、鼻涕、尿滴、精神不濟等症狀,也不足為奇。”
    “隻是……張老爺房事過度,且服用虎狼之藥,造成腎虛症狀加重,以至於得患陰寒病症,因此才,嗚呼哀哉!”任太醫直言不諱道。
    張正道聞言,沉默片刻,方才說道:“此事不要讓我娘知道。”
    說到底還是張大戶不知道節製,老牛吃嫩草,吃的上癮了,老牛累死了。
    任太醫自然也清楚張家的事情,點頭應下。
    張正道吩咐道:“我去看看我娘,張伯你送送任太醫。”
    張伯道:“大郎節哀順變!”
    張正道轉身去往餘氏房中,想起自己那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不由得又是歎了一口氣。
    這孩子,還沒出生,就沒了爹,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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