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道與執,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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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開始了嗎。”
虛無的外宇宙裏,道性林緣睜開了眼眸。
通過心靈界海與星河宇宙的糾纏聯係,他看見了正在發生的事情。
群星將會湮滅,宇宙將會歸一。
和他推演的可能完全相同。
對於無量生靈絕望的命運,林緣的目光裏沒有絲毫波動,或者說他從始至終都不在乎。
他隻是瞭望著時間的遠方,似乎在等待著什麽到來。
“他又變強了。”
氣機牽引下,時光源主從時光長河中歸來。他看著遠處那道挺拔的身影,發出由衷感慨。
源主無限自由、無限尊貴、位同宇宙,可也僅僅是位同宇宙罷了,眼前的男人卻似乎真的把宇宙裝在了身體裏。
時光源主能夠看到,
林緣的身軀時而變成空蕩蕩的虛空,各種迥異於現存微觀粒子的奇異粒子組成濃湯,在其中沸騰。
時而一切又消逝,隨著一聲開天辟地的鳴響,無始無終振蕩的音波彌漫了他的全身。
星辰有時是一條長長的線,不再是球體。它們編織成星係,編織成浩瀚人形。
有時卻又不存在星辰,未知的液體沸騰起大量空泡,規則與生命的演化就在空泡中進行著。
種種變化,種種玄奇。
時光源主見多識廣,他知道發生在可能性之主身體裏的異象並非幻覺。
宇宙是最不可思議的存在,任何一點參數的不同,例如聲速高於光速,都會締造出一個完全不同的宇宙來。
“可能性之主是在推演未來新生宇宙的模樣嗎?”
時光源主有些好奇,但隨著觀察,他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不對!他正在做的是另一件事情。他正在重現這個宇宙過去的殘骸!”
想到這裏,這位老人內心震動,他看著麵無表情的道性林緣,像是在看著一個怪物。
到了他們這種層次,能夠重現過去,其實也就意味著力量蔓延到了過去。
現在,這位可能性之主卻將自己的存在蔓延到了早已消逝的宇宙時空裏,倒映出了種種過去的圖景。
這份能力放在源主之中,也顯得有些離譜了。
……
星河宇宙裏,所有事物都在回溯。
已沉睡的星主們不會再醒來,而清醒的星主們除了還擁有自我意識,可以說已經和宇宙大源徹底融合,真正成為了一種規則、一種現象。
而當今世界還活著的,能夠正常行動的人,也隻剩下被道性林緣分割出來的另一位時光源主。
“這是比毀滅日的黃昏更加糟糕的重生。這個宇宙究竟怎麽了?是誰偷走了它的根本信息?”
時光源主從一個又一個星係之間漫步走過,試圖尋找異變的源頭。
可他既觀察不到心靈界海的存在,也不可能突破三位同階強者的封鎖,察覺到重疊的二重宇宙。
時間很快回溯了500年。
正是在這一年,常恒共鳴了靈能太陽的力量,踏入了靈械主宰的層次,爭雄天階星能使。
不過這一次,曆史發生了改變。
就在靈能太陽的力量共鳴震動的瞬間,一個神秘的通道出現在太陽中心。來不及反應的常恒墜入通道,來到了靈界之中。
正在無字天書中講故事的界心,身軀突然大放光芒。
它昂首仰望天空,激動不已,“兩方時空終於接壤,時間到了!”
“到了?可你故事才講一半啊。”莉娜滿是不解,“還有,界心你身上的光閃到我眼睛了,快點關掉它。”
“哈哈哈,好的好的,馬上關掉。我剛才的故事講到哪兒來著?哦,對了,話說故事裏那男子終於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方法!”
“要讓一個人完美的複活,隻需要她從未死去就夠了。不是嗎?”界心說道。
“界心!你這次的故事編得太爛啦!所以,你隻是想告訴我,那個男子的妹妹從沒有死去,是嗎?你前麵講的,都是騙我的?是假的?”莉娜感到自己被糊弄了,一臉生氣。
“哈哈哈,真假重要嗎?”
銀色小龍看著書外的天空,仿佛在凝視著一尊莫名的存在,語氣裏帶著莉娜所不理解的複雜,
“假的可以是真,真的也可以是假。在他出手後,真假就已經沒有意義了。”
……
“時間到了。”
當通道出現的刹那,道性林緣終於徹底把握住了星河宇宙的存在。
他向前行進,衣袍搖動億萬繁星。
但時光源主與觀測者隨之行動,圍住了他。
“可能性之主,你瘋了嗎?你在引起兩個宇宙的消亡!”時光源主喝問。
觀測者沒有說話,但它的身軀默默地攔在了林緣的前方。
“我所行的並非滅世之舉。”林緣說道。
他一步又一步前進,恍惚間仿佛一個宇宙在複蘇,璀璨的本源之光在綻放,在虛無中定下自己的法則。
時光源主麵色凝重,催動時光本源迎身而上。
這是一場無人知曉的戰鬥,幸好兩人都有意識收斂了威能,加上旁邊還有觀測者消弭戰鬥餘波,這才沒有造成不好的影響。
“可能性之主,你為何執意要去原始宇宙?你可知道,當你被另一位時光源主觀測到,這二重宇宙將不複存在!”時光源主疑惑地問道。
他站立在林緣的身後,終究還是沒能攔住林緣。
“我要去接一個人。放心,他是觀測不到我的。”林緣說道。
他半個身子驟然鑲嵌入宇宙之中,鉛綠金藍玫瑰紅,界膜失真地波動,跌宕起琉璃色彩。
朦朧的本源之光從林緣的體內散出,侵染了宇宙的界膜。
“他在融入宇宙。”觀測者說道。
“隻是為了接一個人?”時光源主感到有些難以理解。
這樣確實是可以瞞過另一位源主,可這意味著源主自身本源的極速損耗。
假如不及時抽身離開,甚至有被宇宙徹底吞噬的可能。
“這值得嗎?”時光源主問道。
這值得嗎?
道性林緣不會去想這一個問題。
在獵鷹學院的星能部,林緣將自身分裂為了兩部分。
“你將是道性的我,凝聚了我最大的執念。”
“不斷前進,然後把她帶回來!”
唯道與執,不可更改。
這就是他的全部使命。
二重宇宙不斷向前發展,猶如奔流的大河,衝刷著林緣的身軀,將一縷縷本源之光拉扯得很遠。
最大的麻煩到來了。
原始宇宙與二重宇宙,一者回溯,一者向前,規則錯位,時空紊亂。
要想抵達原始宇宙,就必然要麵對整個二重宇宙的壓力。
但好在,林緣還有辦法。
“心靈界海。”他輕聲念道。
永恒的金橋再現,將磅礴的力量注入他的體內。
在心靈界海無限世界的支持下,林緣扛住了不可想象的壓力,艱難地行走著。
本源之光在湮滅,始終挺拔的身軀也變得佝僂。
深邃的暗藍色橢球此刻化身成了最凶惡的野獸,每一條大源都像是一張利齒血口,從這位大膽的挑戰者身上撕下血肉。
一旁的時光源主與觀測者看著那道灑落銀白鮮血的身影,都為之動容。
“真的需要做到這種地步?”
“我原以為他是理性者,原來也是個感性者。這太不理智。”
但林緣的腳步沒有絲毫動搖。
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化為了一個宇宙的幽靈,降臨在了另一個宇宙裏。
他看到了正在奔走的時光源主,看見了空無一人的至高殿堂。
死亡的人從泥土裏爬出,活著的人像是成為了生產機器,從嘴裏源源不斷噴吐出水果、紅茶和蛋糕。
一切顯得詭譎,一切都在回溯。
林緣默默地觀察著,等待著。
100年,1000年……時間不斷倒流。
終於,在紅獄星的天空上,他看見了一個無數次出現在回憶裏的小小身影。
她的眼瞳中還停留著恐慌,身體緊緊靠著旁邊一個半透明的男孩虛影。
那是宇宙為了彌補星主過去的軌跡,而自動生成的替代物。
林緣忽然長歎。
這歎息仿佛埋藏了許久,像是一陣風,吹散了天空上的陰霾。
曲折的路終於走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