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後。
    “黑雨，你來了。關於靈魂星主的事情，索羅斯冕下已經說給我聽。”
    白茫茫虛空裏，一片幽暗星域的主人醒轉過來。
    星域外，漆黑雨水滴滴答答滲出，組成模湖來客，從懷裏取出一朵九瓣黑色蓮花：
    “殘夜，這是冕下交給我的靈魂黑蓮，它會指引我們找到靈魂星主。從蓮花裏的魂焰來看，那位靈魂星主的狀態很差。我們最好現在就出發。”
    “不能掉以輕心！像靈魂星主這種古老星主，他們的許多手段很難想象，就算虛弱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惹的。”星域主人說道。
    “你我二人規則互補，聯手起來就沒什麽好怕的。難道你還擔心這種墳墓裏爬出來的半死人？”黑雨星主嗤笑道。
    殘夜星主不回話。
    和黑雨不一樣，他早早來到了奇異界，可是參加了文明主們召開的決議，見識過弦之星主這種古老者的可怕。
    因此，對於百億年前就成就星主的靈魂星主，他心中始終存在顧忌。但索羅斯文明主的建議，他又不好不聽。
    思考再三，殘夜星主下定決心：“行吧。靈魂星主剛剛複蘇，能力處於最低點，現在確實是億載難逢的機會。”
    黑雨星主：“殘夜，不需擔心。你我聯手，近乎無敵！這片奇異界是如此廣闊，正好用靈魂星主的沉寂來宣告我們的存在。”
    模湖人形炸開成漫天黑色雨水，卷起蓮花衝入星域。
    幽暗色彩愈發深沉，蓮花照亮遙遠彼方的靈魂信標，整片星域發出咕嚕嚕的下沉聲響，漸漸消失在虛空之中。
    “殘夜和黑雨都離開了。”
    “知道他們去哪嗎？”
    “不感興趣。”
    “好像是去找誰的麻煩。總之，不是找我麻煩就好。”
    一道道強大的意念掃過星域原本位置，窸窸窣窣地交流，然後又各自離去。
    殘夜與黑雨的行動得到了索羅斯文明主力量的加持，偽裝之下，正在配合林緣實驗的靈魂星主對即將來臨的事情，一點也沒有察覺。
    “林緣，你成功了嗎？這就是你要製造的東西？”靈魂星主從實驗台下來，目光停駐在林緣的右手掌心。
    一汪清亮的水粼粼波動，看似平平無奇，卻正是許多年來林緣最終的收獲。
    “沒錯，有了它，規則之體再不是問題！”
    林緣嘴角露出笑容，右手托起這汪水，看著它在陽光下變幻複雜的顏色。
    新界所有的規則都可以在水裏找到影子，它是規則之水，擁有著近乎本質的力量。
    擁有它，凡人就能蛻去凡體，擁有與天同壽的規則之軀，在新界裏近乎永生。
    如此逆天液體，如果不是他強橫的精神力牢牢保護著，一個瞬間，規則之水就會蒸發，被新界吸收。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先找個靈界的人實驗一下。”
    林緣目光在靈界中掃過，很快就鎖定住荒野裏的山寨。
    大馬金刀坐在虎皮椅上的光頭大漢吃著肉，喝著酒，眼前突然恍忽了幾秒，就發現周圍環境完全變了模樣。
    滾滾雲氣中，有道目光灼燙無比，仿佛在審視著他的靈魂。
    那道目光從天上而來。
    山賊王手腳發顫，眼睛不敢睜開。過去，他無數次聽聞尋仙訪道故事，也樂衷聽，可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恐懼幾乎壓垮了他的心靈。
    “仙，仙人！小人拜見仙人！”
    山賊王伏下身子，幾乎把頭埋進土裏。這一刻，他心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過去殺人放火做下的種種惡事。
    每想起一件，他的心就涼了一分。
    “你的運氣不錯。”雲端傳來溫和的話語。
    有清亮的水混雜著霧氣流淌下來，絲絲冰涼，融
    入到男子身體中。
    微波蕩漾，密密麻麻的規則圖紋在男子體表轉瞬即逝，他的身體開始蠕動改變，在最深層次適應新界的種種規則。
    “難道我時來運轉，也遇上仙人收徒了？”
    感受到身體的巨大改變，恐懼一掃而空，山賊王粗獷的臉狂喜，眼珠子轉動，虔聲大喊：
    “謝謝仙人！謝謝仙人！小人願做牛做馬，永遠侍奉在仙人左右！”
    侍奉我？還是算了吧。
    林緣放開一絲保護，讓新界的力量接觸男子，滿意地看見他果然沒有受到影響，很自然地與新界的力量交融。
    “還是讓你製造出來了。”一直在旁邊觀察的靈魂星主見到結果，感慨不已。
    “規則之水的確已經完善，可以投入使用。”林緣滿意地說道。
    得到了想要的結果，林緣看著下方的山賊王思考了一會，手掌輕輕一拍，把他送入了新界的蒼莽群山中。
    山賊王既然喊他一聲仙人，他也不吝嗇給他一次機會。不過，山裏熱情好客的異種們，山賊王能不能承受得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送走了新界的第一位凡人，林緣拿出了溫誌成和花小枝的靈魂球。
    正當他準備傾倒下規則之水時，眉頭一皺，發現水裏緩慢地有黑絲在蔓延。
    啪嗒。
    一滴黑色的雨落在林緣的肩上，他抬起頭，死死盯著天空。
    天色昏暗下來，在東方地平線處，一抹黑暗驀然而起，瘋狂蔓延開來。
    寒風伴隨黑暗，呼嘯席卷大地，汪洋被凍結，巨大的鯤凝固在半空中。
    “來者不善！”靈魂星主站至林緣身旁，神情凝重。
    “還不止一個。”林緣收起靈魂球，麵朝東方。
    整片天空被黑暗吞沒，大地上沒有了光芒。天地間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連綿沒有盡頭。
    “兵劫星主，又見麵了。我是殘夜星主，冒昧過來打擾，抱歉了。”
    一個星光斑斕的身影出現在林緣麵前。
    “殘夜？我們認識嗎？”林緣想了又想，還是沒有印象。
    “諸位文明主決議結束後，你從數之星主那裏離開，我遠遠見過你。”殘夜星主笑著解釋。
    “哦。那你現在過來做什麽？這可不是客人該做的事。”林緣冷澹地問道。
    “我們為靈魂星主而來。這也是我們和他的私事，還希望兵劫星主等會能不要插手進來。”殘夜誠懇地說道。
    “靈魂，是來找你的。”林緣眼皮一抬，對著靈魂星主說道。
    靈魂星主麵皮抖動，看著殘夜，表情不大好看：“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但這是索羅斯冕下的意誌，還請閣下安然沉眠。”殘夜手按胸口，彎腰禮貌回答。
    “索羅斯！他成文明主了……”靈魂星主胸膛劇烈起伏，隨後慢慢平靜下來。
    他傲然挺立，不屑地看著殘夜和他的背後：“就憑你們？兩個星主還不夠！”
    “兵劫星主，你的意思呢？我和黑雨無意與你為敵。”殘夜不理會靈魂星主，轉身注視林緣。
    “抱歉了。我與靈魂星主有約定，你們要對付他，我不能不管。或者，你們再等等？等他完整歸來，隨便你們折騰。”林緣上前一步，認真提議道。
    “那可真是遺憾了。”殘夜搖頭歎息一聲，身影隱沒在黑暗裏。
    “嗬嗬，殘夜，我就說不必勸說。直接上吧！”
    “能輕鬆些，自然是更好的。”
    無悲無喜的聲音遠去，清晰的下雨聲也不可聽聞。
    黑暗似潮水漲落，天空忽明忽暗，無數生靈瑟瑟發抖。
    林緣站在山頂，雙目燦若流銀，看見整個世界正沉入一個幽深的漩渦之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夜雨瀟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