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還是活？
    靈魂星主的眼眸捕捉到了殘夜激發的鋒芒，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體刹那間被切割得零碎。
    那朵魂蓮有他的靈魂烙印，在魂焰的幹擾下，他無法再進入超然的觀察態。
    可要是以為這樣就能壓製住他，就大錯特錯，他也不可能在古老歲月前就打下靈魂星主的赫赫威名了。
    正當他打算行使大源法則，以秘法歸來時，眼前的世界忽然泛起了漣漪，一絲微弱的氣機在迅速壯大。
    靈魂星主不由地停下了動作。
    “兵劫星主，林緣？”他驚疑不定地開口道。
    那種氣息十分熟悉。
    事物和色彩在扭曲變化，世界在一圈圈的漣漪下變得模湖而不真實。
    靈魂星主眼花繚亂，腦袋發暈地看見天空上降落下五根巨大的白玉柱子。
    輕輕攪動，便是天翻地覆。
    殘夜與黑雨都破碎消失在黑暗裏，這時，靈魂星主才看見了柱子們的全貌。
    那是一隻手，而手的主人正在世界的另一側撥動著手掌。
    “醒來吧，該醒來了。”
    空靈的聲音直入心田，他驚醒過來，低頭看向腳邊。
    泥土、青石板、草皮……一個熟悉的世界從他腳下向著四周極速擴展。
    等靈魂星主稍微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林隱峰山頂的院子裏。
    在他不遠處，穿著青色衣袍的少年麵含微笑，眼童裏流轉億萬色彩。
    “這是……怎麽回事？”靈魂星主略帶猶疑地詢問。
    世界沒有毀滅，山上也沒有戰鬥發生，他認為撲街的林緣也安好無事地坐在石凳上，一切就仿佛他做了場夢。
    但這可能嗎？
    他敢肯定，殘夜和黑雨，這兩位星主是真實地出手了，那朵與他靈魂相連的魂蓮也做不得假！
    可之前發生的事情又確實都是假的！至少，他的身體完好無損！
    仿佛聽到了他心底的疑問，林緣對他點點頭，緩緩說道：
    “之前的戰鬥是真的，殘夜星主和黑雨星主聯手過來襲擊了我們。不過，現在的結果卻也是真的。”
    “兩個都是真？殘夜星主、黑雨星主真的來了嗎？”靈魂星主低頭皺眉，有些不確定了。
    林緣指向院子裏的角落，兩個人正倚靠著大樹沉眠。
    “如你所見，兩位星主都在這裏了。”
    “事實上，我的這片星域外圍，常年籠罩著我精心編織的心靈夢境。凡是進入星域的，都會墜入夢境中。”
    墜入夢境？
    聽到這裏，靈魂星主抬頭，麵色古怪地看向林緣。
    “沒錯，從一開始你就陷入夢境了，隻是你並不知道。”林緣坦率地說道。
    “難怪，隻是夢，這樣就說得通了。不過還有一個問題，你這夢境實在不牢固，根本困不住星主的。”
    靈魂星主看了看樹下的兩位星主，搖搖頭，身體一震，就突破了某層薄薄的束縛。
    “等他們掙脫，還是要大打一場。”
    林緣擺手回道：“不會的，這心靈夢境很簡單卻又很難。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夢，又怎麽可能醒過來？”
    林緣打了個響指，空中無端出現一個洞口。
    透過空洞，靈魂星主看見了黑雨和殘夜，同時也看見了不斷破碎、不斷複蘇的自己和林緣。
    “不愧是被索羅斯冕下惦記的人，底蘊渾厚不可思議。”黑雨星主說道。
    “這位兵劫星主也同樣難纏。”殘夜星主感慨。
    日夜輪轉，世界傾覆。兩位星主，一位主控製，一位主殺伐，聯手起來破壞力驚人。
    靈魂星主卻看得心裏發涼。
    此刻，不顯山露水的林緣在他的眼裏變得極端可怕，有著難以描述的神秘氣質。
    “我現在在夢裏，還是在現實中？”
    鬼事神差，他向著林緣問了一句。
    “當然是在現實裏。我的老朋友，當你意識到夢的存在，你的心也就不會受到夢的蒙蔽了。”林緣笑著回答。
    “連星主都會中招，真是恐怖的手段。你這心靈夢境可以困住幾位星主？”靈魂星主又問道。
    “大概，沒有上限吧。”林緣說道。
    若是在宇宙裏，別說兩位，一位星主他都蒙蔽不了對方的心靈。
    但這裏是心靈界海，是他的主場。星主們不但為他反饋力量，同時也在將自身大源融入界海裏。
    要想影響他們的心靈，就要容易得多，這也是殘夜他們陷入夢境後，林緣才發現的事情。
    “好家夥，那你不是無敵了？”靈魂星主深吸一口氣，難以平靜。
    “不，遠談不上無敵。隻要他們有所防備，就可以輕鬆擺脫夢境。假如索羅斯降臨，以文明主的體量，甚至可以直接撐破夢境。”林緣搖頭說道。
    “索羅斯……”靈魂星主沉重地念著這個名字。
    星主與文明主間的實力差距是巨大的，唯一的優勢是足夠靈活，而文明主受累於自己的星域國度，不能輕易移動。
    但他如果要完整歸來，融合的時間就足夠索羅斯降臨，輕鬆狙擊他。
    “你就沒有老朋友？多叫點人來幫忙啊。”林緣說道。
    “沒有老朋友了，這麽長時間過去，能剩下的也是老仇人，不然當初也不會找上你了。”靈魂星主一臉無奈。
    “你當年幹什麽事了？怎麽舉世皆敵啊。”林緣好奇道。
    不管怎麽說，大家都是永生者，什麽愁怨可以持續這麽長時間？
    “事到如今，也沒什麽不好說的。當年我探索靈魂大源，提出了靈魂大一統理論。所以就去找其他星主幫忙。”靈魂星主歎息道。
    “幫忙？”
    “嗯。就是讓我研究研究星主的靈魂是怎麽樣的，順便植入個靈魂種子，大家融為一體，看看靈魂一統後，是不是可以窺探下宇宙的靈魂。”
    “大膽的想法。你死得不冤。”林緣為他作死的行為豎了個大拇指。
    “老星主不行，難道沒有年輕星主願意幫你？這麽多年來，你就隻觀察不出手？我不信。”林緣又說道。
    百億年的時間，就算眼光和豬一樣，也能挑幾個星主苗子交好了。
    “你以為我不想？是不能！”靈魂星主麵色嚴肅。
    他指了指虛空，“我的最大仇人從來不是索羅斯，也不是另一個人，而是宇宙！”
    “過去我隕落，被迫隱身的最大收獲就是，這個宇宙是活的！或者說，宇宙深處有著恐怖至極的活物！我的靈魂一統行為觸怒了它！”
    “也隻有在奇異界，我才能現身。”
    林緣麵色也凝重起來，“你見過它了？”
    “我隻看到一個背影。似乎全宇宙的人都匯聚在了那道背影中，隻是遠遠看了一眼，我的靈魂就裂開了。”
    林緣還想再問，靈魂星主卻身體一顫，目光變得茫然。
    他看著自己體表的顏色從三色變成了六色，並有朝著九色演變的趨勢，如臨大敵。
    “你剛剛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東西了？我竟然選擇磨滅了自己的部分靈魂。”
    “我是問……”
    “不用說，也不要再說。如果我沒猜錯，你問的應該是那個禁忌。”
    靈魂星主打斷了林緣的話。
    “這裏也沒有我需要幫忙的，我得去調理下靈魂。我離去後，索羅斯暫時也不會來找你。”
    說完，他的身體融化消失。毫不拖泥帶水，看得出來確實很急。
    “宇宙太大，裏麵潛藏的秘密也實在太多。”
    林緣見他匆忙離開，油然生出敬畏。
    “不過，我這麽安穩發育，應該也惹不上它們。當下，還是處理好靈界的事。”
    “文明主，文明……”
    林緣眼裏折射複雜色彩，隨後融合為純白，轉變成深邃的漆黑。
    他拿出溫誌成和花小枝的靈魂球，用規則之水洗刷好，又拿出了升仙橋。
    金色的小橋懸浮在林緣麵前，上麵雲霞仙光無數，萬籟齊鳴。
    林緣目光高如青天，意誌貫穿金橋，憑借長久以來的領悟，在這座真仙器上烙印下了新界的規則圖紋。
    “如此一來，登過仙橋的人，就自然可以獲得規則之軀，長生在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