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寒冬臘月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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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如晦小心翼翼的將紙張折好,收入袖子中,他說道“大王,其實您並不是無人支持。”

    “怎麽說?”

    “前隋舊臣,河東薛氏,京兆韋杜,您都可以慢慢熟絡。”

    “你說的我明白,隻是京兆韋氏,我似乎和他們並無交集。而且,韋挺是太子的人,韋氏隻怕也是支持太子。”

    杜如晦一笑,分析道“大王,韋挺出身夐公房,他隻能代表他自己,可代表不了京兆韋氏。目前,韋氏真正當家作主的乃是勳公房的人。”

    “我記得秦王府還有個韋元整,他是勳公房的?”

    “不,他是固公房的。”杜如晦道“勳公房後裔,乃是韋孝寬子孫,目前屬於主宗。”

    有意思,多方下注?

    李智雲眯眯眼,說道“克明的意思是?”

    “大王,屬下恰好與勳公房的幾位子弟熟絡,願為大王舉賢。”

    李智雲在房內踱步片刻,言道“此事我答應了,不過克明,你記著,不要引人注目。”

    “大王放心,屬下隻會舉薦有才之人。”

    “那好,辛苦你了。”

    韋、杜兩家,皆以京兆為郡望。雖然實力上可能和關隴門閥有差距,但也絕對不是一般的世家能碰瓷的。由於身處關中腹地,京兆韋杜常常抱團取暖,互幫互助。由此,兩家結下深厚友誼。

    離開楚王府後,杜如晦沒有回家,而是騎著馬前往京兆城南。

    將近年底,風吹在臉上十分刺臉。離開官道,進入鄉間小路之後,杜如晦便下馬而行。前兩天下過一場雪,鄉間小路糜爛,淌過爛泥地,抵達韋曲。

    似京兆韋氏這樣的大族,似乎不應該住在小鄉村。但實際上,耕讀傳家的漢人世家,大都喜歡在鄉間紮根。

    況且,韋曲也不是普通的鄉村,進入村中後,便是不遜色官道的石板小路,兩旁的家家戶戶都遠比普通百姓家更加的富裕。

    靠著記憶,杜如晦找到好友的住宅。

    這是一座三進的小院,占地十多畝,麵積尚可。

    “你找誰?”門口的小童吃著熱乎油餅,眨著大眼睛,看著陌生的杜如晦。

    “三郎,你在和誰說話?”院子裏傳來婦人的聲音,隨後一名麻衣女子走到門口。

    杜如晦笑著道“弟妹,好久不見了。”

    “杜大哥?”女子認出杜如晦,連忙朝著屋子裏喊道“阿郎,杜大哥來了。”

    不一會兒,一名和杜如晦年紀相近的男子走出來。他看見杜如晦,頓時調侃道“我說今日眼皮怎麽總跳呢,你這廝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族中宰食的時候過來,鼻子屬狗的吧。”

    “那我可有口福了。”杜如晦哈哈一笑。

    “進來吧。”

    此人乃是杜如晦好友,名喚韋思齊。

    正廳。

    婦人在一旁煮酒,小童則拿著杜如晦給的‘黑糖’舔食。這黑糖是李智雲脫色失敗的白糖產品,雖然品相不好,但真心甜。前段時間杜如晦跟著楚王去渭河工坊視察的時候,李智雲賞賜的。

    韋思齊將兩塊牛脊放進鍋爐裏麵煮著,又給杜如晦倒上一杯美酒。

    “你在楚王府當差,怎麽還有空來我這兒打秋風?”

    “韋氏擅自殺牛,我奉命前來捉拿。”杜如晦繃著臉嚴肅說。

    韋思齊一頓,沒忍住哈哈大笑,“克明啊,你以往可不會如此說笑的。”

    聞言,杜如晦也是忍俊不禁,蚌埠住,嘿嘿一笑。

    雖然聖人下令不準殺牛,但那隻是限製普通人的,世家大族想吃牛肉隨時都能吃,沒人去糾結。

    就是長安酒肆,那也是光明正大的賣牛肉。

    按照勳貴的話來說,大冬天的,凍死一兩頭牛很正常吧。

    倆人飲下兩杯酒暖和身子,開始吹牛逼。

    杜如晦問道“族學如今怎麽樣了?”

    “還是那樣吧,比不上崔學、盧學,不過教導族中子弟當是足夠。”

    杜如晦點點頭,說道“思齊,你打算一輩子留在族中教導後進子弟嗎?”

    韋思齊道“我就知道你這廝來肯定有目的,暴露了吧。”

    “何談暴露呢,我就是來請你出仕的。”

    “楚王讓你來的?”

    杜如晦搖搖頭,“楚王日理萬機,他怎麽會知道你這個無名之輩,是我舉薦你的。”

    “你這是在這兒邀功?”韋思齊樂了。

    杜如晦道“你我自幼相識,我是什麽人,你還不清楚麽。”

    “倒也是。”韋思齊歎道“那你怎會想起我這個舊友呢?韋觀不是更合適麽,楚王應該知道韋觀吧。”

    “不知道,事實上楚王都分不清韋氏各房的情況。”

    韋思齊一笑,“有時候我也挺糊塗的。”

    韋妻見丈夫心不在焉,頓時蹙眉道“杜大哥來請你,你就不能好好考慮啊。但凡你是個求上進的,我們也不至於離開長安。”

    言罷,韋妻抱著孩子下去,將空間留給兩個男人。

    韋思齊苦笑道“讓你見笑了。”

    “沒有,我反倒覺得弟妹說的沒錯。”杜如晦道“思齊,成公早逝,膝下唯有珪娘子,有些東西想爭卻不能爭。伯公而今在江都離世,勳國公之爵沒有落在你大哥思言身上,反倒是落在照三叔身上,這往後,隻怕是韋觀繼承爵位。到時候,你們三兄弟打算如何呢?一輩子留在這村子中嗎?”

    韋思齊拿著杯子的手一頓,說道“大伯當年離世的時候,文帝讓我父承繼爵位,如今輪到三叔,不是理所應當的麽。”

    “確實是理所應當,但你能看著韋觀最後接手勳國公爵位嗎?他是個什麽人,你比我清楚,你能看著韋氏落在他手裏麽?”

    韋思齊問道“克明,你究竟什麽意思?”

    杜如晦仰頭喝下熱酒,一巴掌拍在地板上。

    “跳出去!”

    “跳出去?”

    “不錯,大丈夫在世,功名自取!”

    韋思齊久久無言,旋即道“其實我也想過,隻是如今三叔當家做主,長安又有多少人看得起我韋思齊呢?”

    “我這不是來了嗎。”杜如晦笑著說。

    看著好友的笑臉,韋思齊忽然覺得這寒冬臘月,似乎也沒有那麽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