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老歪脖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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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出宮門,李智雲便看見太子和秦王倆人一人一邊,似是在等著什麽人。看見李智雲出來,倆人同時走過來。

    好吧,李智雲明白了,他們在等自己。

    “臣弟參見太子殿下。”李智雲先朝著李建成行禮,而後又對李世民抱拳,“二哥。”

    稱呼不一樣,李建成和李世民心裏的感受肯定也不一樣。

    加上武德殿剛剛發生的事情,讓李建成心裏很清楚,老五這是心裏還對他有所不滿。

    “五弟,你這次做得很好,能替父皇分憂,以後為兄身上的擔子也輕鬆些。”

    “太子哥哥說笑了,臣弟向來是不懂這些的,以後朝政若有不明的地方,請教太子哥哥,還望太子哥哥教導臣弟。”

    “那是自然。”李建成心裏微微一鬆,說道“此番你得勝歸來,為兄已在東宮給你擺下酒宴,為你慶功。”

    李世民腳掌摩擦地麵,抬起頭,問道“大哥,不知臣弟能不能一起去呢?”

    “好啊,元吉走後,咱們三兄弟很久沒有在一起喝酒了。前番你班師回朝,為兄便準備等智雲回來,一同宴請。”李建成臉上掛著笑容,心情卻十分惡劣。

    他對二弟沒什麽意見,真的。

    二弟能打,他高興,非常的高興。但是二弟能打又聰明,他心裏就很糾結了。

    每次看見二弟指揮大軍消滅敵人,他的耳邊仿佛響起一聲聲雷音。

    ‘想想吧,前隋勇太子和晉王之事,才過去幾年呐,忘啦!勇太子吊死的那顆老歪脖子樹還在長安,天天地盯著你呐!’

    不寒而栗!

    “如此,多謝大哥。”李世民和煦的笑著,讓人如沐春風。

    李智雲心裏有一句p不知道該不該吐槽,這倆弔人絕對是拿他當惡心對方的工具人。

    三兄弟其樂融融的前往東宮喝酒。

    獨孤府。

    獨孤震戴著鬥笠,坐著胡凳,待在池邊釣魚。在他身邊,獨孤晟巴拉巴拉將今日朝中的事情說完。

    “家主,此番太子可是吃了大虧。”

    “你覺得太子做錯了嗎?”

    獨孤晟略作思考,說道“在我看來,太子其實沒有做錯。秦王屢立戰功,在軍中威望甚高。而太子在軍中勢單力薄,想要培植人手,情理之中。”

    “你長進了。”獨孤震微笑。

    朝政鬥爭,哪有什麽對錯,隻有勝利者和失敗者。

    獨孤晟虛心道“不敢,還望家主多多教導。”

    “很好,那我問你,太子為何失敗?”

    “因為他看錯了人。”獨孤晟分析道“楚王押運糧草前往相州,這是奪取雲陽軍的好機會,太子借著支援商州,抓住了這個機會。如果李瑗能打敗朱粲,或者李瑗能夠保持不敗,太子都有辦法讓李瑗繼續統帥雲陽軍。但是,李瑗輸了。”

    說完,他看著獨孤震。

    “還有呢?”

    “還有?”獨孤晟詢問“敢問家主,還有什麽原因?”

    獨孤震輕輕吸口氣,提醒道“你忘記了一個人。”

    “一個人?秦王?”在獨孤晟看來,敢給太子小鞋穿的,隻能是秦王。

    穀猜錯了笨蛋!

    獨孤震搖搖頭。

    獨孤晟想了想,瞳孔猛然一縮,不可思議道“楚王?”

    獨孤震放下魚竿,兩隻手撐著膝蓋,弓著腰,目光靜靜的看著泛起漣漪的池水。

    “雲陽軍是李智雲的嫡係兵馬,太子若欲奪之,雲陽軍中必定有人通知李智雲。你別忘了,雲陽軍將士,從上到下,都是李智雲的人,隻要他讓人在李瑗進攻朱粲的時候動動手腳,縱李瑗是當世白起,也得慘敗!”

    聽完,獨孤晟陷入震驚。

    而獨孤震則接著道“雲陽軍前往商州,李智雲卻好似半點沒有察覺,一直慢吞吞的從相州返回長安,由此可見,他早已有信心奪回雲陽軍。否則,誰能輕易放棄嫡係兵馬?”

    “如此說來,此番太子是輸給了楚王。”獨孤晟咽咽口水。

    “可以這麽說,也可以說,太子看錯了楚王。”獨孤震一笑。

    “看錯了楚王?”

    “沒錯,他以為楚王沒有心機,但其實楚王的心機比他想的還要深。”獨孤震眸中閃爍著精光。

    獨孤晟不是很讚同,委婉道“家主,楚王或許聰慧,但是還不至於讓人看不透吧。”

    聞言,獨孤震想拿起魚竿抽這個傻逼。

    “愚蠢!你以為楚王是什麽良善之輩麽,就算商州的事情是老夫的獨斷猜測,但是今日朝中的事情,絕對不簡單。”

    挨罵之後,獨孤晟不敢隨意發表意見,於是小心翼翼的說“請家主細說。”

    獨孤震也是心累,隻能慢慢的解釋道“河西安撫使之職,楚王給李淵推薦了四個人,工部尚書武士彠、中書侍郎唐儉,殿中侍禦史裴矩,黃門侍郎楊恭仁。這四人,武士彠和唐儉是晉陽元從,李淵的心腹。裴矩和楊恭仁新近歸唐,不屬於太子也不屬於秦王。”

    “此時,李淵已經否決竇璡和鄭善果出任河西安撫使之職,這就表明李淵不想用太子的人和秦王的人。而李智雲推薦的四個人很有意思,兩個是李淵心腹,兩個是新臣。如果李淵要用心腹前往河西,不用李智雲說,唐儉和武士彠都合適,李智雲的提議會很快被采納。無非就是商議到底是唐儉去還是武士彠去。”

    “但是並沒有,李淵可能自己也沒決定好到底誰去,所以他讓李智雲接著說。這個時候,李智雲將裴矩和楊恭仁的優勢說出來,李淵不得不考慮事情本身的成敗。即,裴矩和楊恭仁前往河西,確實能更好的安撫當地諸族。結果你也看到了,裴矩因為自身的緣故,雖然有太子支持,但是卻被秦王和裴寂否決,最後讓楊恭仁撿了便宜。”

    聽完獨孤震的長篇大論,獨孤晟沉默很久沒說話。

    這種感覺,一般人很難去體會。

    看花是花,看花不是花。

    看李智雲是楚王,看楚王不是李智雲。

    “家主,楚王,真有這般心計?”

    獨孤震猶豫道“現在還不好說,不過李智雲絕不是外麵傳的那般愚蠢。”

    人心隔肚皮,他也隻是猜測,並沒有證據。

    獨孤晟忽然問道“家主,楚王會不會也想奪嫡?”

    氣氛突然沉靜,獨孤震轉頭看著他,“你為何這麽問?”

    “因為楚王妃出身楊氏,楊恭仁也算楚王的人,這會不會是楚王在借機扶持楊恭仁,壯大自己在朝中的實力?”

    獨孤震沉默一會兒,露出一抹笑容,反問他,“如果真的是這樣,你覺得怎麽樣?”

    在獨孤震的注視下,獨孤晟思考一會兒,搖搖頭,“侄兒不知道。”

    獨孤家現在並沒有下注,奪嫡的鬥爭,他們是作壁上觀的,不管誰參與,對獨孤家來說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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