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淮江諸州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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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家確實有改天換地的能量,但前提是得有人先出頭,攪混水才行。否則,直接和朝廷對立,那就是找死。百姓是一切的根本,百姓不亂,世家機會就不大。至於學習北周代西魏,隋代北周之舊事,那也要看皇帝的刀子硬不硬啊。
    今上的刀子硬不硬,這個問題,不用回答吧。
    於永寧現在腦子裏麵隻有一個想法;查案,查案,還是他娘的查案!
    於家已經沉寂太久,趁著這次機會,必須要踩死這群江南鄉巴佬上位!
    “尉遲將軍吩咐吧,下官一定照辦。”
    聞言,尉遲恭和蘇世長對視一眼,露出和藹的笑容。
    他們能找上於永寧,自然是得到陛下的首肯,知道這個人在安州當官沒問題。否則,現在不是和他說話,而是直接下手鎖拿。
    於永寧自己也沒想到,他因為不缺錢花,沒有貪汙受賄,居然輕易躲過一次大劫。
    於家是關隴大族,在關隴有莊園,有良田,還有商鋪,根本不缺錢花,自然也瞧不上那些人送來上的賄賂錢。其實,這也是關隴人現在安分的原因,因為皇帝沒有直接在關隴推行攤丁入畝,並沒有直接表現出要弄死關隴人,隻是在政治上打壓而已。
    有的時候,給對方留一條活路,他們就不會魚死網破。
    至於打壓嘛,他們隻能當作沒看見。
    沒辦法,自己選的路,哭著也要走下去。
    此次涉案最嚴重的地區,當之無愧的就是荊州一帶,以及淮南道和部分江南道。
    淮南道處於淮、江之間,經數代江南大族經營,人口和財富,不比隋末千瘡百孔的中原差多少。
    而江南大族,素來內部盤根結錯,紮根地方,十分複雜,往往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他們在武力上可能比不上關隴人,但是在內部複雜程度上,絕對不比關隴人弱。
    再加上,這兒其實屬於一個另類的‘火藥桶’。
    分裂時間太長,統一時間太短,導致這兒與北方其實有隔閡。
    前隋兩代皇帝,走的是拉攏的路子,隋煬帝的皇後就是出身江南蕭氏。大唐高祖皇帝走的也是拉攏的路子,因為那時候天下大亂剛統一,穩定壓倒一切。
    李智雲剛登基那會兒,忙著幹死突厥人,幹死回鶻人,幹死薛延陀人,總之忙很多事情,走的也是拉攏的路子,對於江南大族幹得某些事情,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現在,不必了。
    關隴人打壓了,山東士族也敲打了。
    李智雲不會讓南方大族獨自美麗,必須要重創他們,讓他們實力下落到和關隴人以及山東士族同一水平線。
    三角關係,曆來穩定。
    他可從來沒想過要學隋煬帝那個傻叉,一棒子敲死這些世家。
    因為這不現實!
    世家存在上千年,百餘年內不可能全部盡除,必須要手術刀式的精確打擊才行。
    拉一批,打一批,團結大多數,打擊一小撮才是正道。
    比如河東世家。
    河東薛氏現在就牛氣的不行,聲威越來越強,把聞喜裴氏壓的有點難受。再比如太原溫氏,那也是比太原王氏更得意。
    關隴呢,韋氏、杜氏,獨孤氏、於氏紛紛緊跟著皇帝。至於曾經的竇氏,都在家宅著呢。
    李智雲可不是單純的樹立所有世家當敵人。
    在南方,同樣也有一部分世家是跟著皇帝步調一致的。
    那就是岑氏!
    岑文本是鄧州人,他祖上和西梁聯係密切,後來蕭銑稱帝,岑文本也曾短暫替他效力。借此,岑家又和蘭陵蕭氏有著千絲萬縷的密切聯係。
    岑文本現在是皇帝心腹,這些人,自然是跟著岑文本等人混的。
    襄州。
    “岑長史,久仰。”王珪笑眯眯的看著對麵的男人。
    “久仰。”
    岑文叔,岑文本的哥哥,現為襄州長史。
    而襄州,其實就是襄陽。
    “我此番來意,你可知曉?”
    “全部知曉。”岑文叔笑著道:“你且放心,我會全力配合你行動,務必除惡務盡!”
    “善!”
    朝廷的人,漸漸開始進入淮南道等地,難免會引起當地官員警惕起來,而一些世家大族也紛紛開始收斂蟄伏,等待著朝廷的人員退回長安。
    獵物以為自己很聰明,已經完全隱蔽,他們熟不知,獵人早已到位,現在不行動,不過是在埋伏人手而已。
    會稽,顧府。
    “大人,伱有沒有察覺到,最近越州來了很多外鄉人?”長子顧興問父親顧容。
    顧容生的頗為慈祥,年紀有五十餘歲,人生多有經曆風雨。
    “聽洪縣令說,朝廷最近派人來清查地方,所以才會有這麽多人。”
    顧興蹙眉道:“大人,你說會不會是衝著我們過來的?”
    “怎麽這麽問?”顧容喝了口茶水,臉色平靜。
    顧興道:“我聽北邊的人說,最近朝廷風向不對勁,淮南道不少地方都有朝廷派的禦史。”
    “怕什麽。”顧容不屑道:“朝廷查的是官府清廉與否,又不是我們家族。哪怕姓洪的出事,換成別人,遲早也會變成我們的人。我們能拿捏姓洪的,但是姓洪的可拿捏不了我們。”
    “話雖如此,可孩兒還是有些擔心。大人,要不,我們先讓三弟躲起來,最近再走船,恐怕不安全。”顧興擔憂的說。
    “你膽子這麽小,將來怎麽繼承家業!”顧容斥道:“你知不知道輕重,你三弟走一次,我們能賺多少!”
    “可孩兒覺得,避過這次風向才是最安全的。”顧興辯解道。
    顧容沒好氣的道:“膽小如鼠,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東西,若是沒你三弟,我們家早就揭不開鍋了,出去!”
    “大人!”
    顧興還想再說什麽,但是看見顧容一臉怒容,還是拂袖而去。
    “哼!”顧容不屑道:“南人操船,北人騎馬,水裏的事兒,北人怎麽看得懂。”
    他是不擔心的,當年隋末的時候,顧家還不是照樣做生意。什麽叫做生意,和氣發財,隻要錢給足,沒什麽問題是解決不了的。如果解決不了問題,那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的問題。那樣的話,幹脆就直接解決發出問題的人!
    皇帝在關中,可不在江都!
    抱著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哪怕不少人發現朝廷一波又一波使者南下,停留,路過,他們也沒在意,依舊是該怎麽辦怎麽辦。對於他們來說,無非是多拿點錢出來打點一二。
    這能算什麽呢?
    吐出去的錢,他們能千百倍的賺回來,就當是喂狗罷了。
    膽小的人,選擇收斂一二,暫時靜默,觀察形勢。
    風雲湧起,大雨即將降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