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奇，劉香，你倆怎麽看？”

    “一官，乾聖衛隊都是十五六歲半大孩子，陣戰、遠戰或許是他們特長，夜戰、亂戰絕不是我們對手。”

    “劉香說得對。一官，別再猶豫，按計劃跟他死拚，不勝不收兵！”

    海盜都是刀口舔血之輩，最喜歡跟人亂戰、拚命，而不是擺開陣勢拚戰術。

    排兵布陣，不是海盜所長！

    “行，下午就派人騷擾，晚上依計行事！”鄭芝龍很果決。

    下午，海盜、倭寇不時派兵攻營，但一到守軍反擊時，他們便立馬撤退。

    袁可立看在眼裏，便對跟大軍過來的秦良玉道：“忠貞侯，今晚或許是決戰之時，你部看好營北，聽到反擊鼓聲，即從北營門入內，直趨南營門。”

    “末將遵令。”秦良玉非常幹脆。

    袁可立又瞧一眼關寧等將，下令道：“你們四部，按計劃分頭從東西兩側追擊叛軍。謹記，不可與敵糾纏，盡快插到敵後，遲滯叛軍逃離，但不要與之死磕。”

    “末將等遵令。”

    “蒙古弓兵，射完六輪弓箭，即下寨牆待命，按計劃追擊叛軍！”

    “末將等遵令。”

    “初陽，火炮先打，不管前方有沒有叛軍，都按設定的射擊諸元發炮。目的不是要殲滅多少敵人，而是動搖敵軍心。”

    “下官遵令。”

    孫元化非常愉快地領命。

    炮兵陣地有衛隊守衛，叛軍從炮窗攻進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今晚他們可盡情發揮。

    “褚公公，將消息即刻傳遞出去，今晚就開始全麵收網。”

    不管叛軍今晚是否死攻，袁可立都決定收網，哪怕因傷亡過大被乾聖責備，他也要這麽做。

    在他看來，乾聖不時會有些妙招，但實際上並不通軍略。

    作為帝王壓力很大，謹慎可以理解，但最終決定戰爭進程的，是他們這些前線指揮者，而不是京城的皇帝。

    他必須要承擔起這責任，果斷地作出正確決策。

    褚國章略有些遲疑，可在袁可立目光逼視下，最終領命，派人繞道去運河東，再通過狼煙與烽火的方式傳遞消息。

    到了下午，叛軍果然沒收兵，卻也沒建臨時營寨。

    出乎人預料的是，晚上他們也沒發兵猛攻。

    大營東西兩側，喊殺聲震天，但真正攻到火槍射程裏的次數，不過寥寥兩次。

    並且都是一觸即退，跟白天的騷擾戰相似。

    營南正麵戰場，反常地寂靜無聲，令在高台觀戰的袁可立百思不得其解。

    “鄭芝龍到底想幹什麽？既不收兵回營，也不發兵夜戰。”

    “《三國演義》看多了，想玩計謀吧。”

    褚國章諷刺一句，令大家捧腹大笑，《三國演義》乃建奴禦用兵書，用兵多有參考。

    而就憑那誇大其詞的小說描寫，竟還打得大明連連失地。

    可見遼東明軍已爛到何種程度！

    “忍者！”

    袁可立突然想到乾聖的提醒，失聲驚叫起來，隨即下令：“令投石車，拋火球，照亮營前空地！”

    忍者傳說，是乾聖在書信裏提起的，並沒有向大家公開，因為他也不確定，倭國是不是真有忍者？

    在他的影視印象中，忍者是非常善於偽裝偷襲的，而黑夜正是最好的偽裝。

    命令下達，本準備開戰後再用的投石車，很快拋出十餘隻火球。

    那熊熊燃燒的火球，飛到營南前落地，騰騰地往前翻滾。

    一身黑衣、匍匐在地的倭寇，有人正巧被火球碰到，也有人被火球碎火濺到。

    倭寇再彪悍，身上著火，也要跳著腳撲打。

    “看，有人燒著了！”

    褚國章在千裏鏡裏看到，頓時失聲驚叫，倭寇還真是偷襲來了。

    “哼！”

    袁可立重哼一聲，道：“有聖明的陛下在，倭寇再狡詐，最終難逃覆滅下場。”

    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是很害怕。

    若被倭寇摸到寨牆下，沒發現敵情的守軍，被他們打個措手不及，後果如何還真不好說。

    不論營寨會不會被攻破，傷亡肯定令人難以承受。

    砰砰砰……

    密集的火槍聲響起，佐藤一郎見偷襲不成，隨即下令撤退。

    因為倭寇是匍匐在地，又是晚間視線不好，被火槍射死的，估計也不會太多。

    時間到半夜，除大營東西兩側仍在騷擾外，營南戰場確實沉寂下來。

    海盜、倭寇不夜戰，先前的收網計劃無處著力，反而效果不會太好。

    袁可立認為叛軍不立營寨，正好給明軍殲滅其一部的機會，這一部理所當然選八萬倭寇。

    貪多嚼不爛！

    袁可立決定改變戰術，不再全麵反擊追著打，而是以殲滅倭寇為主，驅趕大營東西兩側的海盜為輔，能消滅多少算多少。

    於是，秘調秦良玉部五千白杆軍入營。

    到了後半夜，大營東西兩側的海盜也不再騷擾。

    安排海盜警戒後，連李魁奇和劉香在內，海盜們大多席地打瞌睡，甚至有人直接趟倒呼呼大睡的。

    以此可見，他們對明軍有多麽的輕視。

    東方剛泛白。

    江北大營南門悄悄打開。

    兩萬蒙古騎兵，以兩千騎為一隊，轟隆隆從南門急馳而出，兵分兩路朝倭寇包抄過去。

    要不是袁可立有嚴令，他們就會“烏拉烏拉”地叫起來。

    這種仗正是他們最喜歡打的！

    倭寇配備木盾和倭刀，卻沒防騎兵衝擊的長槍，如何抵擋蒙古騎兵的衝擊？

    更關鍵的是，這些狂妄的倭寇，竟然沒派哨兵警戒。

    隻是，蒙古騎兵的任務不是衝擊敵陣，隻允許擦倭寇陣地而過，朝混亂的倭寇射箭，然後將倭寇軍團包圍起來。

    奔騰的快馬，勝利的喜悅，帶給蒙古騎兵無盡興奮。

    騎隊奔到倭寇陣邊，他們即刻張弓射箭，一波箭矢如蝗蟲般，朝倭寇陣地撒過去。

    “啊！啊……”

    倭寇陣地上，慘叫聲四起。

    大多倭寇熟睡中，被奔騰的馬蹄聲震醒，有人嚇得亂喊亂叫亂跑，也有人還懵著呢。

    明軍被堵在營中不出，襲擊的騎兵哪來的？

    無論是懵逼中，還是亂逃的，都逃不過滿天箭矢。

    兩萬蒙古騎兵，一輪接一輪地射，來不及舉盾的倭寇，被射中的概率極高。

    死或許未必會死，但在騎兵襲擊下，受傷絕對不是件妙事。

    逃得慢，會死人的。

    當然，在騎兵麵前，沒章程地亂逃，逃得再快也隻能是死路一條。

    可對倭寇來說，他們的惡夢剛剛開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