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擾亂之中。

    本應被搜捕的莉莉絲卻慢悠悠來到學院長阿萊斯特的秘密研究所。

    這裏是任何學生都不曾知曉的領域，就連執教多年的老師也大多沒有權限進入相關區域。

    這裏涉及到拉邁鬆學院最深處最底層的秘密。

    前進和外出都必須是使用特殊證件才能開啟的空間傳送門。

    從空間門走出的莉莉絲剛踏入禁區入口處，便被難以想象的惡臭所包圍，她皺著眉頭，捏起鼻梁，強行忍受著地底密封空間這散不去的永恒屍臭。

    向四周尚未被魔導水晶燈照亮的地方望去，在黑暗中堆積了數百隻殘缺不全的動物屍體，似乎它們便是臭味的根源。

    動物屍體種類豐富有飛鳥有走獸，當然最多的還是遊魚，這些屍體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在斷麵處都出現了暗淡無光的破碎晶體，似乎是無法承受晶體活動的高壓爆體而亡。

    莉莉絲知道這些屍體正是阿萊斯特的傑作——魔獸。

    而所謂的禁區也隻是因為這裏是阿萊斯特的實驗室。

    以屍體堆為起點，再往前走是約十多米的長廊，兩側牆壁由鋼鐵與水晶支撐，上方還掛著血紅色的燈源，走到盡頭，出現一扇厚重鐵門，表麵四角刻有數個造型複雜的六芒星魔法陣，正中央則是巨大的聯合法會的國徽，一本被雙翼交叉護衛的法典。

    由此可見。

    該實驗室的建立經過了魔導王恩底彌翁的審批。

    莉莉絲站在門前，向前邁步，身體化為無形霧氣，輕鬆穿過了重重機關的阻攔。

    對於莉莉絲來說世界上就沒有她進不去的禁區。

    “哦？沒想到，傳說中的大魔導師竟然如此邋遢。怎麽門口堆了那麽多垃圾還不處理。”

    在實驗室的最內部空間，莉莉絲化為了人形，她看著房間裏的種種亂相，莉莉絲忍不住抱怨著：“這種惡臭我是真得頂不住。”

    正在浸泡著各種器官部件的水晶罐前忙碌的白大褂身影聽到這種話，他回過頭，上下打量了白發少女幾眼，說道：“最近學院給我打下手的工作人員忙著招生事項，暫時無暇顧及我這裏，等他們有空了，自然會處理。”

    稍微遲疑了一下。

    問道。

    “我給你開後門，允許你在學院裏露麵已經是承擔極大風險了，為什麽你還要主動暴露自身，將事情搞大。”

    這番話，頗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

    “因為……”

    莉莉絲倒是也很灑脫，根本不隱瞞自己心中的想法。

    笑盈盈回答著。

    “很好玩呀。”

    “好玩？”

    阿萊斯特悶哼一聲，好像並不高興。

    “希望你今後還能笑得出來。”

    “那我可以理解為，這是一種威脅嗎？”

    莉莉絲眼瞳微縮，隱約有寒光閃過。

    “實事求是而已。”

    阿萊斯特不卑不亢，語氣平淡。

    “我與你們隻是合作關係，如果你們以為我自此可以聽命於你們，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哦吼吼。”

    陰陽怪氣的笑聲響起，莉莉絲折扇遮臉，裸露出雙眼倒是表現出饒有興致的意味。

    “我們的學院長，你也不想自己背叛了聯合法會的事情被魔導王知道吧。”

    “如果你認為這是真的。”

    阿萊斯特隻是表情冷漠簡短回答：“請便。”

    麵對沒有一點幽默感的阿萊斯特，莉莉絲實在無話可說。

    其實世界上根本沒多少人懂她的這份惡趣味。

    “這是露卡四號的血液樣本。”

    莉莉絲吐出粉嫩舌頭，幾滴鮮血從齒間低落，那是她先前埋伏襲擊莉莉婭的殘留物。

    四號自我分裂自我繁殖自我進化，最後身化海妖族群，祂的後代綿延不絕，可是真正擁有太古時期血脈的隻有王族，隻有被選中的人。

    莉莉婭便是如此。

    傻人有傻福。

    可有的時候，這份福氣會招來無妄之災。

    “這應該是你研究的第二位舊日支配者了。”

    魔力包裹著幾滴鮮血飄動在莉莉絲的手心上空。

    在阿萊斯特準備伸手接受的時候，莉莉絲突然縮了縮手。

    “你到底想做什麽？這應該不是你們人類所能觸及的東西。你就不害怕……”

    問著。

    “瘋狂嗎？”

    阿萊斯特沉思著。

    反問一句。

    “這是那一位的想法嗎？”

    “不，這隻是我個人興趣。”

    “那麽我的回答是，我想探索生命的盡頭，或者更通俗一點，我想多活幾年。”

    說著，阿萊斯特掀起白大褂的衣領，露出自己胸口慘白色如同幹枯死屍一般的肌膚，透過發皺的半透明皮膚能夠隱約看見在身體骨骼處擁有幾顆閃爍著七彩光芒的源晶石。

    他將源晶石融入自己的身體之中，他也將自己的肉體改造成了類似於魔導器具構造。

    “年輕時，每一份魔藥都來之不易，我和恩底彌翁一起喝下了晉升【學者】序列的魔藥，獲得了對知識的無限渴望，然而人類的時間是有限的，知識卻是無限的。我活了一千零三十一年，我越來越深刻了解到這點，了解到什麽叫做無能為力。肉體在崩潰，靈魂在消散，我已經無法再苟活於世間。可是……”

    阿萊斯特表情帶著悲哀，眼底流動著無奈。

    “可是，世界上有很多必須要我去做的事情，新的研究項目需要我去監督，新的學生需要我去培養，新的學術會議需要我去主持，忙碌了一輩子，交給其他人，我不放心。”

    “聯合法會是我們的信仰，這是魔法師的國家，這是知識的國度，我不允許有人想要摧毀我們的理想鄉。”

    “原來如此，你們培養繼承人不就行了，你們人類不都是代代相傳的嗎。”

    這倒是勾起莉莉絲的興趣。

    “我嚐試過，但是新一代都沒有經曆過苦日子，根本不知道這份和平這份安寧這份幸福來之不易，將國家交到他們手裏，隻會偏離聯合法會的初衷，盡管現在也已經出現這種苗頭了……”

    阿萊斯特開始變得極其嚴肅又認真。

    “歸根結底，當年一起闖蕩的老東西就剩下我們兩個，而恩底彌翁也上了歲數，開始偏向於保守派，如果連我都變成保守派或者幹脆倒下的話，我不知道聯合法會將會駛向何方。”

    “總要有人前去展開冒險。”

    “聯合法會將行走在已知的最前沿，聯合法會也將會成為人類文明的開拓者。”

    “人類絕不應當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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