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佳琳的帳篷內還亮著燈。
    她正坐在桌前，仔細查看今天外出巡查匯總的情報，桌上鋪滿了地圖和數據報表。
    就在這時，張曉急匆匆地掀開帳篷門簾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幾分凝重。
    劉佳琳抬起頭，看到她焦急的模樣，放下手中的文件，沉聲問道，“又發生了什麽事？”
    張曉快步走到桌前，急促地回答道，“隊長，警戒靈器有強烈反應，檢測到有一隻異獸正在窺視我們的營地。”
    劉佳琳聞言，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隨即皺緊了眉頭，眼神中帶著幾分不解和嚴肅。
    要知道，營地周圍安排了多組人手站崗，各個方向都覆蓋到了。
    如果有異獸要窺視營地，那些站崗的人應該先發現才對，怎麽會是警戒靈器先發出預警？
    “詳細說說怎麽回事？外麵那些站崗的人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劉佳琳往前傾了傾身子，追問道。
    張曉連忙解釋，“隊長，這不怪外麵站崗的人沒有發現。
    因為這次出現的異獸在高空之上，距離地麵至少有千米距離，而且還隱藏得極好。
    如果不是我們安置的警戒靈器專門針對高空區域進行了全方位監測，也根本沒辦法發現那隻異獸的蹤跡。”
    劉佳琳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疑惑道，“就算在高空，以異獸龐大的體型，也不難發現啊。”
    “隊長，你跟我出來看看就知道了，那隻異獸躲得很隱蔽。”張曉說道。
    劉佳琳點了點頭，起身拿起放在桌邊的外套披上，跟著張曉從帳篷裏走了出來。
    夜晚的寒風迎麵吹來，她下意識地緊了緊外套。
    張曉抬起手指向天上的灰黑色雲朵，說道，“隊長，你看那裏。”
    劉佳琳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抬頭看去，目光精準地落在那片異常的雲朵上，仔細觀察了幾秒，隨即皺起了眉頭，語氣帶著幾分確定地問道。
    “你是說，那隻異獸躲在雲朵裏？”
    張曉篤定地點點頭，回答道，“是的，警戒靈器的反饋正是如此。
    這隻異獸應該是能與雲朵融合，我們用肉眼觀察，根本看不到它的身影，隻能看到這片異常的雲朵。”
    劉佳琳抬起手，輕輕捋了捋被風吹亂的耳邊秀發，若有所思地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外麵站崗的人確實很難發現它。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一隻異獸會躲在雲朵裏窺視營地。”
    張曉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說道，“隊長，現在那隻異獸躲在千米高空的雲朵裏，我們的常規攻擊手段根本沒辦法對它構成威脅。
    你看，我們要不要動用那件遠程打擊武器？”
    劉佳琳沉默著思索了一下，說道，“先不著急。
    給它十分鍾時間，看看它有沒有主動離開的想法。
    如果十分鍾後，它依舊待在原地不動，繼續窺視我們的營地，那就動用那件武器，直接將它驅離，必要時可以直接消滅。”
    “好的。”張曉點點頭，說道，“那我先去把那件武器取出來調試好，隨時準備攻擊。”
    “去吧。”劉佳琳說道。
    張曉隨即轉身快步離開。
    沒過多久，她就和另一個調查員推著一個帶輪子的沉重裝備箱，出現在營地中央的空地上。
    調試這件遠程打擊武器需要兩個人配合，倒不是說一個人完全沒辦法調試。
    而是一個人調試需要花費許多時間，兩個人配合的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武器的組裝和調試，避免耽誤最佳時機。
    這件武器的外形酷似迫擊炮，但比普通迫擊炮要粗壯不少。
    整體呈深灰色，炮管上刻有密密麻麻的精細紋路，在皎潔的月光照射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透著一股強大的威懾力。
    張曉和同事分工明確，一個負責組裝炮架，一個負責校準炮口，動作熟練而迅速。
    六七分鍾後，武器就調試完畢，處於隨時可以發射的狀態。
    而天上那朵藏有異獸的灰黑色雲朵，依舊紋絲不動地懸浮在營地上空，完全不受狂風影響。
    現在就算不用警戒靈器，所有人都能斷定這朵雲有問題。
    畢竟風這麽大，正常的雲朵早就被吹得無影無蹤了，怎麽可能在風的猛烈影響下完全不移動？
    劉佳琳決定的十分鍾很快就過去了。
    此刻，她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異常雲朵，見對方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隱隱有下壓的趨勢，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隨即對張曉下達命令。
    “瞄準雲朵中心。”
    異獸的出現和武器的架設，早就引起了營地裏不少人的注意。
    一些還沒睡覺的調查員和異獸獵人，都紛紛從帳篷裏走了出來，圍在空地邊緣，好奇地看著，想看看那隻躲在雲朵裏的異獸究竟是什麽來頭。
    “收到。”張曉高聲應道，隨即將遠程打擊武器徹底激活。
    隨著靈能源源不斷地注入，武器上的精細紋路瞬間亮起淡金色的光芒，光芒越來越盛，照亮了周圍一片大區域。
    在她身邊協助的同事，迅速從裝備箱裏取出一枚特製的靈能炮彈，動作麻利地裝入炮管中。
    如果是普通的迫擊炮，炮彈裝入後會立刻射出，但這枚靈能炮彈進入炮管之後，卻穩穩地停在裏麵，等待著發射的指令。
    張曉抬頭看向劉佳琳，見對方眼神堅定地點了點頭，便深吸一口氣，指尖猛地按下發射按鈕，操控著這件遠程打擊武器發起了攻擊。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驟然響起，聲音雖然響亮，卻經過了特殊處理，並不會讓人覺得震痛耳膜。
    炮管中蓄勢待發的靈能炮彈，裹挾著淡金色的光芒，像一道流星般射向高空。
    在特製炮管的加持下，射速極快，在空中不斷加速，隻留下一道短暫的金色軌跡，眨眼間就來到了異獸躲藏的雲朵跟前。
    …………
    “轟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陡然撕裂了荒野的夜空。
    炮彈在高空炸開，澎湃的衝擊波如同無形的巨手，瞬間將那片偽裝的雲朵撕得粉碎。
    月光傾瀉而下，原本在肉眼看來平平無奇的雲絮，在碎片紛飛間竟詭異地扭曲變形。
    一道龐大的黑影驟然從雲團中現出身形……正是那隻潛伏窺探的雲雀異獸。
    這隻雲雀異獸身長足有16米，展開的雙翼更是達到20多米。
    通體覆蓋著如同積雲般潔白的羽毛，唯有翅尖泛著淡淡的灰黑，遠遠望去竟像一架低空懸停的戰鬥機。
    它剛掙脫雲團的掩護，就被炮彈餘波掃中，巨大的身軀踉蹌著往後急撤，帶起的強風卷著細碎雲屑。
    雲雀的鳥喙微張，發出一聲短促的嘶鳴，琥珀色的眼瞳死死盯著地麵的營地，眼底還殘留著剛才炮彈炸開時的驚懼。
    地麵上，人類營地的探照燈齊刷刷地投向高空，將雲雀的身影照得一清二楚。
    一眾調查員和異獸獵人紛紛仰頭望著這龐然大物，壓低了聲音議論起來，語氣裏滿是驚歎與後怕。
    “這隻異獸可真會藏，要不是那發炮彈，誰能想到雲朵裏還藏著這麽個大家夥。”
    “剛才那一炮要是再往前挪個幾米，指定能把它炸個正著，可惜了這好機會。”
    “現在再想攻擊可難了，它都有防備了，哪還能輕易中招？”
    “我們現在要不要追上去，放任這麽大一隻異獸在附近遊蕩，總歸是個隱患。”
    夜風呼嘯著卷過營地，吹得帳篷布獵獵作響，也掀動了劉佳琳額前的碎發。
    她凝神望著高空的雲雀，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武器，兩秒鍾後，轉頭給張曉遞了個淩厲的眼色。
    張曉心領神會，立刻發起第二次遠程打擊。
    隨著炮管上的紋路再次亮起淡金色光芒，第二枚炮彈“咻”地劃破夜幕，直逼雲雀而去。
    高空的雲雀早有警覺，察覺到破空而來的危機，它猛地振翅，龐大的身軀如同離弦之箭往左側急閃。
    翅膀扇動帶起的氣流在高空形成小型旋風，炮彈擦著它的翼尖在遠處炸開。
    “轟隆”一聲巨響過後，殘餘的雲絮被衝擊波震成更細碎的粉末，在強勁的夜風裹挾下，眨眼間就被吹散在夜色裏，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接連兩發炮彈雖沒給雲雀造成致命傷，卻也徹底擊碎了它的偽裝，更擺明了人類營地的強硬態度。
    雲雀琥珀色的眼瞳中閃過幾分焦躁與不甘。
    它本是奉命潛伏，記錄人類營地的部署與動向，如今行蹤暴露，再逗留下去隻會自投羅網。
    在營地眾人的注視下，雲雀在高空盤旋了三圈。
    雙翼舒展間，一聲嘹亮而尖銳的獸吼響徹夜空，像是在發出無聲的警告。
    隨後它不再遲疑，猛地調轉方向，巨大的翅膀有力地拍打幾下，便拖著殘影朝著荒野深處疾速飛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雲雀的身影徹底消失後，營地周圍緊繃的氣氛驟然鬆弛下來。
    勞碌了一整天的眾人，隻覺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上四肢百骸。
    有人揉了揉發酸的脖頸，有人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三三兩兩地轉身回了帳篷。
    沒一會兒，營地恢複了靜謐，隻剩夜風卷著樹葉的沙沙聲在回蕩。
    劉佳琳立在原地，直到雲雀的氣息徹底消散在警戒靈器感知範圍外，才緩緩收回目光。
    她看向一旁，張曉正彎腰收拾遠程武器，炮管上的紋路已漸漸黯淡，金屬外殼還殘留著淡淡的餘溫。
    等張曉將最後一個零件歸位，劉佳琳才開口叮囑。
    “待會你去跟值夜班的人說一聲，後半夜多抽調兩人盯著高空，尤其是雲雀逃走的方向，別讓它繞回來搞事情，我們可不能再吃這種暗虧。”
    張曉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認真點頭應道。
    “隊長你放心，就算你不說，我也正打算去叮囑這事。
    有了這次的教訓，今後我們的警戒範圍得往上延伸，絕不能再讓異獸從高空鑽了空子。”
    劉佳琳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緊繃的臉頰柔和了幾分。
    她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轉身朝自己的帳篷走去。
    帳篷裏的燈還亮著暖黃的光，桌上攤開的資料隻看了一半，那些巡查記錄還等著她連夜梳理。
    …………
    第二天清晨，天邊泛起一抹橘紅，緊接著，一輪金燦燦的太陽緩緩升起，柔和的光線穿透雲層，灑在沉睡了一整晚的城市街道上。
    原本靜謐的城市漸漸複蘇。
    早起的行人步履匆匆，街邊的早餐店飄出陣陣熱氣騰騰的香氣，灑水車的音樂聲遠遠傳來，給清冷的早晨添了幾分煙火氣。
    今天的溫度比昨天回升了不少，微風拂過臉頰，少了幾分刺骨的寒意。
    路上行人的穿著也輕便了些，之前裹得嚴嚴實實的圍巾，大多被收進了包裏，戴圍巾的人寥寥無幾。
    不過和往日不同，街頭巷尾戴口罩的人明顯多了起來。
    不管是趕路的上班族，還是帶著孩子出門的家長，臉上都捂著各色的醫用口罩。
    雖說這次突然爆發的流感，有專門的藥物可以治療，且不會給身體留下嚴重的損害。
    但沒人願意平白無故染上流感，忍受發燒、咳嗽的不適。
    林立在家吃完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又灌下一杯溫水。
    隨後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嶄新的醫用口罩戴上，調整好鬆緊帶，確保完全遮住口鼻。
    他拿起車鑰匙出門，坐進輛銀白色的麵包車，發動車子，朝著蘇月所在的小區駛去。
    出發前的十幾分鍾，林立就給蘇月發了消息，告知她自己大概的出發時間。
    所以，當他駕車抵達蘇月小區門口時，一眼就看到了街邊行道樹下站著的窈窕身影。
    蘇月今天穿了一條淡紫色的連衣裙，裙擺隨著微風輕輕晃動。
    烏黑的秀發用一根粉色的發帶高高紮成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纖細的脖頸。
    她腳上穿著一雙白色的帆布鞋，手裏拎著一個小巧的帆布包，正微微踮著腳，朝著路口的方向張望。
    當看到林立的銀白色麵包車駛過來，蘇月眼睛一亮，立刻停下張望的動作，朝著車子揮了揮手，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眼角眉梢都帶著期待的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