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爺子已經迫不及待了，催促著自己的孫子就要回去聯係人，但在王洛的勸說下，才留了下來，他非常想了解楊老爺子的那段曆史，不親自問一下，隻按照前世網上的道聽途說，他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王洛說道：“能跟我講講嗎？我對此很好奇。”

    楊老爺子搖頭苦笑：“也沒啥可講的。我以前就是個魯省農民，爹媽用半鬥糧食，送我去鎮上的飯館當夥計。我記得，那是民國五年的春天，剛剛過完年，縣裏的官爺突然到處貼告示，說是英國跟法國要招工人。工錢給得很高，我腦子一熱，就瞞著爹娘報名了。”

    王洛問：“然後呢？”

    “然後就簽字畫押，給家裏留下十塊大洋的訂金，其實就是安家費，”楊老爺子漸漸陷入回憶中，“當時沒有直接登船出洋，法官把我們帶到海邊安營紮寨，教我們排隊、立正、走踏步、說洋話。還分了組，我因為會寫幾個字兒，還會些簡單的算術，被安排做了組長。就這樣訓練了兩個多月，然後大家就坐著洋船，飄揚過海來到法國。”

    王洛為他添滿酒：“您繼續。”

    楊老爺子抿了口白酒說：“我暈船啊，在船上還發著高燒，稀裏糊塗就來了法國。不過我那組的一個兄弟，半路上得病死了，直接被扔到海裏，連屍首都找不到。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法官把我們帶到一個叫努瓦耶勒的小鎮。我現在還記得，那時大家都很慌，不知接下來會遇到什麽。直到去了那個鎮子，鎮外大片大片的麥地，麥子金黃金黃的，大夥兒聞著麥子的味道，一下子就安心下來。當時我就想，要是能在法國安心種地，那也是很好的。”

    “咱們國家的農民最愛土地。”王洛笑道。

    “那是，”楊老爺子也笑起來，“可惜我們沒機會種地，鎮子外麵是大營，四四方方的，兩層鐵絲網圍著。我在營地裏住了半個月，同來的兄弟一批批被選走，運氣好的去了工廠，倒黴的被送去前線。我就很倒黴，稀裏糊塗就打仗去了。”

    王洛說：“你會開槍嗎？”

    “會個屁，”楊老爺子說著說著就愈發氣憤，“當初合同上說好的，我們來這裏隻是做工，沒說要去前線打仗啊，他們根本不講信用。我到戰場的第一天，就被派去挖戰壕，把我累得個半死。好不容易開始打仗了，我想可以歇會兒了吧，嘿，又派我去運送彈藥。那四處是槍林彈雨啊，機槍子彈咻咻咻亂飛。你看我這耳朵缺了一塊，就是被彈片給炸的，差點就死球了。在戰場上重新分組，我還是組長，我那組有12個人，可才打兩個月，死得就隻剩下7個。”

    楊老爺子打開話匣子，都不用王洛接話，他就繼續往下說：“高盧人其實還好，最可惡的是約翰牛。當初我們在小鎮集合訓練時，看守我們的就是他們的軍官。稍微看我們不順眼，就把我們當狗一樣打。打了以後，還用刷子和熱水給我們擦幹淨，然後把半死不活的華工送去醫院。為啥要洗幹淨？因為醫院有記者，他們害怕被記者報道。打還是好的，我有個兄弟，被他們綁在樹上打，打得隻剩下一口氣，覺得救不活，直接一槍打死了。”

    “當時華工醫院裏，有個叫格林的蘇格蘭醫生，他是位好心人。專門寫信給上頭反應情況，可是根本沒用，格林醫生還因此被教訓了。”

    “這些都還不算啥。最可惡的是安排我們去排雷，戰場上的雷，哪是那麽好排的，排著排著就爆炸，屍體都見不到完整的。有些兄弟害怕得很，幹脆在營房裏挖了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自殺。這樣好歹也能留個全屍，將來三魂七魄好完完整整的回中國。我隔壁村一個兄弟，就是這樣自殺的……”

    楊老爺子的講述還在繼續，王洛聽得默然無語。

    楊老爺子的笑意中帶著股悲涼，他問：“你知道努瓦耶勒小鎮外的那個華工營，除了工棚、廁所、廚房、醫院和監獄外，還有什麽建築嗎？”

    “什麽建築？”王洛道。

    “瘋人四方院。”楊老回答。

    王洛不解問：“瘋人四方院？”

    “就是瘋人院啊，跟營地一樣建得四四方方。那是約翰牛專門為我們修的建築，裏麵住著數不清的瘋子，哈哈哈哈哈……”楊老大笑，笑得都快流眼淚了，“被約翰牛歧視毒打都不算什麽，漢斯飛機還總是過來轟炸。一顆炮彈落下來，就是十幾、二十條華工的性命。咱們頂著炮彈轟炸修鐵路、修工事、挖戰壕，還被槍逼著用身體去趟雷。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稍微偷懶就要被毒打，好多兄弟都他媽被逼瘋了。”

    王洛想起穿越前看過的某篇文章，上麵記載，戰後一條從高盧前往島市的運輸船，船上三分之一的華工都患有精神疾病。

    “你那時候怎麽沒回國？”王洛問。

    楊老搖頭苦笑：“回去幹嘛？高盧這邊如果不打仗，其實生活還挺安樂的，不像國內那麽亂。而且，大部分法國人都還算善良。我前兩年，去努瓦耶勒小鎮看了看，給死在那裏的兄弟上香。鎮上的居民知道我是援法華工，都對我很尊敬和同情。當地人還給華工取了稱號，叫‘天之子’（法語fils_du_ciel，天空的兒子），我很喜歡這個名字。但我不喜歡另一個稱號，有的當地人出於同情，把我們叫做‘受盡苦難的戰爭奴隸’。”

    王洛麵容嚴肅地說：“你們不是天之子，也不是奴隸，你們是英雄。有了你們的犧牲，華夏才能名正言順的成為歐戰的戰勝國。”王洛突然起身舉杯，“敬所有死去的、活著的華工！”

    周圍聆聽楊老講述遭遇的傳奇員工，或激憤、或悲慟、或感傷，此時都集體起立：“敬華工！”

    楊老的雙眼突然變得通紅，抹著淚說：“謝謝，謝謝你們。”

    在講述中，吃完了一頓飯。

    下午的時候，王洛除了給魯省的相關人員打了一個電話，要求他們全力配合在威海衛地區尋找楊老在世親人的消息外，還給老人家打了一個電話，把這裏的情況跟他說了一聲。

    “這是好事，我們有義務幫助他們得到應有的尊重，雖然他們的國籍不屬於華夏，但無論在哪裏，都擺脫不了一個華夏人的身份，隻能說是曆史欠他們的，他們給國家爭光了，為國家在那個積貧積弱的的年代贏得了尊嚴，我會催促外交方麵的同誌全力跟進此事的。”

    老人家沉默了一會後，說出了他的打算。

    “確實應該這麽做，國內現在正在發展經濟，改革開放的關鍵時期，我們除了能給他們帶來屬於他們的應有的榮譽以外，也能對吸引各國華人華僑回來投資打下良好的基礎。”

    王洛還考慮到了吸引投資這一方麵，老人家也是知道這麽做的益處，但這些話他是不方便說的，隻能有王洛說出來，又商量了部分細節問題後，王洛就掛斷了電話，整個下午一直在處理車展的事情。

    今天沒有什麽試車活動，各大廠商都在做靜態展示，傳奇汽車的展位上，人流一直沒有減少，人來人往的非常多，來谘詢的，拍照的，反正人氣是所有展台人氣最旺的。

    “還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我79剛過來的開拓市場的時候，那時候咱們的車就沒幾個認得，在了解是華夏造的車以後，回頭就走，連看都不再看一眼的，現在做個對比，哈哈，沒法比啊，咱們傳奇汽車總算有了一席之地了。”

    看著人來人往的人群，國際市場部的經理吳炳輝站在王洛邊上感歎道。

    “我可從來沒有從你的嘴裏說出過什麽困難，每次給你打電話詢問，你都說進展非常好，還在短短幾年時間裏，成功開拓了多個市場，報喜不報憂啊你。”

    “我有什麽辦法呢，還真跟你說情況很糟糕啊，那樣不是又多個人跟我難受，索性自己一力承擔吧，再說我的字典裏就沒有服輸這兩個字，小時候家裏窮，我就受夠了別人的白眼，那時候就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也幸好遇到了當時的婁總，他剛從內地來港島，碰到了我在撿樂色攢學費，就一直出錢資助我讀書，後來又讓我跟著你，才有了我的今天，我可是幸運的，一輩子都能遇到貴人。”

    王洛這時候才知道吳炳輝的過往經曆，當時就想找一個熟悉國外的銷售人才，婁半城就把吳炳輝推薦給了他，王洛對於婁半城很信任，二話沒說，直接放權，就把國際市場部這個關鍵部門給了吳炳輝，沒想到婁半城跟吳炳輝還有這一層關係呢，這可是跟古代的家生子差不多了，絕對忠心耿耿的那一種，婁半城不愧是婁半城啊。

    “什麽貴人不貴人的，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也感謝你的一直付出，我你不是喜歡跑車嗎，等過一段時間，我親自操刀，給你單獨設計一款跑車送給你，全球就一輛，獎勵你對傳奇的所有付出。”

    王洛拍了拍吳炳輝的肩膀說道。

    “(ノ⊙w⊙)ノ謔，王總，你這付出可夠大的啊，那我以前的付出也是值了，說不定咱們還能傳出一段佳話呢。”

    兩人相互看了看，都哈哈的笑了起來，男人之間的情誼就是如此的純粹。

    王洛看到人群中許多家長帶著小孩過來看車展，一拍腦門，“我怎麽把這忘了。”說完把準備好傳奇汽車的仿真玩具擺在靠前顯眼的位置。

    這個玩具車是王洛當時為了讓院子裏的孩子勤工儉學弄出來的，後來停了十幾年，現在王洛有委托了義烏做玩具的廠家給重新按照比例，給複活了，蚊子再小也是肉，現在是為國家創外匯，能賺一點算一點，再說這也是品牌這宣傳的一部分。

    這一次的玩具跟65年那時候可不一樣了，質量要好得多，當時還是院子裏的李老頭用木頭做的，現在用的是硬塑料，質量上乘，甩了當時十萬八千裏。

    並且各主要部件都是拆卸。

    車門都可以打開關閉，輪胎，車門都能拆卸，裏邊也做的非常到位，細節滿滿。

    讓人剛從臨時倉庫把這些玩具車擺上了展台，一群跟家長過來的小朋友就被吸引住了，不少小孩就開始催促家長們掏腰包了。

    “哦，這個做的真不錯，仿製的細節非常到位。”

    一個大胡子老外在兒子催促下，拿起了一個玩具看了起來，由衷的誇讚道。

    “您的眼光非常好，的確是這樣，不過，他的精髓不在還不止如此，請允許我給您演示一下。”

    說完拿起了一個玩具模型，左轉右轉的，汽車模型就變成了一個汽車人，沒錯，就是變形金剛玩具，這時候的變形金剛還沒出來呢。

    能變形的機器人，這個創意是由小日子玩具公司kr首先提出並使用在實際的玩具生產中的，他們在83年推出了兩種分別叫做dikro和icro的可變形機器人。

    王洛趁早把這種玩具提早弄了出來，並且注冊了專利技術，動漫，電影的所有版權，以後變形金剛就屬於華夏的了，回去找找謝導，跟魔都美術電影製片廠合作一把，弄個變形金剛動漫啥的，既為傳奇汽車做了宣傳，還能恰一波小錢錢，爽啊。

    “酷，先生，這個可太酷了，我這個大人都非常喜歡這個設計，多少錢，每一種都可以變形嗎，如果可以的話，每一種都給我來一個，我要拿回去收藏。”

    這個大胡子老外也不顧這本來是自己兒子的玩具了，自己先買上了，沒辦法，變形金剛在後世可是有很多的粉絲的，他們的各種玩具衍生品賣的可非常火爆，還推出了各種限量版玩具，那價格更是高得離譜，據說有一款是用白金打造的，頭部還鑲嵌了一顆鑽石，要價25萬美元，厲害吧。

    “一個8美元，如果您願意全係列來一套的話，95折優惠。”

    “那趕緊給我來一套，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拿回家去了。”

    大胡子老外趕緊掏出錢了，付完錢拿著玩具，帶著兒子走了。

    王洛的一番演示頓時開了一個好頭，本來傳奇的展位人氣就非常旺，現在又有可以變形的玩具賣，頓時更是人擠人，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玩具，不但小孩要，大人也非常喜歡，尤其是男同胞，都慷慨的付錢高興的拿著玩具走了，幸虧帶的玩具多，要不還真不夠賣的。

    “王總，還是你厲害，這玩意你都能賺錢，做好了，說不定還能弄個產業呢，”

    吳炳輝看到搶玩具的人群，跟王洛豎了一個大拇指，讚歎道。

    “關鍵是創意，不過你說的對，這玩意我們還真能創造一個產業出來。”

    王洛此時已經在想以後可以利用變形金剛玩具瘋狂的收割全世界的韭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