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華的手在水裏慢慢慢地劃動，就在浴桶旁邊，是她隨身帶著的匕首，隻要那人過來，她就直接把水潑在那人臉上，然後迅速拿起刀，一刀結果了對方。

    腳步聲近了，薑華的手在水中展開，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個已經先探過屏風的影子，她深吸一口氣，手慢慢地舉了起來，眼睛緊緊地盯著匕首，準備第一時間就抓起它。

    一隻腳邁了過來，是女人的鞋子，跟著是裙擺——

    嘩啦——啪——

    在那個身體轉進來的瞬間，薑華沒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機會，一捧水潑了上去，她身手靈活地拿起匕首，就要衝過去。

    就在這時，她聽到：“華兒，你怎麽這個時候洗澡，多容易被人發現啊？”

    薑華的手猛地一頓，錯愕地停下了手：“娘？”

    於氏被水潑了個正著，剛睜開眼睛就看到女兒手中拿了把刀子，嚇了一跳，薑華趕緊把刀收起來：“娘，怎麽是你？”

    於氏拍著胸口念叨起來：“我剛才看到你院兒裏的下人提著熱水，聽說你要洗澡，就過來看看。這天兒才黑，你爺爺和你爹說不定還得找你，你就不怕被進來的人看到什麽？”

    說到氣處，於氏伸手懟了懟她的腦袋，薑華沉默著，心裏頭有把火憋著，當聽到於氏說：“你說你這要是被人發現了可怎麽辦？咱們母女的好日子可就到了頭兒，說不定還得被趕出薑家。哎呀，我聽說京城你表妹讓人送過來了一些皇宮裏特貢的胭脂水粉，過幾天就到了，還有些皇上賞的東西，你要是這會兒出事，咱們可就什麽都得不到了。”

    聽到於氏竟然隻為了一點點不值錢的小東西，連她這個女兒的感受都不顧，她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些年來，她女扮男裝的苦處，和要麵對的東西，她隻知道借著她的這個身份去索取，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薑華本就憋著的一口氣終於爆發：“薑家缺你什麽了嗎？你在薑家用的是最好的，甚至份例都是和主母是一樣的，你還缺什麽？能不能別像是無知村婦一樣，看到什麽便宜都想占一占？你想過我嗎？人賀青還知道為女兒打算，為了女兒的婚事跟奶奶翻臉，而你呢？就隻知道利用我？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於氏沒想到女兒突然爆發，愣了一會兒，跟著便撒起了瘋。

    於氏撒瘋和別人不一樣，有的人吵有的人鬧，她一撒瘋就哭，一邊哭一邊指控：“哎喲，我十月懷胎這是懷了個什麽玩意啊，嗚……現在還怪我把你扮成了男孩，可如果沒有我當年把扮成了男孩兒，你能有今天嗎？你的日子還不如人薑玫兒呢，我的命好苦了，為了孩子辛辛苦苦謀算，得到的卻是這些，嗚……”

    於氏越哭越委屈，越委屈聲音越大，眼看就要招來外人了，薑華不得不捂住她的嘴：“行了，別哭了，你想把其他人也招來嗎？”

    於氏說收就收，睜開眼睛，沒有半分難受的樣子，甚至還一副我是為你好的語重心長地說：“華兒啊，你要明白，娘這不是為娘自己，也是為你好啊，你看你現在的日子過得多好？”

    薑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好？前之不久奶奶說我年紀差不多了，應該成親了，她已經在讓人物色合適的千金小姐，你告訴我，如果奶奶定下了親事，我當如何？如果爺爺和奶奶，想抱曾孫了，你又要我如何？”

    於是終於傻了眼：“這……這……”

    薑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裏的恨意又達到了一個高度，她拿起自己的衣服，先是一層層裹住胸部，裹時的那種疼痛，讓她對於氏的恨意又升高了，就在這時，門外有個聲音響起：“華少爺，老爺子讓你盡快過去。”

    是薑林的聲音，薑華嚇了一跳，於氏更是嚇得差點摔倒，緊緊地抓著薑華的手：“他……他什麽時候來的？”

    薑華甩開她：“你緊張什麽，放開。”

    穿好衣服，把頭發重新紮起，她去開門。

    站在門口的薑林麵色平靜，和平時沒有任何差點，薑華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問：“我已經吩咐，我在沐浴期間別來打擾我，外麵的人沒告訴你？”

    薑林低問回說：“外麵的人說了，不過說二奶奶進去已經有時候了，奴才猜您應該是洗完了。”

    就算是母親，兒子大了，也要有男女之防，不能在正沐浴的兒子的房間裏呆太久，而既然一直沒出來，自然就是已經洗完了。

    薑華從這話中猜測，薑林應該是沒聽出什麽。

    但她為了保險還是又問了一句：“你剛剛進來？”

    薑林回答：“是。”

    薑華點點頭：“那就先去爺爺那邊吧。”

    隻是在從薑老爺子那裏回來的時候，她還是問了句院裏的下人：“薑管事是進到院裏之後，馬上就出來的嗎？”

    那下人想了想：“應該……是吧。”

    薑華眉頭一皺：“是就是，什麽叫做應該？”

    下人嚇了一跳，趕緊回說：“是，沒多久就出來了，當時奴婢正在掃院子，是眼睛餘光看到薑管事從門外進來的。”

    就在薑華盤問仆人的時候，薑林深夜進了賀青所住的院子。

    夜深人靜，兩個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人，終於得以擁抱了一會兒，但卻不能在一起過夜，在賀青依依不舍地送薑林走的時候，薑林交待她：“我告訴你的事，你不要著急往外說，說不定必要的時候，這個秘密可以幫到你和玫兒，記住，不要輕易說，要用在刀刃上。”

    見他如此為自己母女著想，賀青難得在臉上露出笑容：“知道了，你放心，我又不傻。”

    而這一夜，注定是所有人都在估麽盤算，羅刀回來的時候更晚，可魏延莊卻沒有睡，他正坐在桌前發呆，腦子裏全是曲曉嫵之前的話，他明白，說到底，她還是不相信他。

    其實她所說的，他不是沒有想過，賀家一倒，很有可能賀老夫人就會去投靠母親，母親身為女兒，怎麽可能不向著母親那一邊。

    她不相信，他能絕對地站在她這一邊，可她不知道，當他把傳家的鐲子給了她，那就是做好了一切準備。

    說到底，是自己在她那裏信用破了產。

    “少爺，六孤連山去了薑家，他們明天就會去看貨，薑家牧場那邊，我已經布置好了，還有，就是今天晚上薑華送六孤連山的時候，說了句話……還有就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