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國舅府診病(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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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呢,這暢快倒是暢快了,陸遠也覺得自己做得有點過火了。

    於是,他趕緊轉過頭來,滿臉歉意地朝著蔣夫人咧了咧嘴,然後又笑著說道:“蔣夫人,嗬嗬,&nbp;&nbp;剛剛我們太醫院內部小小地切磋了一番,您……,您千萬不要介意啊,話說,我們這些人都是文化人,所以交流起來還是比較文明的。”

    “徒兒,&nbp;&nbp;不要跟蔣夫人嬉皮笑臉的!”

    陸遠這頭的話音剛落,蔣夫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呢,就見到旁邊的李言聞已經冷著臉朝陸遠訓斥了一句。

    陸遠自然知道師父這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呢。

    於是乎,他趕緊神色一斂,又朝蔣夫人一拱手,便認認真真地重新說道:

    “蔣夫人,小的剛剛實在是有些冒昧,還望夫人大人有大量,莫要見怪。

    其實呀,我們之前也是為了能夠幫夫人解決病情,才略略地起了一點爭執,如今爭執已了,還望夫人能允許我繼續請脈。”

    說完,陸遠便趕緊老老實實地肅立在一旁,等待著蔣夫人的召喚了。

    而蔣夫人那邊呢,本來她還想著跟陸遠打打趣呢,畢竟這孩子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可是經李言聞這麽一說,她也不好意思再跟一個小大夫開玩笑了。

    於是乎,她便朝著陸遠輕輕一頷首,又柔聲說了一句:“來吧”,&nbp;&nbp;隨後就閉上眼睛不再講話了。

    陸遠一看到蔣夫人那邊已經首肯了,便偷偷地和師父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接著他便在師父的授意之下,恭恭敬敬地坐在了蔣夫人的旁邊。

    這一診上脈,陸遠的心思也立刻收斂了起來。

    隨著三根手指地不斷輪動,陸遠明顯的感受到蔣夫人的脈象是既艱澀又弦長,除此之外,她的關脈之處還有一定程度的衰弱,尺脈的搏動也完全不合規律。

    顯然,這種脈象與常見的氣血瘀滯之脈是完全不符的,這也是李言聞等人理不清楚頭緒的根本原因了。

    然而,此時此刻,已然知道具體情況的陸遠對此卻見怪不怪了。

    隻見他一邊反複地按壓著脈搏,一邊在心中暗自慶幸道:

    “幸好蔣夫人此時尚值盛年,加之生活條件又極為優渥,這才使得其脾胃之氣沒有徹底衰敗。

    “如此一來,自己就可以放開手腳用強力之藥進行猛攻了!”

    得到了這個結論之後,&nbp;&nbp;陸遠的心情一鬆,&nbp;&nbp;便神色坦然地鬆開了診脈的右手。

    接著,&nbp;&nbp;他又在周圍眾人那期待的目光當中,輕聲地朝蔣夫人問道:

    “敢問夫人,當年夫人在得此病之前,可曾有過一段時間的嚴重抑鬱?”

    聽到陸遠竟然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蔣夫人霎時間便睜開了眼睛,隨後她一邊用手揉著太陽穴,一邊慢慢地思考了起來:

    “經你這麽一問,我突然想起來了一件往事。

    就是在前年的夏天,我小產之後的那一段時間裏,我的祖母莫名其妙的就離世了。

    要知道,從小到大,就屬我的祖母最疼我了,因此,那段時間可是把我給傷心壞了,為了給祖母守靈,我是強忍著身體上的虛弱,在那裏整整待了七天。

    從那以後,我再來月事的時候,小腹部就開始出現疼痛了。

    隻不過最初的幾個月,這種疼痛並不嚴重,加之馮大夫也說這個病不要緊,所以我就沒往心裏去。

    可是現在經你這麽一說,我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這個病好像真的和那次吊唁有關啊。”

    說到這裏,蔣夫人突然停了下來,接著,她嘴巴一張,腦子裏便開始胡思亂想了。

    大概在瞎琢磨了一分鍾之後,蔣夫人突然直勾勾地盯向了陸遠,隨後便滿臉驚恐地問道:

    “哎呀呀,李太醫,陸大夫?你們說,是不是因為我被祖母的鬼魂上了身,才導致我的病情嚴重至此的呀?我的天啊!要是那樣的話,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說著說著,蔣夫人就連聲音都變得顫抖了,顯然,她現在已經非常確定,自己的這個怪病,肯定是和祖母的鬼魂有關了。

    而在聽到蔣夫人的這一段懷疑之後,陸遠卻是有點哭笑不得了。

    為了打消蔣夫人這突然而起的顧慮,他連忙抬起手來,異常堅定地打斷了蔣夫人的慌張:

    “蔣夫人,不要怕,不要怕,事實上,你的疾病斷與那鬼混無關,這純純就是病理因素導致的呀!!

    話說,當初夫人在小產之後,身體正處於泄而不藏的特殊時期。

    那時候,夫人最需要的就是靜養,如此方能讓衝任、胞宮之內的殘血緩緩流出。

    可是,恰逢此時,夫人的祖母卻遭遇了變故,而這個變故又直接導致了夫人的抑鬱。”

    說到這裏,陸遠雙手一交叉,便比了一個鬱結不通的手勢,接著他又將手放在自己的小腹部,繼續認認真真地闡述道:

    “一般來說,情誌嚴重抑鬱,大多都會出現氣血鬱結的現象,而氣血鬱結,又會導致胞宮之內的瘀血無法順利排出。

    如此一來,本該流到體外的瘀血,便留滯在了胞宮之內,故而夫人在每次來月事的時候,便會表現出一定程度的疼痛。

    按理來說,在這個時候,隻需要因證選藥,直接采用破血逐瘀的方法,就可以把這些離經之血統統去除掉了。

    可是,倘若當時的主治大夫因為疏忽或者其他原因,而是錯過了這個時機的話,那麽這些離經之血便會在夫人的體內越聚越大、越結越緊。

    久而久之,這些瘀結就慢慢變成了頑固的癥瘕。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夫人體內的這個癥瘕,此時恐怕已經與胞宮中的內膜徹底膠結在了一起,正因如此,夫人每次在來月事的時候,才會疼得如此要命!”

    當這一整段解釋闡述完以後,陸遠不由得衝著旁邊輕輕吐了一口氣。

    其實,他本來還想把這一段病理邏輯說得更詳細一些呢,但是一想到蔣夫人、蔣管家都是外行之人,他便放棄了那種想法,而是盡可能地化繁為簡,用通俗的語言給大家闡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