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廠長，廠外麵有個老外找您。”

    蘇辭打發走了梁拉娣和大張之後，正準備借著安排人事的正當理由去找秦京茹談談公事，增進一下領導和下屬之間的純潔友誼，沒想到傳達室的一個電話弄了蘇辭一個猝不及防。

    老外？

    蘇辭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一周了，不是弗拉基米爾，就是伊蓮娜

    “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長得可高了，金發碧眼的還挺俊。還帶了一個箱子過來。”

    那看來是伊蓮娜了。

    “帶她來辦公室，不，帶到食堂去，另外從保衛科派幾個人搬箱子。”

    食堂此時正值晚飯時間，排隊的職工絡繹不絕，原本熱鬧喧囂的食堂，突然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職工們一個個目不轉睛的看著走進來的女人，身材高挑、金發碧眼，充滿了異域風情。

    老外對他們來說可都是新鮮貨，有的這輩子都沒見過呢，不一會兒就把伊蓮娜圍了個水泄不通，裏三層外三層，好奇又緊張的望著，仿佛在看外星人似的。

    “這老外天生就是黃頭發麽？”

    “豁！這可比我家大兒子還高，這大洋馬吃什麽長大的？”

    “張姐，這老外可真漂亮，她眼睛還是藍色跟寶石似的！”

    眾人唧唧喳喳的小聲討論著，伊蓮娜也不怯場，相反還非常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光環，保衛科的王科長緊隨其後，帶著幾個科員小心翼翼的把箱子放下，聽這個老外說，裏麵的東西可金貴了，不能輕易磕著碰著！

    “都小心一點。”

    王科長緊張的指揮著。

    蘇辭也趕到了食堂，人群立刻讓開一條道。

    “伊蓮娜！”

    “哦！尊敬的蘇！”

    伊蓮娜張開雙臂，熱情的打招呼。

    蘇辭知道老外的規矩，和她行了個標準的貼麵禮。

    這一幕看的女職工們麵紅耳熱，連連暗啐老外女人不要臉，與之相反的是無數男職工羨慕的要死，紛紛在心中豎起大拇指，不愧是蘇廠長，這麽漂亮的大洋馬都認識！

    “弗拉基米爾怎麽沒來？”蘇辭問道。

    伊蓮娜壓低聲音道：“他的外交官身份不適合出現，按照你的囑托，一台電視機送到機修廠裏來，其他的四台還在我那裏，絕對安全，隨時都可以取。”

    蘇辭聞言，心中笑開了花。

    給力啊，五張特供電視機票無損耗的全都兌換成了實物，並且完好無損的運了回來，已經達到了蘇辭的心理預期。

    一周之後再合作，剩下的五台也有著落了！

    “我非常滿意，伊蓮娜！今晚我請客，去我那裏喝一杯，我會兌現承諾的。”

    伊蓮娜笑吟吟點頭道：“沒問題！”

    蘇辭招呼王科長，把紙殼子拆開，王科長照辦，當裏麵的電視機露出廬山真麵目的時候，著實真的他倒吸以一口涼氣，在場的近千名職工有一個算一個，齊齊嘩然，瞬間氣氛就變成了鬧市。

    一台足足有14英寸的黑白電視機，通體棕黃，兩個天線如同獨角仙似的，以蘇辭的眼光來看，醜萌醜萌的，不過對於這個時代而言，這就是走在最尖端的時尚潮流！

    “我的天！是電視機！電視機啊！！”

    “蘇廠長也太厲害了吧，連咱們軋鋼總廠都沒有電視機呢！”

    “看到沒有，都是俄文，這是蘇廠長認識老大哥國的朋友，進口來的！”

    “這麽大的屏幕，這也太漂亮了吧！那咱們以後是不是也能看電視了？！”

    眾人止不住的興奮，看到新鮮事物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一個個唧唧喳喳的討論起來，恨不能把眼珠子都送到最前麵，仔細的看看電視機的按鈕和顯示屏。

    蘇辭親自調試，連接電源之後，按下電源鍵，屏幕立刻亮了起來，閃現出來呲呲拉拉的雪花屏。

    “亮了！”“出影了！”

    “真新奇！”

    當天線豎起到一定角度的時候，雪花屏漸漸蕩起了波紋，最後穩定出了清晰的黑白影像，隨著聲音的不斷調大，音質也漸漸清晰。不錯，質量杠杠的。

    當然就算有問題，也沒法退貨，更不可能請老大哥的工程師來修，一般都是大力出奇跡，使勁拍一拍機殼或者調整一下天線，一般就能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疑難雜症。

    京城電視台58年的時候就成立了，第一部電視連續劇《一口菜餅子》的問世，象征著黑白電視劇蓬勃發展六十載的開始。

    直到現在六六年，電視節目已經逐漸開始繁榮了。

    僅有的幾個電視頻道還真讓他找到一個節目，是市級電視台轉載京城總台的節目。

    是大師侯寶林的相聲《夜行記》，作品十年前就有了，現在正趕上複播

    “一狠心買輛自行車，除了鈴不響，剩下哪兒都響。”

    也即將成為家喻戶曉的調侃話。

    “是相聲！”

    “看得清晰，聽得更清楚！”

    “真有意思嘿！”

    不論是剛買完飯的職工，亦或者是正在排隊等候的工人，這會兒哪裏還有什麽吃飯的興趣，魂都被電視機給勾走了，有座位的穩如泰山，沒座位的幹脆席地而坐，電視機前迅速擠滿了密不透風的人牆。

    即便是往後再推十年，這電視機依然是最新鮮的玩意，沒有之一！

    蘇辭也饒有興致的入座，津津有味的看起了黑白電視相聲，聽相聲大師的說學逗唱，作為時代特有的印記，還真是讓娛樂活動匱乏的職工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不到二十分鍾，節目就結束了，圍在電視機前的職工們一個個都不肯走，寧可看著呲呲拉拉的雪花屏，也比回去打撲克有意思多了。

    蘇辭趁著這個空檔，朗聲說道：“下麵我正式宣布，咱們機修廠，正是擁有電視機了！”

    “好！！”

    職工們大聲叫好，鼓掌聲那叫一個熱切，有的手掌都拍紅了，臉上的興奮勁絲毫不減。

    “以後每周除周二之外，每天開放兩個小時的看電視時間。大家夥可以在午飯或者晚飯的當口觀看！周六和周天，將酌情增加觀看時長！”

    機修廠的職工無不是驚喜交加，雖然每天隻能看兩個小時，但是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以前隻是聽說過有電視機這麽個東西，但是有誰見過？

    今天他們不光看到了，而且還看了二十分鍾的電視節目！

    好家夥，回去可有的是能吹的資本了！

    “蘇廠長，周二為啥不能看呀！”

    有人問出了關鍵問題，這一天不看電視，損失足足兩個小時呢！

    蘇辭笑嗬嗬的解釋道：“星期二是全國各電視台的有線檢修時間，你就算想看也沒節目！”

    原來是這樣！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有用的知識增加了！

    回去可又有的吹了！

    “王科長，去倉庫取鞭炮過來。”

    擇日不如撞日，該有的儀式感那必須體現出來，喜慶的鞭炮一點兒都不能少！

    機修廠當天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熱鬧非凡！

    後續聽聞到消息的機修廠職工馬不停蹄的跑過來，偌大的一個食堂愣是被擠得人山人海，放眼望去，黑壓壓的全是人頭，大門都進不去了，有的幹脆趴在窗戶邊上往裏麵張望。

    電視機可是個新鮮玩意，整個四九城家裏有電視的人也是鳳毛麟角，這玩意物以稀為貴，不知道多少達官顯貴都是難於無米之炊。從電視機被運來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18點55到21點是黃金時間，節目種類也很多，新聞報道和紅色電影居多，相聲、戲曲給人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黑白電視機簡直就是一個神秘的魔盒，給大家貧瘠的精神生活注入了無限樂趣

    晚上9點之後就沒有節目了，但是上千名職工熱情不減，人擠人的看著雪花屏的電視機樂此不疲，尤其是知道以後他們每天能有兩個小時的看電視時間，一個個激動的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蘇廠長真是好領導啊，想方設法的為他們謀福利，這不，連電視都弄來了！

    還是老大哥那邊進口過來的，在四九城那也是鳳毛麟角！聽說連軋鋼總廠都沒有電視機！

    “可惜來晚了，剛才還有新聞報道節目呢！”

    “那算啥，之前還有個講相聲的，一捧一逗笑死我了！除了車鈴不響，哪裏都響，哈哈哈哈，這是怎麽想出來的？”

    “都怪我打什麽籃球，錯過好事兒了！不多說，以後卡著飯點過來搶位置！晚了可就隻能站著了！”

    職工們唧唧喳喳的都不肯走，蘇辭也親眼見證了這個時代對電視機的渴望和新奇，隻要電視機還在這裏，恐怕一個個的也是要賴在這裏不挪窩。

    蘇辭叫來秦京茹，這丫頭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也是一眨不眨的盯著電視機看，那叫一個新奇啊。

    “京茹，這電視機就交給你來管了。平時放倉庫，等中午和晚上的時候拿到餐廳裏來。”

    秦京茹喜出望外，又是新奇又是緊張：“這電視機可金貴了，我都怕磕著碰著，我還不會弄這個大家夥呢！”

    “你隻需要知道最基本的操作方法就行，調台和音量都不難，重要的是這天線你得保管好，沒了它根本收不到信號。”

    蘇辭叮囑道。

    秦京茹大喜，榮獲電視機管理員的稱呼，之前她還在考慮怎麽才能搶到一個好位置看電視，這下蘇辭就給她開了個小灶！

    最前排的最佳觀影位置，非她莫屬！平日裏反正倉庫不忙，到時候豈不是能偷偷的開電視過個眼癮？

    秦京茹越想越開心，偷偷的拽了拽蘇辭的衣角，小丫頭感動道：“蘇辭哥，今晚我去你那裏好不好？”

    蘇辭有些意動，不過轉念一想，伊蓮娜這個大洋馬還得去他那裏做客呢。

    “可惜，今晚我還有客人招待，下次吧。”

    在蘇辭的宣布下，秦京茹順理成章的當上了電視機管理員，張姐為首的幾個食堂大媽早就是其忠實擁躉了，想到平日裏能沾秦京茹的光開小灶看電視，心裏那叫一個美啊，殷勤又小心的合力把電視機搬到了食堂倉庫。

    天線則是被秦京茹小心翼翼的保管，特地放到倉庫櫃子裏鎖好。

    如此一來，看熱鬧的職工們才紛紛散去，一個個紅光滿麵，意猶未盡的討論著電視機的話題，這可比看一場電影來的新奇感要足！而機修廠有了一台14寸大電視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在兄弟單位企業和總廠那邊，泛起了不小的波瀾。

    始作俑者蘇辭則是邀請伊蓮娜來到家裏做客，時間太晚就沒去叫傻柱過來做飯，隻是從食堂帶回了一些飯菜，洋酒倒是管夠，進口酒也不需要票，從百貨商店就能屯不少。

    要不怎麽說是戰鬥民族呢，雖然伊蓮娜是個女人，但是這酒量還是讓蘇辭汗顏，要不是用十二段錦的呼吸法，通過呼吸和毛孔迅速排出酒精，隻怕現在已經醉的找不到北了。

    伊蓮娜喝的微醺，驚訝道：“蘇，你的酒量真是讓人吃驚，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麽能喝的華人！連弗拉基米爾都比不過你。”

    戰鬥民族最欣賞豪邁直爽的人，最主要的就是看你能不能喝，隻要蘇辭想，一直喝到天亮都沒問題，隻不過這麽一來，喝酒就沒啥意思了，這就和喝了吐是一個道理。

    “讓你驚訝的地方多了去了，伊蓮娜你還是不了解我。”

    蘇辭見分寸差不多，就裝模作樣的從抽屜裏拿出又一個鐵盒，儲物空間裏順勢倒出來一萬塊錢，放在桌上，那清一色嶄新的大團結味道永遠是這麽香甜。

    伊蓮娜大喜，誇讚道：“蘇，你真是個信守承諾的好人！”

    蘇辭拿出剩下的五張電視機票交給伊蓮娜：“隻要讓弗拉基米爾再幫我運回五台電視機，你就可以拿到剩下的一萬塊錢，這麽一來，你的外債就還清了，你也不用擔心會被抓起來坐牢了。”

    伊蓮娜又驚又喜，誇讚的聲音不絕於耳：“太感謝你了！我會如實轉告給弗拉基米爾！蘇，你真是了不起，能弄到這麽珍稀的特供票，隨時都有這麽多的錢！凱普洛斯基那個騙子比不過你，弗拉基米爾更是不如你萬分之一。”

    蘇辭挑挑眉，這大洋馬話裏有話啊。

    幾次三番的那弗拉基米爾當墊腳石來抬舉他，話裏話外那意思，蘇辭再體會不到那才真是傻子，想到這漂亮的大洋馬就是個典型的綠茶拜金，之前不也是看上更有錢的騙子，毫不猶豫的就把老實人弗拉基米爾給踹了。

    後來被坑慘了才找的備胎接盤。

    管她風評咋樣，為國爭光的事情他義不容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