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這些年,我還是小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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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的大雪終於停了。

    四周一片銀裝素裹。

    江橙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冷顫,白嫩挺翹的鼻頭微微泛著紅暈,看向一旁抽煙的傅鬱時。

    隻見他挺拔的上身,黑色羊絨大衣敞開著,裏麵隻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大衣右下角被掛開一道大口子,黑色的西裝褲褲腿和名貴的鱷魚皮鞋上,已經沾滿了油膩的東西。

    因一夜未睡,他的眼下明顯有一片青色,頭發微亂,卻絲毫不見一絲頹廢,仍然氣質超脫。

    “對不起!”

    江橙清淡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內疚,與早晨白茫茫的雪景融為一體。

    “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用……”

    “要不是因為你,昨晚救回來的那些人都會死去!”

    傅鬱時吐出一口煙霧與口中的霧氣融為一體,在空中盤旋,久久不散。

    江橙低下頭,棕色的羊毛靴踢著腳下的積雪,一點點露出深黃的泥土。

    “我以後不會再亂跑了。不會再讓你們擔心了。”

    你們?

    傅鬱時眼神從遠處收回,想起電話裏她一聲聲的哭泣,看向江橙低著頭的臉龐。

    她的右臉上有一道劃痕,因為皮膚白,更加明顯。

    傅鬱時伸出左手,用大拇指輕輕摸著那道紅痕。

    江橙倒是被傅鬱時猝不及防的觸摸驚了一下,下意識想要躲開,卻在下一刻被拉進了他的懷裏。

    熟悉的煙草味從江橙的頭頂傳下來,包圍在她的口鼻之間。

    從昨晚出事到現在,江橙一顆心才算放了下來。

    --

    回到家,休整了兩天,江橙已經徹底的恢複了。

    江橙是初四早上被王波開車送回來的。

    回來後的兩天裏,她一直沒有聯係傅鬱時。

    同樣的,對方也沒有跟她聯係。

    而這兩天,林城各大媒體新聞,對這次京林高速路上的翻車事故進行了大肆報道。

    傅鬱時大手一揮,調用私人三架直升機的事情,登上了各大新聞頭條。

    大家在批判相關部門高速救援無力的同時,大力讚揚了傅鬱時的個人見義勇為的無私行為。

    一時,傅鬱時再次成為了林城炙手可熱的人物。

    傅家老宅。

    傅家印坐在二樓書房的黑色大班椅上,臉色平靜,一雙矍鑠的眼睛一直盯著傅鬱時看。

    傅鬱時從進書房到現在,除了跟傅家印打了聲招呼,便一直在泡茶品茶。

    傅家印用茶擅長大蓋碗衝泡,他的書房裏是一水的白底藍花青花瓷茶具。

    傅鬱時修長的手指穿梭在茶具、水壺之間,沒有一刻的停滯,將一杯暗紅色透亮的極致紅茶端到傅家印麵前。

    “紅茶養胃,適合冬天喝。”

    聲音低沉,語氣平淡,像在談論今天天氣不錯。

    傅家印將目光轉移到青花瓷茶盞上,見茶水果然色澤誘人。

    不過,今天他可沒有要品茶的興致。

    “這些年,我還是小看你了!”傅家印開口。

    聽聞,傅鬱時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卻不達眼底。

    “爺爺說什麽,我不明白。高看也罷,低看也好,我為傅氏可謂傾盡所有。”

    “你不用給我打馬虎眼,京林高速救援的那幾架直升機怎麽回事?”

    傅家印從抽屜裏扯出幾張照片,甩到傅鬱時麵前。

    照片的邊緣劃過青花瓷茶盞,劈裏啪啦引起一陣瓷器摩擦的脆響。

    傅鬱時麵無表情,任由茶盤裏的盞碟自亂陣腳。

    待茶盞一陣兵荒馬亂響聲過後,傅鬱時才伸出右手拿起那些照片,一張一張翻看著,像是在翻閱一疊普通的合同文件。

    “現場拍的不錯,角度也挺準確。不過,我認為有這時間拍現場照片的手,不如搬幾塊磚,撬開幾扇車門劃算。俗話說的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種人爺爺還是不要用了。”傅鬱時雲淡風輕地品評著。

    傅家印聽著自己孫子在他麵前“揣著明白裝糊塗”,氣極反笑,從抽屜又掏出一張照片,繞過茶盞推了過去。

    “這個怎麽說?”

    傅鬱時拿起照片的手微不可查地緊了緊。

    “別跟我說,是小姑娘對救命恩人投懷送抱!”

    傅家印見傅鬱時不再吭聲,語氣和緩了下來。

    對這個孫子他必須要恩威並施。

    “我還是那句話,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不要再拿到麵上來,你在外麵勢力多大我不管,你得記住你代表的是傅氏,而不是某個組織。傅氏一直做明麵上的生意,所有的錢,每一分都幹幹靜靜。”

    傅鬱時將照片收到大衣口袋,站起身來,手指在大衣下擺輕輕彈了一下,彈走並不存在的灰塵。

    “京林高速的事情,讓傅氏股市漲幅的利潤,爺爺是不是應該給我算算帳。”

    傅鬱時低頭繼續整理著衣擺,眼神沒有看向傅家印一眼,但也知道他此時的臉色怎樣。

    “你敢!”

    果然,傅家印瞬間黑了臉,怒斥道。

    “我隻是提醒一下爺爺,生意場上,本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您既然這麽看重利益,就應該知道利益背後就不會是純粹的幹淨。”

    撂下這句話,傅鬱時打開書房門走了出去。

    傅誠見傅鬱時從二樓書房下來,便從客廳沙發上站了起來,笑嗬嗬迎了過來。

    自從傅鵬被發配到西北以後,老二傅誠在家裏的存在感便更低了。

    這小半年,能見傅鬱時的時間少的可憐。

    “二叔什麽時候來的?”傅鬱時右手插在褲兜裏,左手自然下垂在一側。

    “剛到,準備上去去看看老爺子,這不老李說你來了,你們的事要緊,我就沒上去。”傅誠一向笑麵虎模樣,在傅家印那倒是很討喜。

    “那讓二叔久等了,我先走了。”傅鬱時扯了下嘴角,大步朝門口走去。

    傅誠站在原位倒是不急著上樓,而是看著傅鬱時離開的方向許久。

    今天傅鬱時開的是一輛黑色路虎。

    從傅家老宅出來,天已經黑了。

    今天是假期最後一天,外地回城車輛也多了起來。

    八車道的馬路上,來回的車輛走走停停。

    傅鬱時的路虎也恰好被卡在了車流裏。

    他從大衣口袋裏掏出那張照片,看了一眼,右手拇指在上麵摸索著。

    照片上的小姑娘個子隻到他的肩頭,瘦削的肩膀靠在自己身前,順華的黑發散落在肩頭,微微側臉,露出一側的皮膚白的晃眼,倒是與周圍的雪景融為了一體。

    傅鬱時心頭微動,左手在方向盤上劃了半圈,在路口掉轉車頭,向著國貿街的方向行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