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孤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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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當晚再次醒來的蘭斯洛特被衛兵扔進了孤兒院。
孤兒院位於小鎮東南部的一處角落,曆經百餘年的風吹雨打,破落不堪的建築已經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
孤兒院也曾熱鬧過一段時間,在戰火紛飛的動蕩年代,這裏被改造成一處臨時性的醫療場所。
四處充斥著藥水的刺鼻氣味,狹窄的空間裏擠滿了受傷的士兵以及前來探望的家屬。
戰士們在國王的征召下從各地湧向邊境線,死在戰場的士兵不計其數,孤兒院裏的屍體更是堆積如山。
當時正值炎夏,無人認領的腐屍上爬滿了綠頭蒼蠅,整座孤兒院都向外散發著熏天的臭氣。
有趣的是,盡管這棟建築建立之初是作為鎮孤兒院使用,卻從未真正收留過任何一個孩子,反倒處理了不少屍體。
百年之後,孤兒院成為了私人產業,現任院長盧瑟好吃懶做,是一名肥胖過度的中年男人,妻子珊莎因為忍受不了家庭暴力,終於在結婚的第七個年頭逃回了老家。
盧瑟的姐姐菲妮作為孤兒院唯一的仆人,因為要照顧臥病在床的父親,選擇留在這個鬼地方。
盧瑟原本有一個和蘭斯洛特同歲的兒子,這個同樣過度肥胖的小男孩,在八歲那年被一塊豬肉餡餅撐破了肚皮,早早下了地獄。
妻子的離開和兒子的死,並沒有讓這個兩百多斤的男人意誌消沉,他將負麵情緒全部發泄在蘭斯洛特的身上,三天兩頭便是一頓暴打。
兒子撐破了肚皮,但這並沒有令盧瑟警醒,食量反而與日俱增,似乎連同他兒子的那份也一並繼承了。
這讓孤兒院本就困窘的經濟狀況雪上加霜,盧瑟的姐姐終於心灰意冷,在一個下雨的清晨背著行囊離開了孤兒院,獨自跑到王國北方謀生去了。
院長絲毫沒有因為姐姐的離開而傷心,而是立馬跑到鎮長家裏,向羅伯提交了一份貧困救濟金的申請。
按理說,羅伯完全可以不必理會盧瑟的請求,但因為蘭斯洛特住在那裏,害怕女巫的報複,不得已才答應。
為了避免更多不必要的麻煩,他隨即下達了一份禁止鎮民靠近蘭斯洛特的公告。
從那以後,孤兒院便成了與外界隔絕的地方。
可憐的、失去記憶的蘭斯洛特,沒有朋友、沒有書本,空餘時間隻能坐在院子裏發呆,看著落葉由綠變黃,看著水溝由深變淺。
在蘭斯洛特安然度過他的十五歲生日後,盧瑟將整個孤兒院交給他打理,其實說白了也就是洗衣做飯打掃之類的活兒。
好在服務的對象並不算多,隻有院長和他的老父親。
一切維持日常生活的必需品,都由蘭斯洛特在周末的傍晚到鎮上的集市采購。
這是他唯一可以出門的機會。
院長的父親老盧瑟是一名年逾七十的老人,身體虛弱到隨時都有可能死掉,老盧瑟除了上廁所以外,其餘的時間都在床上度過。
因此每次蘭斯洛特給老盧瑟送飯的時候,會先用手指戳一戳他的後背,確認對方還活著。
按照慣例,蘭斯洛特會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老盧瑟把盤裏食物吃完。
而老盧瑟會在吃飯的時候述說自己年輕時遇到的各種事情,這是男孩乏味至極的一天裏最開心的時刻。
三年來,蘭斯洛特失去了絕大部分記憶,他對外界事物的認知大多源於老盧瑟所說的話。
相比粗暴的盧瑟院長,老人要溫和許多,最起碼他沒有動手打過男孩。
巫師,是老盧瑟提起的最多的詞匯之一,在那沙啞的口吻裏,似乎一切的傳說征象,都離不開這些掌控著萬物真理的神秘強者。
實際上,蘭斯洛特受夠了這種行屍走肉般的日子,他做夢都想逃離這裏。
直到三天前,他的人生有了轉機。
一位不速之客出現在蘭斯洛特的臥室,叫醒了睡夢中的男孩。
這位客人正是女巫葛洛莉婭,但蘭斯洛特被清除了記憶,早已記不清對方是誰,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葛洛莉婭讓男孩三天後去魔域森林找她,也就是十六歲生日的前夜。
蘭斯洛特原本是拒絕的,直到對方表明了來意。
“蘭斯洛特,你想成為巫師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就按照約定來找我。”葛洛莉婭盯著男孩的眼睛說道。
在科迪亞大陸,沒人會拒絕巫師的要求。
除非你也是一名巫師,並且比對方更加強大。
“我會在魔域森林等你。”話音剛落,女巫便消失在了原地。
蘭斯洛特原以為自己在做夢,很快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然而天亮以後,他發現枕頭底下多了一張黃皮紙。
蘭斯洛特打開一看,紙上畫著小鎮以及周邊地區的俯視圖,其中一大片綠色區域的中心,標記上了一個醒目的紅叉。
男孩這才意識到昨晚的事情並非幻覺,沉寂的心開始躁動起來。
老人不止一次表露出對巫師的崇拜,他告訴蘭斯洛特,正因為巫師的誕生,萊茵王國才得以全麵戰爭中涅槃重生。
巫師代表著榮耀,意味著強大無匹的力量、尊貴的地位,以及無盡的財富。
上至國王、宰相,下到塔克鎮的鎮長,幾乎所有掌握著實權的職位都由巫師擔任。
成為一名巫師對於蘭斯洛特隻是癡人說夢,而如今似乎將要變成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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