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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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啪!”燃燒的柴堆向外迸發著金黃的火星,兩米高的火焰讓周圍的空氣變得灼熱難耐。
六個身穿法師長袍的人影在火堆外站成一圈,他們的臉全都隱藏在黑色的兜帽下麵,看不清具體的容貌。
蘭斯洛特此刻站在火光無法觸及的樹木陰影之中,眼前的情景,和那一夜從葛洛莉婭的水晶球裏展現出來的畫麵,有一些細微的差別。
周圍的環境彌漫著一層灰白的霧氣,此刻他隻能模糊看見一高一矮兩個人影,踉踉蹌蹌地從黑暗中走到火堆旁。
【是母親和小時候的我。】
這意味著蘭斯洛特將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再次目睹三年前的那一幅場景。
母親的苦苦哀求、男孩瘋狂的啃咬、葛洛莉婭的勸阻、還有暴戾的凱撒。
蘭斯洛特平靜地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仿佛與他無關。
母親的身體在凱撒的控製下脫離了地麵,整個人懸在半空之中。
下一秒,母親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然後準確地落入了熊熊燃燒的火焰中。
這一次,蘭斯洛特嗅到了肉被燒焦的味道,他的瞳孔急速收縮,內心的情緒終於抑製不住,捂住肚子彎腰幹嘔了起來。
“不,不!”反應過來的蘭斯洛特瘋狂地叫喊著,可是火堆旁的人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
年幼的男孩跪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燒成了焦炭,鮮血從齒縫中留下,望向凱撒的眼中充滿了仇恨。
蘭斯洛特不知為何又回到了這裏,他明明記得自己應該躺在床上睡覺才對。
“這是夢?”
蘭斯洛特想到這用力掐了一下大腿,清晰無比的疼痛感否定了他的想法。
“我怎麽會來到三年前?不,這不可能。”蘭斯洛特一邊自言自語,突然間感到頭痛欲裂,他痛苦地捂著腦袋蹲在了地上。
男孩看著腳下潮濕的地麵,鬆軟的泥土散發出一股腐爛的氣息。
這下他更加堅信這不是夢境。
“蘭斯洛特?”
或許是錯覺的緣故,蘭斯洛特居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男孩以為是自己幻聽了,之前他嚐試大喊想要阻止凱撒的暴行,火堆旁的人全都充耳未聞,他隻是一個旁觀者,沒辦法和場景裏的人進行互動。
“蘭斯洛特?”
蘭斯洛特耳邊又響起一聲輕柔的呼喚,他發現自己的頭痛得到了緩解,蹲在地上的他抬起頭來,一道漆黑的身影站在他麵前。
“你,你是誰?”蘭斯洛特慌忙站起身,警惕地開口說道。
眼前的人影逐漸變得清晰,是一個女人,一個身穿巫師鬥篷的女人。
在那寬大的鬥篷之下,一張清麗略帶蒼白的臉,藍色的眼睛,精致的鼻梁,微微上揚的嘴角,她正對蘭斯洛特投以微笑。
【好熟悉的臉。】
蘭斯洛特瞪大了眼睛,他在腦中飛速搜索著關於這個陌生女人的記憶,終於想起了對方是誰。
“您是莉莉絲的母親,對麽?”男孩仰起腦袋,朝這個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女巫開口問道。
“你認識我?”女巫的眼神閃過一絲詫異,用神秘的語氣繼續道“我也認識你,蘭斯洛特。”
“這怎麽可能……”蘭斯洛特難以掩飾自己的驚訝。
女巫莞爾一笑“嗬嗬,我知道你是莉莉絲的朋友。”
“您不是已經……怎麽會知道我和莉莉絲的事情。”
“沒錯,我已經死了。”女巫說到這神色黯然,語氣變得失落“但我能在另一個世界感知到莉莉絲的成長。”
“另一個世界?”蘭斯洛特聽得一頭霧水,他不知道女巫在說什麽。
“對,也就是現在的你所處的世界。”
蘭斯洛特難以置信地盯著女巫,明明自己躺在公寓的房間裏睡覺,怎麽會莫名其妙地跑到了另一個世界。
更奇怪的是,不知不覺先前頭疼的症狀已經全部消失了。
“這裏,是死後的世界麽?”蘭斯洛特咽了口唾沫,他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
“不,這不是地獄。”女巫微微一笑,道“放輕鬆,蘭斯洛特你沒有死。”
女巫的話讓男孩長舒一口氣,但還是對現在的情況感到困惑不已。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因何而存在,又遵循何種規律而運行。”女巫說著脫下了兜帽,一頭淡金色的卷曲長發傾瀉而下。
蘭斯洛特沒有說話,靜靜等著下文。
“自從被親愛的葛洛莉婭殺死之後,就來到了這個世界。對了姐姐她還好嗎?”
男孩搖搖頭“葛洛莉婭被困在了魔域森林。”
“魔域森林?”女巫顯然沒有聽過這個位於窮鄉僻壤的野林子。
“你難道不恨她嗎?”
“當然。”女巫說到這,表情變得有些猙獰。“在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不止一次想過打破壁障,親手殺了那個該死的臭婊子。”
蘭斯洛特聞言一愣,他沒想到高貴的女巫會說出如此粗鄙的話。
“不過當我在這裏過了三年,我才理解了姐姐當年的想法,以及她想要嚐試去完成的事情。”
蘭斯洛特激動地說道“葛洛莉婭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我一定會回去救她!”
然而話音剛落,男孩發現自己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而且變得越發強烈。
女巫看見男孩痛苦的表情,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蘭斯洛特,你該回去了。”
蘭斯洛特右手捂住腦袋,他看見女巫的身影在漸漸消散,而周圍的霧氣越積越厚,他突然間想起了什麽,竭盡全力大喊道“等等!我還有話要問你。”
男孩伸出左手,想要抓住女巫的手,卻隻抓到了一片虛無。
數秒過後,周圍的一切都被淹沒在濃鬱的霧氣之中,蘭斯洛特眼前的世界已成為一片灰白。
蘭斯洛特意識漸漸變得模糊。
“呼、呼、呼。”
他不僅感受到頭上傳來的劇烈疼痛,同時呼吸也變得極為困難。
蘭斯洛特再也無法保持平衡,開始向後倒去,誰知霧氣竟然硬生生穿過了自己的身體!
男孩清晰看到從自己的胸前滲透出絲縷狀的灰白霧氣。
一時間,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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