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聽見這個問題直接愣住了，彷佛突然被什麽東西重重地擊中胸膛，在他的印象中隻和博魯提起過這件事。

    【媽的，一定是那個不靠譜的黑鬼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卡蘿爾和哈維。】

    【嗬嗬，虧我還以為博魯會保守秘密。】

    蘭斯洛特眼中開始露出陰鬱的神情，他討厭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

    假如下次再遇到黑人，蘭斯洛特一定要質問他為什麽這麽做。

    “蘭斯洛特？”卡蘿爾的聲音將男孩拉回現實。

    “額抱歉,&nbp;剛剛我走神了。”蘭斯洛特撇了撇嘴道：“哈維大人、博魯、你、莉莉絲、蘭帕德、帕莎夫人。”

    卡蘿爾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問：“還有呢？”

    “還有凱撒、裏奧和波頓。”蘭斯洛特說完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就這些麽？”

    卡蘿爾將信將疑地看著蘭斯洛特的臉，雖然男孩已經說出好幾個她未曾預料到的名字。

    “不然你還想要多少？”蘭斯洛特故作不耐煩地回了一句，讓自己看上去更加可信。

    吞噬

    實際上他隱瞞了兩個人，那晚在帕莎酒館偶遇的吟遊詩人弗蘭克，以及藍袍法師葛洛莉婭。

    “好的，我知道了。”

    卡蘿爾選擇相信男孩說的話，她必須抓緊時間,&nbp;因為哈維隨時都有可能進來，假如被發現後果自不必說。

    “第四個問題，你的身體到底是怎麽回事？”

    “卡蘿爾，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沒人會無緣無故從一個瘦小的男孩變成身強力壯的角鬥士，而且是在一夜之間。”卡蘿爾上下打量了一眼蘭斯洛特強壯的上半身，她知道對方在裝傻。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蘭斯洛特搖搖頭，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打死他也不會把龍晶的事情交代出去。

    “真的嗎？”卡蘿爾的語氣多了幾分調侃：“帕莎夫人告訴我，那一晚她帶莉莉絲離開的時候，大廳內除了你還有一名叫弗蘭克的吟遊詩人。”

    蘭斯洛特聞言額頭冒出一層細汗，依舊麵不改色：“那家夥嚇得縮在牆角瑟瑟發抖，我和他之間沒有任何交流。”

    “那位吟遊詩人，是否也是你熟悉的人之一呢？”

    “我不認識那家夥，信不信由你。”

    蘭斯洛特回答得很幹脆，不想就這個問題繼續糾纏下去。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你有把握拿到冠軍嗎？”

    “沒有。”

    蘭斯洛特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回答速度之快令卡蘿爾吃了一驚。

    男孩並非妄自菲薄,&nbp;從參加黑荊棘大賽以來，蘭斯洛特總共參加了三場決鬥。

    第一場大戰巨型蜥蜴，被上屆的冠軍尤西比奧帶飛；

    第二場對陣暗夜精靈瑞拉，全靠腳底抹油，活活耗盡了對方的能量；

    第三場六人混戰，同樣富有各種戲劇性，單論實力他無疑是墊底的那個。

    根據黑荊棘大賽的新規則，第二輪決賽一共有十四個名額，其中有六名積分最高者直接晉級，剩下七名獲勝者將按照評委給出的戰鬥力結合積分做出決定。

    今天的混戰是為了爭奪最後的晉級名額，成功晉級的蘭斯洛特不知是應該慶幸還是該感到恐懼。

    要知道，這還隻是第一輪決賽，從某種意義上說，參加混戰的六人是戰鬥力最弱的六個，可想而知第二輪決賽的對手都是些什麽神仙。

    “蘭斯洛特，聽哈維大人說，今天你的對手們全都死了。”卡蘿爾用讚美的語氣說道：“你應該對自己更自信,&nbp;哈維大人曾對我說，你是他見過的所有人裏最有天賦的那個。”

    蘭斯洛特尷尬地笑了笑，如果卡蘿爾親眼看到角鬥場上的情況就知道男孩並不是在謙虛,&nbp;撐死了也就和剛出場就被古利特秒殺的角鬥士埃特一個水平。

    “卡蘿爾，我隻希望到時候不會輸得太難看。”

    卡蘿爾聽到這眉頭一皺，表情嚴肅道：“蘭斯洛特，哈維大人應該告訴過你輸掉比賽的後果吧？”

    “我會死，對麽？”蘭斯洛特語氣異常平靜，似乎在討論與自己毫不相關的話題。

    卡蘿爾顯然對男孩的澹定感到驚訝：“難道你不怕死？”

    “當然怕。”

    蘭斯洛特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他頓了頓接著道；“但是，我並沒有能力改變現狀，無論是進入巫師學院，還是來到黑荊棘，這都不是我想要的。”

    卡蘿爾沒有說話，等待著蘭斯洛特的下文。

    “迄今為止我所遇到的所有人，就像一個個形態迥異的零部件，共同組成一輛自動行駛的馬車。”蘭斯洛特表情澹然，歎息一聲道：“而我，就是這輛馬車上的乘客，始終被困在黑暗的車廂內，既看不清窗外的風景，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將要去向何方，或許通往宮殿，或許駛入深淵。”

    “”

    在聽完蘭斯洛特這番話後，卡蘿爾驀地沉默了，她感覺自己對眼前這個男孩有了全新的認識，內心彷佛有某種東西被悄然觸動。

    “卡蘿爾，沒有別的事，我就先離開了。”蘭斯洛特見對方沒有說話，便挪動身子，雙腳踩上冰冷的地麵。

    “嗯，你走吧。”卡蘿爾仍在思考男孩剛才說的話，澹澹補充了一句：“記得把門關上。”

    蘭斯洛特走到醫療室門口，回頭疑惑地看了一眼卡蘿爾，隨後開門走了出去。

    “嘭！”

    卡蘿爾聽見關門的聲音，看了看四周灰暗的牆壁，心底湧上一股徹骨的悲傷，她知道這樣的情緒將會持續很久。

    ——

    蘭斯洛特走在陰冷潮濕的過道上，他並不打算去地下室第二層。

    但他並不是覺得那兒很吵，實際上第二層的角鬥士隻剩下十幾個，大部分角鬥士都死在了角鬥場上，現在的他隻想趕緊回到城堡好好睡上一覺。

    剛剛在醫療室短暫的休息不過是杯水車薪，後麵應付卡蘿爾的問題反而耗費了更多精力。

    他無比想念巫師學院學生公寓裏那張柔軟的大床，假如能夠回到那裏，他一定能連續睡上三天三夜。

    “唉，看樣子再也沒辦法回去了。”蘭斯洛特喃喃自語道，一隻腳已經踏上通往地麵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