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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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暗道,瑛子直奔鄂紮的圍場。

    那天夜裏鄂紮前腳走,小福晉就暗地裏給貝勒爺傳了信。貝勒爺腳程快,在老王爺晏駕當日趕到,在圍場裏等消息,已經悶了兩天。

    貝勒爺來的第一天夜裏,小福晉就帶了她來拜客,跟貝勒爺在帳篷裏說了半日話,隻是她那時候守在外麵。小福晉出來時,麵色有些黯然,抬頭看看陰沉沉的天兒說,“瑛子,看樣子,要有風雪了。”回王府路上,小福晉一直沒言語。她們回去沒多久,老王爺就薨了。

    圍場守衛的士兵沒難為她,拿了她的玉牌——玉牌是小福晉跟貝勒爺約定的信物,稟報了貝勒爺,就放她進去了。

    “貝勒爺,奴才是福晉身邊的瑛子,福晉如今落難了,求您出手相救。”

    勒爾貝隻帶著身邊數十精銳,兩天前先潛入了圍場,大部隊一天後也到了,在離王府二十公裏處悄悄紮了營。此時他手裏拿著一封信,是阿敏送到大營的。

    阿敏知道他帶兵前來,信裏允諾,今後與他共領喀爾喀。

    勒爾貝比老王爺小三歲,可他更顯老相。常年身處險境,讓他不得不時刻保持著警覺,塞外風沙大,他的小眼睛便總是眯縫著瞧人。小眼睛高鼻梁長在一張雪鬢如霜的臉上,瑛子總覺得他像鷹隼,尖銳多疑,眼縫裏偶然冒出的精光,透著無比的算計和幹練。

    知道小福晉處境危險,可勒爾貝也不想立刻做決定,他還想試探一下阿敏給他的籌碼,足不足份量。。。說實話,他略有些心動。外孫將來統治喀爾喀,好倒是好,可到底不如自己統治來得舒爽。

    貝勒爺不說話,瑛子心底那種不好的感覺又升起來。

    跟事先說好的不一樣。貝勒爺的態度顯然變了。上回福晉雖然有些失落,但貝勒爺是親自陪她出來,態度也十足殷切,還說了盼鄂紮快點回來的話。這回,她逃出來報信,都把小福晉被阿敏的人帶走,隻怕立時要人殉的話說了,上麵就是不答話。

    “這是你們家事,我為何要出手?”勒爾貝話裏的遲疑,連瑛子都聽出來了。

    瞬間,瑛子直上火。又急又怕,腦子裏一片混沌。她原得了福晉的話兒,說這次出府如果有不測,要她立即到圍場知會貝勒爺。福晉跟貝勒爺已經有了籌劃,她隻要報個信就行。

    可貝勒爺怎麽就變了卦?

    瑛子抬起匍匐在地的腦袋,偷偷往上瞅,想從貝勒爺的神情裏偷窺出,還有沒有勸說的餘地?

    勒爾貝正犀利的盯著她,撐在膝頭的手裏,拿著一封信。

    瑛子嚇得立刻低頭趴在地上。腦子轉了一個圈就想明白了,一定是阿敏的信。

    阿敏也跟小福晉一樣,想起了他這個親叔叔。

    不成,不能再讓貝勒爺猶豫了,否則保不住小福晉,全盤皆輸。瑛子飛快的琢磨,陡然,腦子裏飄過了什麽,一片澄明。她想起,有一回她送貝勒爺出府,垂首半天,沒見貝勒爺動靜。抬頭瞧去,他的小眼睛正遙遙盯在小福晉扶著王爺悠然離去的背影上,許久沒挪動。她還記起小福晉有一回跟她的閑話。。。。。。

    “貝勒爺,我們福晉說,她答應了。”

    勒爾貝乍一聽,先是有些懷疑,不過很快就信了九成九了——不把逼她到絕路,她也不會答應。隻有死到臨頭,她才肯低頭。

    可這丫頭的話,他還信不實。

    “哦~~~~你們福晉,答應了什麽事兒?”

    瑛子脫口剛要說出來,到了嘴邊換了說辭,“方才奴才出來匆忙,隻得了福晉這麽一句話。福晉說,去告訴貝勒爺,就說我應了他了。”

    一來貝勒爺多疑,這樣的事,小福晉即便答應,也不會直眉白眼道出。小叔子要娶嫂子,嫂子無奈之下才肯了。二來,她給自己留了條後路。如今事兒急,貝勒爺顧不上仔細琢磨。等以後太平了,可是要天天見麵的。等到貝勒爺心裏頭膈應,一時臊起來,想要了她的腦袋,可跟割韭菜一樣容易。

    “大侄子,我來哭我大哥哥,你怎麽弄了這麽一屋子死人吊著?嘖嘖,真不吉利兒,福六兒,你今早兒出門撞見狗了?”後麵一句話,是問他的侍衛的。

    阿敏四人眼瞅著小福晉蹈義,事兒辦完了,該忙別的大事了。往生殿裏收尾該長臉太監忙乎了。那邊已經開始給格格們落床,就聽“咕咚”一聲,正中的投繯斷了兩截,剛吊上去的人砸地上了。

    福六兒左手裏拿著風燈,右手在前襟上抹抹,這是他用完袖箭的習慣——要擦擦手。

    阿敏大怒,狂叫,“都是死人呐!王府是隨便出入的嗎?”

    福六兒還沒答他主子的話呢,就聽阿敏大罵。便詫異的瞧他一眼道,“說誰死人呐?哦,外麵那些侍衛嗎,這會子是死透了。竟敢攔貝勒爺的路,可不衝著找死去的?”

    趁這功夫,瑛子跟幾個貝勒爺的侍衛,將小福晉挪到木床安放下來。

    三兄弟見情勢不對,暗中拉拉暴怒的阿敏,先給勒爾貝行禮“貝勒爺吉祥。”。

    不知貝勒爺是怎麽闖進王府的,王府從大門到靈堂,到這裏,都應該封鎖的十分嚴密。可到了現在,一個阿敏的人都沒出現。顯然,王府已經在勒爾貝控製之中了。

    阿敏近身護衛緊隨其後,單等他下令。

    先前的狂躁之後,阿敏漸漸明白,自己寫給叔叔的信沒起到作用。現在貝勒爺已然跟他掰開臉了,倒也不用再顧忌。

    他嘿嘿冷笑,蹙眉道,“靈堂在正殿,貝勒爺要祭奠,我們兄弟陪您去。”

    勒爾貝卻手一劃,指著懸著的白影子,臉色一變,問道,“慢著,這又是怎麽回事?大侄子,殺人總要有個由頭。”看發式,這些都是旗人,大夏有規矩,打天下時靠的是旗人賣命,入關後,旗人更受優待。若是無辜枉死,必要問清情由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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