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驚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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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好瞧見皇帝掏出帕子。

    皇帝身上有時係汗巾子,帕子是先皇後在潛邸,他還是太子時給他繡的。現在隻有一條了,皇帝平日不離身的帶著。

    他大驚失色的原因,是自己居然到現在才發覺,從那小宮女身上搜出來的帕子,跟皇帝隨身這條一模一樣!

    郭謙眼角掃過,發覺佟大總管冒了冷汗,遂關心道,“大總管覺著熱嗎?我也替您拿條帕子來?”

    佟六兒忙擺手道不用。皇帝從禦案上斜眼下來,張口問,“正是,你這是怎麽了?不舒服就下去吧,讓那九來伺候。”

    他不知道自己這時臉色都不一樣了。灰敗的,額頭細汗一層。“不礙事,奴才就是想方便,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卻行退了出來。

    他怎麽如此大意!他覺得眼熟,原來是皇帝身上的帕子!那方帕子角還繡了小小的一支並蒂蓮。大約這段時日他太忙了,太累了,居然忘記了。

    在滴水下站了一會兒,他往月台上去,白玉欄杆宏闊,站在高處風吹過來,在這樣響晴的天兒,是愜意的事。

    他迅速冷靜下來,帕子隻有一方,他是知道的。小宮女和她身後的人,也沒有能耐偷出來,皇帝跟前,有他在,還不至於漏風如此。

    那麽,那方帕子就是仿的。能仿到圖案不容易,能知道這段秘事才可怕。

    這方帕子,後來的人,諸如那九,都不可能知道。皇帝藏在身邊這麽多年,也隻有他知道罷了。

    自然,那個幕後的人也是知道的。想到這裏,心裏不由發了狠,這事不是他一力遮掩,到現在要牽扯多少人。那人居然還要將先皇後扯進來,是怕皇帝不夠傷心嗎?這是要逼皇帝在後宮大興牢獄啊。

    皇帝經不起折騰,他也沒功夫再跟那人胡鬧下去。必須馬上解決。

    望著佟六離去的背影,皇帝若有所思,問郭謙道,“你瞧他是不是特別慌亂?這是怎麽了?”

    郭謙一張俊臉跟外麵春光一樣和煦,“大總管這些日子忙著查案,我瞧著心神不寧許久了。大總管可真是厲害,什麽都能查個一清二楚。”

    皇帝冷冷的道,“朕把青冥衛都交給他了,他若是不忠心能幹,朕也不要他。”

    郭謙笑微微不說話。皇帝起身下了寶座走了一圈,站在地心,忽然問,“你是不是覺得朕把寧嬪跟皇後禁了足有些無情。”

    出事後,皇帝一隻火氣十足,先後將皇後跟寧嬪以治下不嚴跟言語無狀挑釁貴妃為由,禁足在宮裏。

    郭謙正拿巾子擦銅香爐,聽了也不回頭道,“主子您什麽心性,哪裏會為難皇後主子跟寧小主,奴才倒是替您這份心委屈。”

    皇帝輕笑,寵溺道,“你倒是很懂朕一樣。那你說說,怎麽個委屈?”

    郭謙噘嘴,“主子這是考奴才呢,要不是見天兒跟著主子的,誰能理會裏麵這份心思?奴才猜主子用心良苦,不讓她們出來,就是為了她們好,這是主子護犢子的一片心。”

    皇帝笑起來,氣短咳嗽幾聲,郭謙忙過去替他撫背,將皇帝送到一旁鋪著的黃龍繡墊的明黃軟靠上坐下。“天下隻怕隻有你一個能懂朕的心思。皇後跟寧嬪這會子不知道暗裏怎麽怨朕呢。”

    郭謙去捧茶來,“主子多慮了。您想想,連奴才都瞧的出來,皇後主子是天下的主母,什麽事能瞧不明白的。倒是寧小主,年輕又沒經曆過,怕是要想多。”

    皇帝心裏其實隻擔心寧嬪。現在貴妃的肚子沒了,他全部的指望都在寧嬪這裏。皇後什麽性子他自然知道,肯定會為了這一胎拚盡全力,禁足什麽的,根本傷不了她的心性。

    “是這個道理。寧嬪愛使小性子,朕這麽罰她,宮裏都是見風使舵的,怕她要受委屈。她要是胡思亂想,會傷了朕的皇子。。。”

    郭謙擰了眉頭,恭敬道,“主子要是放心,奴才跑一趟永和宮,給寧小主送點吃食,順便勸慰勸慰,興許能管用。”

    皇帝想了一會兒,自己不方便去,派了郭謙也好,外麵都知道郭謙在乾清宮最得臉。

    永和宮除了寧嬪外,還住著貞貴人和安常在。

    貞貴人跟安常在品級不高,多年也不怎麽受寵,可卻是潛邸跟來的老人,比寧嬪大了不少。可寧嬪占了一宮主位,又是進宮就封的嬪,尾巴翹得高,她們先還用心巴結,指點她宮裏惹不得誰,後來見這位不識好歹,是個不聽勸的主,便翻過來陽奉陰違,麵子上哄的寧嬪高興,慫恿的她不知天高地厚,底下常挖坑使絆子,寧嬪心裏知道,卻苦於說不出口,誰讓她先前飄的那樣。

    宮裏的女人閑的,勁兒都使在女人身上。

    寧嬪禁了足,貞貴人見天兒出門,打探到什麽就往寧嬪耳邊吹,慈寧宮的素格放回來了,全須全尾的,老太後拉著手憐惜,又是緞子又是一根金鑲玉的簪子,直說受委屈了。

    貴妃知道了原委現在愈發的不愛說話了,皇帝最近隻翻她的牌子。其實通共沒兩回,隻不過總共就兩次,都點的是貴妃,貞貴人誇張點,不過是要寧嬪不痛快。

    寧嬪好麵子,聽了撇嘴譏諷,“屎殼郎掉臘八粥裏——她算個棗還是算個豆?”這是說素格。

    “貴主兒這輩子都繞不過這彎兒,纏著萬歲爺幹嘛,有用嗎?”

    貞貴人一麵暗裏鄙夷,一麵順著恭維道,“可不呢,就算她能懷個雙棒兒,到底沒生下來,哪像您,瞧著就是福相,宮裏年輕一輩兒的,能得咱主子青眼的不多,這才幾回,您就懷上了,都是您們家祖上冒青煙呐!”

    寧嬪聽了這話不得勁兒,可也沒法說她哪句不對,隻好當沒聽見。

    貞貴人又道,“唉呦,差點忘了,過幾日是貴妃的好日子呢,論理呢,咱們都是要上貢的。今年又不一樣,萬歲爺肯定要替她做麵子,小主您想好送什麽,到時我給您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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