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別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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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麽意思?她呆在那裏琢磨了半天,想著廣祿也不是個冷心腸的,他也能體貼人意兒,知道陪老太妃無趣,讓她不用難為,答應替她打圓場。不過,他怎麽記不住自己名兒呢,方才說了兩回。剛要遺憾,卻又想,姑娘家名字本來就不能掛在嘴邊,這是他尊重自己。這麽想著,心裏還略有一絲甜。

    所以姑娘家隻要喜歡一個人,萬事都願意往好處想。其實廣祿的意思,是想勸她不要勉強自己,反正他是無所謂的。卻沒想到人家會這樣解讀他的話。

    廣祿過了奉先門夾牆東北角門,過乾清門去軍機上。到門口撩袍就進,成安眼尖,見大黃總管手裏拿著拂子捧著肚子正在角門上打轉。

    忙奔了過去,大黃總管見了他一把拉住,“可把您等來了,太後下了懿旨,要給乾清宮送人去。”

    成安聽了心頭覺得不好,出事了。這太後也是成了精的,知道兒子如今不待見自己,就想往跟前送人。

    “要送的是誰呀?”

    “是素姑姑。太後懿旨,讓她去伺候皇帝,可沒給名份,還是宮女的身份過去。”

    成安腦門一緊,冷汗冒了出來。

    他們主子的心意現在連下麵的蘇拉都瞧明白了,素姑娘如今是主子心頭的人。今兒個雖冒出了個杏姑娘,瞧主子連話都不兜搭的樣子,想著還是惦記著那位呢。

    如今這太後又鬧妖蛾子,把人往狼嘴裏送。送的還可能是他未來的主子娘娘,這可怎麽了得。

    “皇後主子知道了,吩咐我來遞個消息,您好歹給二爺說一聲,我這會子就去乾清宮傳旨意。”

    說完就要走。

    成安忙拉住問道,“素姑娘知道了嗎?她是怎麽個話兒說?”

    大黃總管搖頭,“瞧著是不能願意,跟太後主子那兒苦求了半天,可太後咬定牙根不鬆口。說了,伺候誰都一樣,乾清宮是頭一份體麵,必得今兒就讓去呢。”

    成安知道是真壞事了。也不能攔著大黃總管,隻得搖手讓他去。

    這裏就回軍機上找怡親王。廣祿進門就被幾個章京圍上,剛剛他吃頓飯功夫,前麵戰報送來了一大堆,都等著他處置。

    他在案後緊緊蹙著眉頭,盯著一張輿圖不眨眼。

    想來是戰報緊急,章京們都在等廣祿拿主意。成安見了也不敢冒頭,大黃的消息雖著急,卻急不過軍政大事,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一個太監也不敢過去跟廣祿說,爺,別瞧了,素格姑娘要送給皇帝了。

    可他也不敢走,要是沒能及時告訴王爺,他的脖頸兒後麵就等著離縫了。

    這麽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一撥章京走了,又來一撥,他縮著脖子越等越心焦。再等下去,素姑娘人就已經進乾清宮了。

    等廣祿終於將人都打發走,各忙各的去了,自己才將堆積的奏報拿起來細看。

    成安不敢再耽擱,趕忙到他耳旁回稟了。

    廣祿先前瞧見他猴頭猴腦的不穩當,躥進躥出的沒頭蒼蠅般,正想罵他,這時一聽信兒腦子裏全亂了。素格到禦前,皇帝能饒過她?都動了心思納她為妃了,如今人在眼前飄著,什麽時候臨幸還不在皇帝心念間!素格就算不樂意,也不成。宮女原就是備給皇帝的,禦前宮女更是如此。

    所以,那句卦語到底沒防住那個壞心眼兒的老虔婆。

    定了定神,問成安,“有多久了,如今人在哪裏?”

    成安早打發人四處打聽著,“我幹阿瑪那裏已經得了信兒,懿旨已經下了,慈寧宮那邊人也送到了。隻是現下還壓著,沒往萬歲爺跟前稟報。”

    成安琢磨他們爺心思拿的極準,這時瞧著他臉色囁嚅道,“聽說素姑娘哭的傷心,求太後收回成命,腦門都磕腫了。素姑娘心裏明白著呢,說願意不過是氣話。”

    廣祿聽了心情不由突然好了起來。他隻擔心人家心裏沒他,奔著當娘娘去了。現在既不願意,可見當時說的都是氣話。隻要她不樂意,就還有法子。隻這太後真是可惡。

    一個宮女,太後賞了伺候皇帝,原是上不了台麵的事。皇後那裏想攔也攔不了,又不是封妃,要是明說是指給皇帝,她還能拿那句卦辭擋回去。可太後隻是送了個宮女去伺候,她自然沒理由攔著。

    所以太後這回是鐵了心要把人送過去。

    廣祿猜不出太後為何突然轉了心思,“她不是病著嗎?”成安早已將前因後果打聽清楚了,便將皇後拜見太後,兩個人說的不好,皇後走後,太後就發話送人。

    一張俊臉擰到發青道,“皇後不是已經控了後宮嗎?”要走也將素格帶走,竟不顧她的死活。她跟太後鬥,卻拿素格填進去。

    心想果然指望別人是靠不住的。以後還得要自己護著她。一想到要護著她,心頭勇氣大振,

    吩咐道,“去跟皇後說,太後既然病著,亂發旨意不好。跟前的人都換了吧,黃池,,,以後萬事讓他稟告皇後再處置,太後的話也要掂量著傳。再跟皇後說,後宮不能再出事了,不然鬧出人命來不是好玩的。”

    他口氣凜冽,發出的威脅也是裸的。這本就是皇後該做的,跟太後徹底翻了臉,她就應該封宮,將那個瘋婆子徹底隔絕起來。

    她卻丟下素格走了。

    皇後要是沒能耐管,他不介意幫她一幫,“吩咐下去,太後的藥不能停,再多加幾味寧神的,少讓太後說話拿主意。”

    少說話就是接著昏睡。“主子,您瞧睡到什麽時候?”

    廣祿瞧一眼輿圖,臉黑著,不做聲。

    睡死過去倒是方便,可太後薨了,隻怕他立時就得去吉壤。皇帝先前已經露了幾次口風,要讓他去替先帝守靈,若太後崩逝,這個借口就更水到渠成。

    他倒是不怕,也早預備好了後手,可大夏正在作戰,多尼素來對這一仗有微詞,放他手裏,雅布隻會打的更艱難。

    何況,剛才的戰報,雅布已經有兩三天沒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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