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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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一件接一件的密事,皇帝本已不堪其重,這會兒見滾過來的小德子慌慌張張,話都說不明白,實在可惡,氣得一腳踹開還想說什麽的小德子,大叫拉出去剁了!
皇後也立起身,目光幽沉。
跟皇帝不同,今晚的每樁事都是衝她來的,她覺得眼前的事也不例外。也好,魑魅魍魎的,都得露露相,自己趁機也認清。
門外的侍衛跟太監這會子都消失了,任人往內闖。皇後習慣性的眯縫了眼,冰冷的看向棱花門。
須臾之後,帝後二人都呆住了。
太後瘦削了不少,臉也沒了之前保養的水潤,老了至少十歲。
皇帝已經許久沒見過太後了,眼前這個一臉風霜,唯有眼睛依舊閃著冷咧之色的老太,是他以往日日都要請安、陪著說話,有拿不準的大事還要商量的親生母親?
“皇額涅,,,,大安了?怎麽沒人來告訴朕?”皇帝運了會子氣道,最後一句是衝著下麵說的。
顯然郭謙也不知情,皇帝這句話不知道是為太後好了高興呢,還是不高興?
太後安坐上首,一麵示意皇帝在炕桌對麵坐下。
“額涅早好了。這要承皇後的情,”太後掛了一抹笑意瞧著皇後,“皇後安排了人特意照顧額涅,隻是這藥不對我這老婆子的病,剛好皇後忙著養胎生子,顧不上我,那藥我就偷偷的倒了,也虧得你們都有事,老婆子才慢慢好了起來。”
若不是她隱忍裝瘋,皇後那邊怎麽會慢慢懈怠,防範也鬆弛下來。所以她這一步麻痹做的好,當然最要緊的還是他。
太後看著皇後伸出刀子的眼神,直勾勾盯著大黃總管,又特意加了一句,“也是大黃忠心,每日陪我說說話,才沒有悶死。”
大黃總管早跪地上給帝後請安。
皇後的眼刀子在他臉上嗖嗖的飛,他哪裏會不知道。可大黃總管眼觀鼻鼻觀心,坦蕩蕩的根本不理會。
皇帝之前見太後那最後一麵,分明已經是人事不分,發起瘋來鬧得厲害。怎麽轉眼間已經好了,人也清明了,說話也利索了,儼然還是以前大權在握的太後。
他本以為太後已經沒幾天日子了。
為了先皇後玉琦之死,他不欲再跟太後謀麵。如今再見到太後,便有幾分不自然。
氣氛尷尬已極。
太後微微點頭,被封宮的這些日子怎麽過來的,她不會忘記。一切都是為了那個早死的兒媳婦。為了她,兒子跟自己擺明了一副死生不複見的情勢。
可她這輩子都是為了兒子,就連今日,也是為著他。明知道皇帝見了自己心裏不妥帖,也要來幫他料理這爛攤子。
想到這兒,太後歎口氣,看看皇帝青白的臉道,“是我不讓傳出去的。沒告訴你有沒告訴你的理由。聽說你也病了。如今可好些?額涅忍住沒去見你,就是盼著你好,為了你,額涅吃什麽苦都使得。”
太後的話,並未打動皇帝。這話聽了幾十年,為此玉琦才送了命。
本來為了先皇後的事,他是不願意再見到太後。
但太後既然來了,孝字當頭,他也不能再說什麽。
見皇帝默認了,太後笑吟吟看著還站著的皇後道,“皇後才生產,怎麽不坐下?”
皇後收回目光,先掃了皇帝一眼,也不搭話,去杌子上坐了。
地上的康嬪早驚的不會說話了,現在諸神歸位了,她才過來請安。
太後突然康複,還降臨景仁宮,要說沒事她可不信。隻是這裏也沒她的地兒,請完安隻得卻行退下。
見她要走,太後忽然出聲道,“康嬪留下。”
康嬪驀地一喜。
太後跟皇後早就翻了臉,今日來意,隻怕不善。她本就有意聽聽。
皇帝不耐煩道,“夜深了,皇額涅來此不過是為了瞧一眼皇嗣,即如此,朕讓人抱來就是。”
太後重病康複,卻一直不在眾人麵前露臉。這會子來,除了皇嗣能牽動她,還能有什麽?皇帝自然知道,太後跟他一般的心思,盼著皇嗣如同盼星星月亮。隻不過因為先皇後之死,他覺得太後的心思實在不夠純良。
自己纏綿病榻,來日無多。太後這是盼著有個孫子,可以名正言順的做個太皇太後,再如同把握他一般把握朝政。
太後打從進來,臉上都帶著笑。
這時聽兒子口氣,以自己對皇帝的了解,早把他的心思猜得不離十。
隻得無奈道,“皇帝,趕著雨天出來,可不是為了瞧瞧我的親孫子嘛。”
大黃已悄無聲息侍立到她的身後。
這也無可非議。皇帝點了頭,下頭立即去傳奶娘。
兩個孩子抱了過來,皇太後接過去,仔細的打量。
小阿哥剛才折騰累了,這會兒睡得很沉。倒是公主一直翕動著嘴唇,睡相不好。
太後逐一瞧了,隻將小阿哥抱著,眉頭越皺越深。
皇後在一旁氣息不勻,局促的讓皇帝都覺出不安來。
皇帝等了會子,見太後還不放手,催道,“今兒剛落地,難免有些不安穩。皇額涅要想瞧,橫豎如今您身子骨大安了,回頭吩咐他們抱過去再給您瞧就是。皇後才生產,朕也頗有些累,皇額涅也是剛剛恢複,還是早些安置了吧。”
皇太後鬆開眉頭,忽然笑了道,“可不是,皇後是剛生了孩子的人,不能累著。可皇帝隻怕還不能歇著,額涅這輩子,最疼的人就是你,看你被人蒙在鼓裏,額涅不忍心。”
皇帝蹙眉,太後顯然不單是為瞧孩子來的。
他這個額涅,心思深重。
“額涅有話直說,兒子累極了,猜不出額涅的意思。”
太後將孩子轉身遞給了大黃,並不交給乳娘。麵色如水命令道,“帶上來。”
外頭有人打起簾子,一個靛藍布衣的人進來了,手裏小心翼翼拎著一個提籃。
屋子裏的人全望了過去。皇後的嘴張大了,硬生生又合了回去。她前後瞧,海若和她宮裏的人都不見蹤跡。
“他是誰?怎麽會在宮裏?”皇帝問,這人的穿著打扮完全是外頭的,宮裏怎麽會有男子混入?
“脫了帽子抬頭,讓主子爺瞅瞅。”太後斜一眼皇後,安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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