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墜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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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轅被禁了出入,旁的人不敢說什麽,隻有七爺,尊臀好了、能走路騎馬了,便忍不住要出來透口氣。

    喀爾喀的冬天本就寂寞,一片白茫茫上,偶爾在枯草窠子見隻兔子都稀奇,再被關起來不出門,真要了親命了。

    其實打發時間的法子也有,無非喝酒吃肉,可這兩樣七爺早都膩了,便來鬧廣祿要出去。廣祿拿他沒辦法,他得了許可便給馬套韁繩,出來順著河邊就往北去了。

    其實,七爺是因為心底一直惦記著一件事。上回之後再沒見人,也沒得那邊的信,單瞧著廣祿的做派實在蹊蹺,又套不出實話,於是心慌慌的,總覺得要出事。

    兩個侍衛打著馬,跟著沒頭沒腦跑了一陣,在後麵追著問,“爺,您給句準話,咱這是去哪兒?”

    七爺正不自在,往王府去尋杏臻他沒借口,勒爾貝那人他又不喜歡,看著眼前,滿坑滿穀的雪把路都堆沒了,氣不打一處來,合著今兒個出來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跟他一樣憋悶的另有其人,大雪天兒,本來多的是樂子,找個地方抓兔子都能玩半天,可為了肚子裏的裝了個小的,鄂紮跟阿瑪都不許她亂來。

    不過王府裏今日全是客人,四麵八方的驅羊趕牛來送禮,提前賀新春之喜。她瞅沒人顧的上管自己,抽了空子便跑出來。一出王府,氣都順多了。此時路上行人稀少,甩開了鞭子驅馬,可真是快意。

    飛奔的馬車帶起來雪霧,撲了七爺一臉一身。

    七爺掉了臉,侍衛知道他不樂意了,揚鞭往前追了上來。

    兩下裏吵上了,不過因為趕車的是女人,侍衛沒好立刻動手。車上的東果聽聲音不對,出來一瞧,止了她的婢女,“沒規矩,七爺都不認得。”

    七爺身上袍子都汙了,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滿臉的不快。可著滿四九城問,誰敢在七爺駕前尥蹶子。可這時跑到了人家地頭,欺負他的又是小福晉,他倒也不好說什麽。

    東果的壞脾氣隻對她的情敵,對旁人一應都很熱情,七爺不礙著她,自是沒有刁難的道理。

    再說這段時日鄂紮到行轅都少了,她很滿意。於是想彌補,“這大雪天的,七爺出來做什麽?”問了一句,心裏忽然明白過來,“七爺想是悶的慌,我有法子給您解悶。”

    七爺本來鬱悶,見是她又不好發作,聽了東果的話懶洋洋道,“冷得厲害。小福晉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

    東果狡黠一笑,“想吃鮮物了,剛好遇到七爺,有您在,今兒有口福了。。”

    混同江就在不遠處,她車上有各色的器具,本來她一個人不方便,遇到了這位爺給自己做使喚,可不兩下裏都能解悶嗎。

    江麵比上回玩的時候凍得還瓷實,幾個人排了一線,往江心過去。

    論起來江心最薄,那鐵鍁捅一會兒就能在將冰麵捅個窟窿。

    論起玩兒,七爺可最在行,根本不用東果動手,他已經自己上手了。

    東果斜斜瞧他,見他呼呼的吐著熱氣,高興的不亦樂乎。

    江麵下,魚兒有往來,卻也不容易捉住。七爺不一會兒就累得跌坐下來。東果接手道,“怎麽沒見二爺一道兒出來?”

    七爺撇嘴哼道,“他守在屋子裏快活跟神仙一樣,作什麽要出來。”

    東果聽了越發覺著自己先前幫素格是對的。二爺多大的野心,連她都瞧出來了,能為了素格守著營帳,她哪裏還需要擔心。

    七爺也有事問她,“跟我們一起的那個杏姑娘許久沒見了,她好不好?”

    東果聞言瞧他,心裏琢磨怎麽回事,他們這一圈人,這個惦記那個,那個惦記的是令一個,眼前這位玩樂王爺,又惦記起那個了?

    不屑道,“你想著人家,人家未必想著你,這些日子我也不怎麽瞧的見她的。”她心不在焉,臉上凍得透,呼氣騰上來,結了一臉霧氣。

    七爺更覺得不對了。想不出緣由,他頹然的坐到鋪在冰上的皮毛墩子上。

    杏臻不是能按耐住的人,上回的事兒,到底辦成沒有,竟徹底沒了話,不像她的性子。正待要問,瞧見東果手裏提的魚線一沉,樂得立起了身,高聲叫道,“有了,有了!”

    轉眼,就見東果被那線拽著往冰窟窿裏滑去。

    一定是條大魚,咬了鉤子發覺不妥拚命要逃,東果又不肯罷手,冰上使不上力,眼睜睜從他身邊滑了過去,兩個婢女跟著要將她們主子扯回來,隻是腳步慢了一點,竟跟不上去。

    等七爺廣成反應過來,小福晉已經沒進了水,冰窟窿鑿的不大,人入了水,咕咚一個大渦旋,竟沒了動靜。

    婢女呼天喊地,她們主子可是兩條人命啊!就算勒爾貝不追究,鄂紮為了沒出世的小王爺,也饒不了她們。她們這可是把草原將來的主子給坑了。

    七爺目瞪口呆,他沒想到這個小福晉真是倔強,不就是一條魚嘛,犯得著拿命換?要是他,不等到窟窿跟前就撒手了。

    到底是女人。

    這個時候七爺的腦子格外清明。

    東果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再說她是雙身子,又是好意陪自己來鑿冰釣魚解悶,自己怎麽也不能讓她在眼巴前掉冰窟窿裏去。

    不過瞬間,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怎麽也不能讓東果死了。

    要是那樣,廣祿在喀爾喀就更難了。

    勒爾貝發難不說,鄂紮小簡王跟他也有了心結。就算,就算鄂紮不計較,終究他們在喀爾喀呆不下去了。

    要是那樣,他們這回貶斥到草原,受這些罪,就全沒了意義。

    所以東果不能出事,至少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還有一宗,他廣成雖是個悠閑王爺,可做事有自己的道行,見死不救,不是他七爺的做派。回頭讓人後頭悄悄的埋汰,他還要這張臉不要?!

    兩個侍衛還怔愣著沒回過神,已瞧見他們王爺脫了衣裳,隻穿著單衣跳進了冰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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