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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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的逡巡在三四遍後停住,誘人的香氣就在眼前,一冬日的饑腸轆轆,添給它極大勇氣。

    它微微往後縮了縮,這是它進擊的信號。

    雪片在眼前緩緩滑落,一切都變得輕緩起來。那狼的動作,也極緩的一點點伸縮著。

    刀在手上捏了很久,  已經不是刺骨的冰了,他冷冷的盯著雪狼,這樣大的一隻,以前他從未見過。

    哥哥說過,遇到狼時,千萬別急,  等它躍起瞬間,  把刀插進它的腹中。隻有比它還冷靜,才有命活。

    刀甩了出去,直奔狼腹而去。

    他一步沒停,同樣躍出來,以一種詭異輕盈到極的速度,奔向那女人。

    杏臻的臉上滑過滾熱的淚。這大概是她人生中僅有的幾次淚,這一次是最後一次。

    狼的奔襲她瞧得清楚,在心裏閃過最後一絲希望,狼躍起瞬間,她往地下一低,順勢往車底滾去。

    塔拜比狼隻快了一點,擋在杏臻前,狼的狠戾在最後還是發作了出來,狼爪深入到他的肩頭。然後才依著他滑了下去。

    肩頭一熱,是自己的血。

    車廂裏侍女醒了,聽見動靜,又不見了杏臻,急忙要下車去尋,剛跳下車,  頭上挨了重重的一擊,登時又倒了回去。

    杏臻從地麵望出去,隻瞧見一雙皮靴,普通的牧民靴子,沒有任何特別。再扭頭,看見那頭狼,癱在地上,肚子鼓的越來越弱。

    有人救她!

    並且,殺了那匹凶狠的狼。

    她四肢無力的繼續躺著,剛經了生死,此刻毫無氣力。略整了整呼吸,她往車外爬出去,探頭出去,還未抬頭,一柄彎刀插在冰凍的地上,寒光在她頭頂閃來閃去。

    她不敢妄動,來人不懷好意,在這裏殺了她,不過一刀。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  那人蹲了下來,她試圖抬頭去看,  卻被摁住了頭。

    很快,她被送進了車裏,被縛了雙手,跟侍女一樣躺倒,像兩頭豬。

    再次醒來時,是被顛醒的,渾身骨頭被顛的疼痛難忍,好在沒有給她嘴裏塞臭抹布。

    “是,,誰?你救了我,我會重謝你的。”

    趕車的人沒有出聲。

    杏臻沒了法子,這個人到底懷著什麽目的,先救了她,又捆了她,好意還是惡意,她實在琢磨不透。

    頓了頓,又幽幽道,“我是大夏將軍之女,你送我回京城,我會讓我阿瑪重重謝你,,,你要前程,”想了想,又道,“不管是金銀珠寶還是做個裨將,我都可以答應你!”

    依舊沒有回應。

    侍女也醒來,低聲在她耳邊道,“姑娘,他不會是人牙子吧?要是,要是把咱們拉到那私窠子賣了可怎麽辦啊?”說著已經低低哭了出來。

    杏臻此刻也沒了主意。這喀爾喀大極了,要是真把她們往那偏僻的邊境之處一賣,一輩子也逃不出來。

    若是那樣,杏臻咬咬牙,她一定一頭碰死在那惡人的寒刀上,絕不苟活。

    當下還是安慰了侍女,“不會,要是那樣,中間總有他吃飯的時候,我拉著你一起跑。現下不要慌,有吃的就吃,到時候想逃就有力氣。”

    回頭又衝外喊,“恩人,後麵有吃食,能不能讓我們用一點?”

    肚子餓的咕咕的,外頭漸漸大亮,沒有了埡口的風聲,杏臻猜應該走出了很久了。

    車停下,他去車尾的包袱裏摸索了一會兒,然後簾子一掀,扔進來幾個幹餅。不等杏臻說話,鑽了進去,兩刀挑開兩個人手上的綁布,一閃,又出去了。

    兩個人餓的前心貼後背,鬆了鬆手腳筋骨,侍女撿起餅來,又去後頭拿出牛皮水囊,兩個人吞咽起來。

    杏臻吃了兩口已經吃不下去了。若有所思的看著前頭,又低聲問,“剛才可看見了那人的樣貌?”

    侍女搖搖頭。

    “他臉上纏著黑布條,身上裹著車夫大叔的皮襖子,外頭又亮,奴婢沒看清。”又怯怯問,“姑娘,你有沒有看清?還有,,,奴婢發覺他好像也受了傷,是姑娘你砍的嗎?”

    杏臻也搖搖頭。

    那個人是被狼抓傷的,她親眼瞧見他剁了狼爪。

    外頭極亮,車廂內卻遮的幽暗,他進來時根本沒打算遮掩,因為根本看不到他的臉。

    杏臻想了想,鼓起勇氣掀了簾子。

    阿瑪說,不要讓自己居於險境。但如果一旦入了險境,便得丟掉所有的恐懼,絕地求生。

    她現在還不知道對手是什麽樣的,也不知道他的目的,這樣不行。

    可是她剛想扒門出去,胸前一把寒刀已經到了跟前。

    她喏喏的退了回去,一籌莫展。

    塔拜趕著車,他尋了極硬的木頭,用彎刀削了,做了一個替代的車轄,連夜趕車出埡口。萬一那九追出來,他可擋不住。

    遙遙已經看到了有村鎮模樣,到時他去把車子修好,趕路就能快點。

    一路上,他都在猶豫。

    救杏臻時,他沒有絲毫的猶豫,現在怎麽辦,他卻沒了主意。

    他要不要殺她?

    按理說,應該殺了她才能解恨。

    蟄伏了那麽長時間才得到的機會,用哥哥人頭換來的機會,就敗在車裏這個女人身上,想想都極惱怒。

    他沒有動手,一頭想怎麽殺死她才能解恨,一頭又一直有借口,不能殺。

    他等的自己都沒耐心了,可手上卻舉不起那刀。

    趕著車,他心裏很安定。恍惚的瞬間,他覺得,送她去天涯海角最好。旅程遙遙無期,他現在身邊有她,心裏居然很輕鬆。

    天邊的靛藍還沒暈染透,素格已經上了福晉的車。

    輕車簡從,卻是勁旅,鄂紮挑了最有經驗的高手扈從他額涅。現在還冷,這一路上極辛苦,但大福晉說要早點去,這樣可以趕到三月三到,太皇太後的生日在三月三後一天,她得趕著那個時候到,給老祖宗磕頭。

    以前她跟老簡王的姻緣,便是因為太皇太後的一句話。

    那會子,老簡王要娶她,可她是葉赫瓜爾佳氏後代,她的祖輩曾經被那拉氏滅了族,那會子她們家就立了誓言,葉赫瓜爾佳氏的女子永不能嫁給那拉氏,並發誓永世為敵。

    老簡王卻執意要娶她,為此官司打到了太皇太後那兒,太皇太後親自召見了她,跟她一番深談後,拉著她的手,下了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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