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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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先不開口,這事他也覺著不妥當。他不傻,放著一份好差事不做,偏要破人家的門,壞自己家的財?可誰讓李掌事瞧見了那內用的衣裳,誰又想得到,那個什麽引哥兒竟跟國公爺有關!
聽她囉嗦完, 忍不住一拍大腿,“沒完沒了了還!你懂什麽!”
他娘打小沒說過他一句重話,所以他對他娘沒有半分懼怕。
“再說,你知道的就是那仨瓜倆棗的,你知不知道,那哥兒的命可貴重的很, 這回興許也不是壞事, 要是國公爺高興了,不定賞咱一個宅子什麽的,不比你給人做飯強!”
他說得沒頭沒腦,婆子沒聽明白,可聽著什麽賞宅子,頓足捩耳道,“我說哥兒啊,你可別做夢了。你知道那個郭爺,,,那可是個煞星!他要是知道是你算計了他,咱們一家子有沒有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哦。你呀,就是小時候慣的,不知道動腦子!”
她不像兒子,那麽容易被騙,這天下沒有好拿的錢財,國公爺憑什麽賞宅子?這裏頭有多大的秘密,她雖然猜不到,可隱約覺著,引哥兒的身世隻怕極隱秘。現在他們一家子都被牽連進去了, 人家要想封口,那他們一家子可真是活不到明天。
她的兒子,太笨了,還想火中取栗,還想掙個宅子!這世上跟達官貴人扯上邊兒的,一準兒沒好事!
兒子總想發大財,她就知道沒好事。婆子冷靜了下來,忽然想起來問道,“那,你下午出去,上去尋了李掌事?”
兒子別她一番打擊,也覺著有些不妙。聽她問,老老實實回道,“是去尋他,這些事都是他做的,如今牽連的卻是我們家,他要麽給一大筆錢,咱們遠走高飛, 要不就得把這個郭爺的事給解決了。不然,兒子也不傻。”
婆子眼眶欲裂, “你,你就這麽跟他說的?”
兒子已經又回過神,得意點頭。
婆子這下子徹底冷靜了,後背一片冰涼。
“快,快走,你帶著你媳婦孩子先出去你舅娘那裏避避風頭,今晚,不,這個月都不要回來。”婆子安排著,手裏開始整理家裏僅有的一點金貨,手裏麻溜兒的都塞進一個包袱裏,“走,現在就走,要是娘這裏出了事,你就趕緊往南邊你翁翁家去,不要再回來了。”
兒子不以為意道,“娘你也太謹慎了,你說說,那郭家一家子都不見了,就剩一個什麽郭爺,我怕他做甚?”
話沒說完,脖子一涼。
回頭,桌邊多出一個人,手裏一柄寒意逼人的短劍在他喉嚨上下遊走。
那婆子一見,立時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郭爺,郭爺,都是這小子鬼迷了心,爺您有什麽衝老婆子來,我們沒要害奶奶啊,都是,都是,那個李掌事,快,兒子,快跟爺說,那個李掌事什麽來頭?”
她兒子心裏怕極了,嘴上還硬,“怕什麽,李掌事後頭可是國公爺,您,這位郭爺,我勸您就別費勁了,那哥兒跟奶奶,跟您又不是一家子,犯不著不是?”
婆子聽他越說越沒譜,急的隻磕頭求饒。
郭謙的短劍往前送了一分,那兒子隻覺一痛,一股熱流淌了下來。
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見人家來真的,已經慫了,“郭爺,爺,您別衝動,這事,這事是這麽回事,跟我娘也沒關係,您聽我說。。。”
他嘩啦啦一氣兒全倒了出來,從李掌事來他家巡事,見到他媳婦抱兒子出來,見了那衣裳,又然後打聽郭家情形,最後便定下了那魚的計謀,最後道,“爺,這事跟我娘沒關係,您別嚇著她,這事,這事,我擔著,您有氣衝我來撒成不?”
郭謙見他腿肚子轉筋兒,嘴裏卻不軟,隻替他娘求情,哼道,“你出去,到你家後牆外,把人搬進來。”
說完,短劍指向了婆子脖子頸,“要是有一點動靜,你娘就活不成。”
婆子從來隻聽她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罵她,嫌棄她,不成想這會子聽兒子拿自己命保她,那淚就流的不停,衝兒子道,“兒啊,有你這番話,娘這輩子就不枉活了。。娘還以為,你娶了那個媳婦就不再把娘放心上了呢,,,”
媳婦是個厲害的,進門後把兒子管的嚴,家裏銀錢都攥在手裏,拿自己當老媽子不說,還成日裏罵罵咧咧。兒子瞧著嘴上厲害,實際上膽小,凡事聽媳婦兒的。她早灰心了,不是自己兒子不成器,要靠自己養活他們,她說不定一根綾子掛了,早去尋他爹去了。
這會子聽兒子到了關鍵時候惦記著她,心裏高興哭得如喪考妣,“你聽郭爺的話,快去快回。聽郭爺的沒錯。”
兒子腦子這才清明了些,方才的話,他也不知怎的就說出口了,他一輩子都不愛聽他娘說話,總嫌他娘囉嗦膽小。
往後牆去,被風一吹,害怕的勁兒少了很多。
阿娘方才,好像要他帶著媳婦跑路的,還把家裏的銀錢,還把她藏在被褥裏縫的好好的金子都拿出來了。阿娘那點錢,估摸是自己以前給她的零用,都被她攢起來了,想是嫌自己沒用,留了一點養老錢。都拿出來了,給他,阿娘意思,好像是她活不了了,可不,阿娘那麽會算計的,不到最後不會拿出壓箱底兒的那點銀子。
他瞧了,不到一百兩。
這就是他們老關家的家底兒。他以前就懷疑阿娘藏著掖著,不肯給他銀子,嗯,他也沒在意。這回他聽李掌事的,說隻要把那孩子抱出來,就給他三千兩銀子,說不定國公爺一高興,再賞他一座小院呢。
他就想幹票大的,堵住媳婦的嘴,也能把家安頓下來,在京城裏體體麵麵的,再買兩個丫頭伺候,阿娘這麽大年紀還去給人家幫廚,替他養家,他臉上沒麵子不是。
可他就想不明白,阿娘怎麽說李掌事的要害他。
怎麽會呢,李掌事!那是宮裏出來的人,本事大的很,從宮裏出來還投奔了國公爺,替國公爺辦事,銀子多的海一樣。
他糊裏糊塗的想著,還沒想明白,已經到了後牆。
天黑透了,他家住在把頭,夜裏沒人往裏走。他走到牆根兒,搬人?哪來的人?
剛一踟躕,腳下一絆,便狠狠的摔了出去。
爬起來睜大眼睛,地上橫了好幾個人。有三個?還是四個?
他挨個摸過去,有一個還認識,以前跟他一起混茶寮打探消息的。
怎麽都躺這兒了?
他又仔細摸過去,都涼透了,這,這是死了?嚇得他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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