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孫傑又怎麽可能會放他走呢？
    在物資條件以及各項理論都貴乏的明末，僅僅憑借著一己之力就能夠創建出瘟疫學派，如此厲害的人，如果要是再給他係統性的現代醫學理論，未嚐不能創造出更大的輝煌。
    工業，是國家強大的基礎。
    醫學，是國家安康的保障。
    這事關全天底下的百姓，也事關這個國家的穩定。
    “陛下，這個人該怎麽處理？現在還不太清楚他的身份！”
    孫傳庭問道。
    孫傑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他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以咱們現在的實力來看，即便南方的那些人搞什麽小把戲，也完全危及不到咱們的基礎。
    要團結天底下所有能團結到的人，這個吳有性既然有本事，那就讓他放心大膽的去做，沒有必要拘泥於身份問題。
    從蘇州府自己一個人千裏迢迢不遠萬裏來到北平府，光這份決心，就已經遠超他人！
    給北平府的人回信，就說，對這人不要有太大的戒心，也不要為難，等以後有機會了，把他帶回長安。”
    孫傑都已經發話，孫傳庭也隻能同意。
    “遵旨！”
    ……
    孫傑的旨意，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傳到了北平府。
    這讓張潤德鬆了一口氣。
    根據這幾天的觀察來看，他認為，這個吳有性是一個天資非常厲害的人。
    在醫學一途上，很多見解甚至已經超過了他。
    尤其是在對瘟疫的理解上，哪怕他接受過孫傑的培訓，甚至還多有不如。
    他太明白這樣的人，對帝國的幫助有多大。
    吳有性的牢房也換成了寬敞溫暖的住宅，前後待遇相差極大。
    這讓他們心中異常納悶。
    之前還把他們關進牢房，怎麽突然之間，前後待遇相差這麽大？
    北平府皇宮外麵的街道，基本上都是以前京城當中那些王公貴族的家宅。
    而如今的吳有性，被張潤德安排進了一個寬敞的宅子中。
    雖然不是之前那些王公貴族的豪宅，可也稱得上氣派。
    在前廳當中，吳有性的臉上寫滿了茫然。
    他的兒子站在旁邊，也是一臉納悶。
    “這怎麽讓我看不清了，前後待遇差的也太大了吧？
    怎麽突然之間，就對咱們禮遇有加？實在是搞不懂！”
    吳養浩拍著自己的腦門，苦思冥想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事發太過突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吳有性談道。
    說話之間，隻見張潤德從外麵走進，手中還提著一個木盒子，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麽。
    吳有性急忙迎了過去，一臉笑容。
    “張大人前來，未能遠迎，還請恕罪！”吳有性一臉小心。
    張潤德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拉著他坐了下來。
    “今天來你這，有些東西想讓你看看！”
    說著，張潤德將手中的木盒子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從裏麵取出幾本非常厚的書。
    《傳染病學》四個大字，印在書的封麵。
    這正是孫傑從現代帶過來的醫書，遍布全世界幾乎所有的傳染病。
    書本圖文並茂，對天底下的這些疫病，有著詳細的分析和認識。
    “這是陛下交給我的醫書，是千金不可換取的寶貴之物，吳兄醫術精湛，天資卓越，比我還要厲害，索性就將這些醫書拿出來，與吳兄分享！”張潤德說道。
    這個做法倒是讓吳有性受寵若驚。
    從古到今，各行各業，幾乎都有著堅固的行業壁壘。
    尤其是醫術這一行，除非是親傳弟子又或者是子弟家人，不然的話，根本接觸不到核心內容。
    幾乎所有的行業都是如此，他們秉承著“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觀點，對技藝的傳承極為小心。
    甚至已經達到了吝嗇的地步。
    吳有性看著桌子上這幾本厚重的衣服，臉上滿是震驚。
    們心自問，雖然他醫術高超，可也不會把自己的一身絕學，輕易的拿給別人去看。
    “這……”
    吳有性言語磕巴，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張潤德自然知道吳有性心裏在想什麽，他放下手中的書本，道：
    “這些書，全部都是陛下賜予我的，上麵的內容，哪怕是我，也隻能掌握十之二三。
    毫不客氣的說，即便掌握十之二三，也能診治全天下大部分瘟疫。
    如果放在其他人那裏，這種如同珍寶的書籍，根本不可能拿出來示人，但在我大秦，卻完全沒有這個限製。
    吳兄是郎中，如果以後去了我大秦，以郎中身份，可申請閱覽此書。”張潤德解釋道。
    “嘶！”
    吳有性倒吸一口冷氣，忙問：“這種如同珍寶一樣的書籍被人隨意閱覽，難道不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如此一來，這種精湛的醫書，會不會被人輕視？”
    總要吃飯吧，如果這種醫術全天下的醫生都會，自己的利益如何保證？
    病人都去其他郎中那裏看病，久而久之，還怎麽過活吃飯呢？
    “在我大秦，完全不用擔心這種事。
    朝廷每年會進行考核，對通過的郎中發放醫師證。
    有了這個醫師證，那郎中就成了朝廷的人。
    衣食所係，皆由朝廷負責。郎中隻需要給病人看病就行，也不用擔心吃不飽飯！”
    張潤德這話說的雲澹風輕，可聽在吳有性的耳朵當中，如同晴天霹靂。
    吃朝廷俸祿，那不就是當官嗎？
    從古到今，也隻有官員才能吃朝廷的俸祿。
    不過是地位比較低下的郎中，搖身一變，竟然成了朝廷官員。
    雖然比不上正兒八經的正統官員，可也不用擔心以後吃不起飯。
    給那些窮人看病，也不用害怕付出太多，從而賠了家底。
    這是一件雙凋的大好事。
    張潤德接著解釋：
    “之所以要搞這個醫師考核，是因為之前市井上有很多走街的野郎中，這些人都沒什麽本事，大多隻是靠著一個或兩個方子混飯吃。
    看不好病倒是尋常，醫死人也時有發生。朝廷可不會供養這些走江湖的騙子，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將這些混子隔絕開來。
    我看吳兄有真本事，不如以後就去長安吧。”
    吳有性想了想，道：“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這個醫師證考試，就是專門給我們這些郎中開的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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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醫師證就代表著是舉人，或者進士？”
    “差不多可以這樣理解，有了醫師證，以後就能擔任一地的醫療主官。
    最近這幾年，陛下一直在地方建立官辦醫館，負責一地民生醫療。
    若是技藝精湛，就可以去這些醫館當醫生。做的好了，俸祿和地位都會上升！”
    張潤德繪聲繪色的講解著。
    一時之間，吳有性竟然露出了心馳神往的表情。
    他一想到之前在飯館當中被人無視的那一幕，心裏就極為不痛快。
    又想到當年李時珍為了出版《本草綱目》看遍人臉的事，就咬牙切齒。
    多少年了，他們這些郎中，又何曾被這些士紳讀書人正眼瞧過？
    真正吸引人的，並不是大而空的豪言壯語，也不是假大空的畫大餅。
    是實實在在能給人帶來利益，是實實在在能給人帶來好處。
    孫傑的種種辦法，將郎中的地位提高了好幾度，和天下各地形成了鮮明對比。
    “陛下是真正的聖人，很早之前便廢除了賤籍。在我長安城中，在我皇疆土中，所有百姓都是自由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從今往後不再受製於身份，這才是真正的聖明之君。
    如果吳兄能夠前往長安，肯定會受到陛下的重視。對了，忘了告訴你，陛下的醫術也非常高超，若是點撥你一二，足以讓你醫術更上一層。”張潤德那誘惑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潤德站了起來，看著外麵飄雪的天。
    “北平府城已經被封閉了，禁止任何人隨意出入。
    所有的糧食，所有的物資，全部從陝西運輸。
    整整一個府，百姓的吃食，衣服，以及診治的藥材等等費用，全由朝廷包了。
    百姓們不用擔心付不起錢，從而耽擱治療。”
    他回過頭來，接著道：“什麽是聖明之君？這就是聖明之君。什麽是盛世，這就是盛世。
    我不知道你們江南是如何說陛下的，但在我們這些人的眼中，陛下，就是天上的神！”
    “什麽？”
    吳有性大喊一聲，忽的一下站了起來。
    比之前見到汽車時的震驚還要震驚，比看到那些醫書時的震驚還要震驚。
    他看著張潤德，身體如同篩糠一樣。
    “這，這，這是真的嗎？有，有這樣的事情嗎？”吳有性語無倫次。
    從古到今，皇帝隻在乎自己的天下是否穩固，隻在乎自己的權威是否威嚴，何時會關心底層小民？
    在出發之前，吳有性心中所想，也隻有北平府的這些百姓。
    他甚至都不曾奢求過，孫傑能夠對這些百姓身處伸出援手。
    因為在之前的數次疫病之中，大明朝廷幾乎毫無作為。
    江南那邊關於孫傑的言論可不怎麽好，將他比作天底下最惡毒的人，是一個亂臣賊子，是一個昏聵之人。
    他來北平府，是因為這裏的百姓，而不是孫傑。
    說一句難聽的，在以前，哪怕孫傑直接死在他麵前，他都不會有任何動容。
    可是如今，孫傑的所作所為，哪裏有昏君的樣子？
    他不敢想象，竟然真的會有人關心市井小民的死活。
    “我幹嘛要用這樣的事情來騙你？陛下說過，天下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更是天下人的天下。
    身為朝廷，有安民之責，也有救民之責。這次疫病花費多少我不知道，但絕對少不了。
    這種仁德的皇帝，天底下哪裏有？若是你想離開，我不會攔著。
    但我要告訴你，這裏，才是適合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