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五章:殺心四起,大亂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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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很好,孫傑帶著兒子在後花園轉悠。
這個沒有皇家氣象的後花園看上去很小,裏麵也隻是一些尋常花卉。
孫傳庭曾經建議過,讓孫傑多搞一些名貴花卉,充盈皇家園林,不能辱沒了皇家氣象。
孫傑沒有那個心思,尋常花卉裝扮就行,不喜歡奢華。
花這個東西,春秋一季,越是名貴,就越難養活。
如今的長安,不是盛唐之時的長安,加之小冰河的到來,氣溫下降,想要養活名貴花卉,注定靡費不少。
既然如此,還不如把錢花在刀刃上。
孫傑抱著孩子,澹澹的笑容一直在臉上浮現。
兒子很安靜,一雙大眼睛靜靜的看著周圍,充滿了好奇。
花園不大,裏麵的普通花卉正在盛開。
“應該種一些菜,總好過這些沒有什麽用處的花!”
孫傑說道。
“菜,菜,菜!”
懷中的兒子嘻嘻哈哈,牙牙學語。
“哈哈哈,我兒真聰明!”
孫傑哈哈大笑的稱讚。
身後的太監宮女們,看著如此溫馨的場景,也都開心的笑了。
對於太監和宮女們來說,一個闔家團圓且和睦的皇家,是天大的幸運。
與孫傑的悠哉悠哉不同,遠在江戶的德川家光可沒有這麽悠閑。
江戶城,最初是豪族江戶氏的居館,因此得名。
後來,德川家康入封關東,以江戶為居城,江戶城開始繁榮起來。
作為德川幕府的基本盤,從德川家康入住江戶開始,就對江戶進行擴建,到德川家光手中,一直持續了四十六年時間。
這四十六年時間裏,德川家將江戶打造成了倭國最大的城池,最繁華的城池。
作為德川幕府現在的掌權者,作為當今倭國最有權勢的人,德川家光一直以自己的祖輩為榜樣,希望能夠將德川幕府發揚光大。
經過這麽多年的努力,德川幕府直接掌握了全國四分之一的土地,其中大部分都是可耕種土地,還有許多重要城市,人口以及財產。
夏季的江戶空氣略有些潮濕,德川家光腰挎黑色武士刀,行走在“山之手”。
“山之手”,是江戶的貴族聚集區,是德川幕府的政治中心。
這裏的環境很好,街道全部都用青石板或者磚瓦鋪成。
和外麵平民居住的“下町”相比,這裏宛若天堂。
時不時還能看到挎著武士刀穿街而行的武士,他們看到德川家光之後,無一不躬身行禮,以示尊崇。
夏天的雨剛剛過去,燥熱消減了幾分,樹上的蟬還在鳴叫,德川家光的心情就像是這燥熱的夏季下了一場雨一樣。
一想到德川幕府將在自己的手中再次發揚光大,德川家光就忍不住激動。
他那不足一米六的身高,停在了低矮的城頭,看向那層疊的下町,張開了雙臂,臉上滿是榮光。
德川家光本是一個自卑的人,剛出生之後,就被帶離父母,由奶媽撫養。
從小缺少父母愛,讓他不喜歡說話,久而久之,便有些結巴。
因為父母很少見到過他,所以對他比較陌生,加之他說話結巴,樣貌平庸,故不被父母所喜。
德川家光的父母喜歡的是他的弟弟德川忠長,德川忠長不像德川家光那樣,他從小就生活在父母身邊,加上會說話和會討人喜歡,備受二代幕府將軍德川秀忠的喜愛,甚至一度想將德川忠長立為第三代幕府大將軍。
德川秀忠的種種表現,也引起江戶的達官貴人押寶德川忠長,致使德川家光備受冷落。
平時,德川家光經常造人欺辱,備受委屈,可德川秀忠卻不管。
但德川家光的爺爺德川家康對他極為疼愛,早早就將他定為第三代幕府大將軍的繼承人。
為了防止出現意外,德川家康甚至讓自己的親信酒井忠利、青山忠俊等人輔左。
最終,德川家光成為了德川幕府大將軍。
早年的經曆,讓德川家光極力想要證明自己,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那個人。
事實上,他也是這樣做的。
在德川家光的鐵腕之下,那些一直飄搖不定的人,幾乎全都低下了高傲的頭顱,曾經與幕府敵對的外樣大名或被剿滅,或完全臣服,即便是京都最桀驁不馴的朝廷公卿,也俯首帖耳。
時至今日,德川幕府在德川家光的努力之下,成了倭國最至高無上的機構,而他本人,也成了倭國的實際統治者,甚至比當年的豐臣秀吉還要厲害。
德川家光自認為,自己的能力,已經超過自己的父親,甚至已經可以和自己的爺爺比肩。
望向那繁盛的下町,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爺爺。
當年在大禦所,德川家康撫摸著年幼的他的頭發,笑著說道:“竹千代(德川家光小名),你是幕府的第三代大將軍,這是我定下來的,誰都改變不了,你不要害怕,要是有什麽事,就來爺爺這裏!”
一想到當年爺爺對他的疼愛,德川家光就熱淚盈眶。
當年受到委屈後,他就會去找他的爺爺。
德川家康也極為疼愛他,給了他父母不曾給予的愛。
“當年要不是爺爺的話,說不定我早就被德川忠長逼死了,我想爺爺了!”德川家光揉著眼眶,聲音哽咽。
站在他身後的老中(德川幕府的政務總管,是幕府最高的官職,與宰相類似)鬆平信綱不知道怎麽安慰,作為從小就陪在德川家光身邊的人,這一路而來的苦難,他都一清二楚。
“主公乃是天下第一人,苦盡甘來,以後會帶領幕府走向輝煌,成就無雙!”鬆平信綱說道。
“唉,希望如此吧!”德川家光收起了哽咽。
“對了,薩摩藩島津家的使團馬上就要來了,這次參勤交代,由島津光久親自帶隊,隊伍浩大,給主公的壽辰賀禮也極為珍貴!”鬆平信綱忽然說道。
“嗬嗬,這個島津光久還真識趣,之前背著我竟然敢攻打朝鮮,這次倒是恭順很多!”
剛才那個哭泣的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鐵血且冷靜的人。
不大的身軀當中,卻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參勤交代起源於鐮倉時代,但在德川家光的手中發揚光大。
各地大名每隔一段時間,必須前往江戶,替代大將軍處理政務。
說是處理政務,其實就是“質”於江戶。
“這個島津光久雖然膽子大了一些,但也是一個很好的工具。憑借他的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攻略朝鮮,甚至可以攻略大明。
要是重現當年豐臣秀吉之事,那就將他扔出去!大海相隔,以一個大名出氣,倒也夠格了!”德川家光說道。
德川家光很自信,不管是當年的大明還是當年的忽必烈,都沒有攻打到倭國的本土。
要是自己這邊真的不是中原的對手,那就將島津光久扔出去。
在他看來,倭國地窮人困,一個島津光久足夠出氣了,沒有必要不死不休。
不僅是德川家光這樣認為,大部分德川幕府的人都這樣認為。
“朝鮮,當年要不是大明罩著,現在早就沒了,倒是占了個好地方!”德川家光歎道。
鬆平信綱解釋道:“大明現在也不是當年的大明了,北邊的大秦,和南邊的大明,現在已經呈現南北對峙,這正好是個機會。”
倭國的消息還是比較靈通的,長崎是德川家光專門留出來用來貿易的地方。
本來的長崎是一個大港城市,不僅和大明貿易,甚至還和荷蘭、西班牙、英國等國家貿易。
但這些人在貿易時,往往會傳教,所發展的教徒還基本上都是底層農民,這嚴重威脅了德川幕府的統治。
於是,他開始禁絕貿易,驅趕傳教士,同時大力在民間發展儒學,以遏製傳教。
大中華文化圈內,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逃過這個學說,這對於統治階級來說,是一個極為有力的工具。
長崎的貿易,也漸漸的沒落,隻接受大明的貿易,排斥西方的商船。
事實上,倭國的閉關鎖國,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閉關鎖國,從頭到尾,和大明的貿易從來沒有斷過。
畢竟,很多東西,都必須仰仗大明。
當今和大明貿易的主要商路,還被鄭芝龍把持。
“且看花落去,靜等陽春來!德川幕府,勢必要在我的手中崛起,讓阿部忠秋過來一趟,有些事情要告訴他!
嗯,還有,告訴平戶藩,田川鬆可走了。”
德川家光看向身後的鬆平信綱。
鬆平信綱一臉驚訝,從裏麵嗅到了一絲不對勁之處。
田川鬆是鄭芝龍的妻子,是鄭成功的母親,這是一個剛烈的女人,曆史上的她在建奴攻克安平時,自殺殉國。
雖不是大明人,卻以大明人自居,這般剛烈,比錢謙益這種犬儒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鄭芝龍在被招安後,不止一次的去倭國接過田川鬆,可惜全被德川家光阻礙。
以“日女不入中原”為由百般阻礙,不準田川鬆出去。
其根本原因,就是忌憚鄭芝龍的海上力量,忌憚鄭芝龍的“一官黨”,以田川鬆作為鉗製。
明末清初曆史上,“一官黨”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海上武裝力量,哪怕是東印度公司這種龐然大物,都要敬它三分。
在亞洲的海麵上,一官黨勢力滔天,完全不輸於東印度公司。
德川家光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這次忽然放田川鬆離開,莫不是想用這件事情做文章?
鬆平信綱想要詢問,可德川家光的臉色忽然又變得沉穩。
隻好把疑問憋在心裏,轉身離去,去忙德川家光的事。
阿部忠秋是德川家光手下又一得力助手,後來擔任老中,輔左德川幕府。
朝鮮那邊的戰事,基本上沒有什麽問題,他打算派遣阿部忠秋過去一趟,鎮守局麵,以待突變。
《一劍獨尊》
......
遠在金陵的鎮海侯府邸,鄭芝龍終於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田川鬆。
鄭芝龍很早就想將自己的妻子接過來的,可被德川家光阻礙,遲遲不能過來。
這個海上霸王,卻對田川鬆念念不忘,珍愛有加。
田川鬆算不上多美,但為人忠厚,心思沉穩,是一個賢內助。
後院中,鄭芝龍站在一個假山前,看向身旁的田川鬆,道:“你在那邊還好嗎?”
田川鬆笑了笑,回道:“有郎君撐腰,誰敢欺辱我啊!哪怕是幕府大將軍,都時常派人過來看望。”
“那就好,那就好,你知道的,這邊的局勢一直很複雜,要不是因為局勢所累,我早就過去接你了。
不過,幕府這次是因為什麽,竟然會放了你,這倒是讓我沒有想到!”
鄭芝龍皺起了眉頭,心中滿是疑問。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少年站在他們身後,沉穩的聲音響起:“父親,莫不是幕府在示好?想和咱們合作?”
“森兒,你為何這樣認為?”鄭芝龍轉過身子,看向他。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鄭芝龍的大兒子鄭森。
他日後將會有一個響亮的名字——鄭成功。
明末清初這個醃臢的世界裏,依舊有很多蕩氣回腸可歌可泣的故事,而鄭成功,無疑是裏麵名聲最響亮的那個人。
鄭成功年少睿智,常有智計,與其父苟且而安的性格不同,他有大誌向,更有大忠義。
鄭成功想了想,說道:“孩兒以為,幕府之所以放母親回來,估計和朝鮮那邊的戰事有關係。
明麵上,攻略朝鮮的是島津家,是薩摩藩,但背後肯定有幕府。
朝鮮那邊傳回來的消息,如今整個慶尚道和全羅道全都被島津家拿下,這才過去多長時間,孩兒不認為,一個小小的島津家,就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中,拿下這麽多的地方!
背後肯定有德川幕府的支持,當今德川大將軍德川家光是一個曹操般的人物,不會無的放失,背後肯定有深意,孩兒以為,他之所以這樣做,是想和咱們緩和關係,說不定,還想用朝鮮做文章!”
朝鮮往也派了使團來南明這邊,所以鄭芝龍等人也知道那邊的情況如何。
而且,一官黨的商隊也常常在那裏做生意,自然知道這些事情。
不愧是鄭成功,竟然將德川家光的想法分析了個七七八八。
德川家光的想法可不止於此,他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就是聯合鄭芝龍,兵分兩路,共同北進。
德川家光穩重,不像豐臣秀吉那樣莽撞,他不認為自己一家就能將整個中原拿下。
所以,他就想聯合的鄭芝龍,一人從南往北,一人以朝鮮為跳板。
當然了,更深層次的原因到底是什麽,隻有德川家光自己知道,到底是不是隻是利用,到底會不會在事成之後,殺掉鄭芝龍,隻有他自己知道。
“你說的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不然的話,他不會這樣的。
我鄭家,把持東南沿海的海貿不是一天兩天了,德川家光這個家夥早就對我手中的力量垂涎三尺了,要不是忌憚我的實力,恐怕早就動手了。
這次忽然這麽大方的把你娘親送回來,其中肯定有詐!說不定,後續還有其他的動作!”鄭芝龍說道。
“爹,孩兒以為,如今天下大亂,我鄭氏應團結所有力量,招兵買馬,挽大廈之將傾,扶江山於既倒,匡扶皇室,還政京城!”鄭成功的聲音很大,雄心壯誌,氣勢滔天。
還是太年輕,一腔熱血未涼,對天下大事極為熱心。
鄭芝龍搖了搖頭,道:“此事,現在說有些過早,北邊的孫傑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在海上,為父拍著胸脯子說,沒有人是我的對手,可在陸地上就不好說了。
漂泊了半輩子,人老了,就想安家穩定,當年,我接受朝廷招安,便是如此。”
鄭芝龍這人心思很複雜,曆史上的他,接受了滿清的招降,最後結局悲慘。
或許,他真的隻想安定,不想稱王稱霸。
“那咱們總該把台員島上的那些紅毛鬼趕走吧?”鄭成功說道。
“那些人對咱們的威脅不是很大,要是貿然衝突,恐怕不是什麽好事,範迪門這家夥在爪哇虎視眈眈,咱們周圍也都是強敵環伺,現在少結仇才是正事。
行了,你不要再說了,此事我心中自有計較,等時機成熟之後,再做打算!”鄭芝龍有些不耐煩。
鄭成功想要再說些什麽,可一看自己的父親都這樣了,所有的話全都憋在肚子裏,憤憤不平的走了。
“咱們的孩子是天上的雄鷹,以後定然會翱翔天際!
幼鷹桀驁不馴乃是常理,故少年應有朝氣,應有匡濟天下之心!”田川氏為自己的孩子說著好話。
一個優秀的人,離不開父母的培養。
鄭成功和田川鬆的關係很好。
“或許吧,我隻想要安穩!”鄭芝龍說道。
......
時間如白駒過隙,鋼鐵廠的竣工儀式如期而至。
孫傑站在鋼鐵廠最中間的高台上,一臉笑容的看向前方的職工、百官。
“鋼鐵,乃國家基本,乃國朝命脈,鋼鐵,是鎧甲,是刀槍,是工業,若是不能穩定產出,對朝廷影響很大......”
孫傑拿著喇叭,大聲宣講。
鋼鐵廠後麵,圖爾格等人被士兵控製在房間當中。
今天孫傑來了,自然不會允許這些人隨意亂走。
不過,這依舊沒有阻擋住圖爾格那大膽的心。
站在門後,透過門縫看著外麵那裝備精良的士兵,心中怒氣迅速升騰。
轉過身子,在自己的床鋪下挖掘。
很快,一根“鋼刺”被他挖了出來。
這是一根磨尖的鋼筋,是圖爾格之前專門弄來的。
鋼鐵廠的建造方式,和現代的差不多,采取鋼筋混淨土結構。
這根鋼筋磨成的鋼刺長一米,尖頭堅利,絕對能戳死人。
為了得到這鋼筋,圖爾格廢了不少工夫。
因為沒有合適的工具,所以他隻能采用這種笨辦法,將鋼筋磨尖,充當殺人利器。
雖然不是什麽厲害武器,但照樣能殺人!
看著手中的鋼刺,圖爾格殺心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