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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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如果沒有孫傑的話,這個世界上海麵力量最強大的就是紅夷了。
可惜,生不逢時。
海上馬車夫,終究會落寞。
鄭芝龍看著前方的場麵,笑的合不攏嘴。
崇禎六年,鄭芝龍曾經和紅夷在料羅灣交過手,史稱“料羅灣”海戰。
這次海戰,鄭誌龍投入戰艦一百五十艘,其中有五十艘炮艦,士兵數萬人。
紅夷派遣十一艘帶加農炮的蓋倫帆船,聯合鄭芝龍的死對頭劉香,在福建金門東南海岸料羅灣展開激戰。
鄭芝龍最後將紅夷和海盜劉香的聯軍擊敗。
雖說那場戰鬥勝利了,可代價卻很慘重。
紅夷方麵的戰船基本上都是主力戰船,擁有雙層或者多層甲板,火力強大。
而鄭芝龍這邊,炮船數量有限,而且每艘船隻,隻擁有兩門火炮。
打贏料羅灣海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在鄭芝龍的家門前。
以人海戰術,不斷的騷擾和襲擊,才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戰爭打贏了,鄭芝龍損失也極為慘重,以至於很長時間都沒有恢複過來。
曾幾何時,鄭芝龍一提到紅夷的風帆戰列艦,心中都會驚懼。
可如今,這些驚懼全都伴隨著眼前的炮火,沉入了海底。
所有的恐懼,都來源於火力不足。
這是孫傑給鄭芝龍說過的話,他深以為然。
隨著武裝商船漸漸分散,港口中的那些風帆戰列艦,也開始揚帆起航,朝著鄭芝龍這邊而來。
“當年,我能打敗你,今天,我還能打敗你!”
鄭芝龍看著迎麵而來的風帆戰列艦,冷笑不已。
“傳我命令,火箭彈覆蓋港口,讓所有船隻,打光所有火箭彈,全覆蓋!”
鄭芝龍咬牙切齒的大喊,一把將腦袋上的帽子摘下,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大罵:“他娘的,老子不過了,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才叫天朝上國!”
“得令!”
身後的傳令兵聲音拖得很長。
站在旁邊的船長副船長大副以及參謀等人員,對鄭芝龍的這些命令進行處理。
這兩個艦隊中,幾乎每艘船隻上麵都有數量不少的火箭彈。
這麽長時間的積攢,這次孫傑幾乎讓鄭芝龍將所有的庫存都拉了出來。
真理,隻在大炮的射程範圍之內。
密集的轟炸,才能講清道理。
幾分鍾後,隨著長安號率先發射,一道鐵幕,在海麵上淩空出現。
兩支艦隊,四十艘戰艦,此刻都在全力進攻。
“嗖嗖嗖!”
“哧啦哧啦!”
淒厲的叫聲,在天上不斷的響起,白煙陣陣,遮蔽了海麵,甚至看不到太陽。
港口上的範迪門心髒跳的更加劇烈,身體就像是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彭!”
火箭彈短暫的飛行之後,落入了風帆戰列艦之中。
一場鐵雨從天而降。
爆炸聲連成了一片,火光在海麵上不斷的擴散。
港口中的這些風帆戰列艦,此刻就像是小雞子一樣,隻能被動的等待屠戮。
他們倒是想衝出來進攻,可那密集的炮火,讓他們寸步難行。
一旦被火箭彈射中,劇烈的爆炸以及火焰,就會瞬間將風帆炸碎或者燃燒。
沒有動力,隻能被動的癱在海麵上,成為固定靶子。
一陣灼熱的風,從海麵上吹來,裏麵還帶著一些血腥氣味,吹在了範迪門的臉麵上。
麵如死灰,如喪考妣。
天上忽然下起了“雨”,那是混合著血肉的海水,被炸彈炸到了天上,然後落在地麵。
海麵上到處都是火光和硝煙,讓他根本看不清海麵上的場景。
範迪門雙腿發軟,直接倒在了地上,連連哀嚎:“完了,完了,這下子全完了!”
“痛快,過癮,這仗打的真過癮!”
長安號上的鄭芝龍看著眼前的場麵,笑的合不攏嘴。
這種壓倒性的戰鬥,沒有人不喜歡。
打了這麽多年的仗,鄭芝龍還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場麵。
火箭彈一發接一發,高爆、白磷等,就像是魔鬼的血盆大口,將風帆戰列艦吞噬。
尤其是白磷彈,這種彈藥燃燒起來不講道理,不把觸及之物燃燒幹淨誓不罷休。
孫傑在非洲有基地,購買白磷等危險物品,沒有任何阻礙。
加上在這個時代開礦,所需要的白磷完全足夠使用。
海上的風漸漸加大,一場由火和煙灰形成的龍卷風在海麵上產生。
火借風勢,衝天而起。
像一頭怪物,吃著人,嚼著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火箭彈終於發射完畢。
鄭芝龍舉著望遠鏡,一臉認真的看著前方。
海麵上的那些風帆戰列艦尚未燃燒完畢,巨大的煙塵依舊遮蔽的戰場。
時不時能看見幾艘逃生艇衝出煙塵,迎接他們的是戰船上的火炮。
孫傑的命令很明白,那就是不要一個活口。
大火燒了整整一天一夜。
第二天淩晨,火焰終於熄滅。
但海麵上飄蕩著一股肉被燒焦的味道,以及燒爛木頭的味道。
各種各樣的屍體,在海麵上靜靜的飄著。
有被燒成扭曲狀的屍體,有殘破不堪被炸的四分五裂的屍體,也有淹死的屍體泡得發白。
海麵上飄蕩著一層破木板和碎木屑,屍體在這些破木板和碎木屑當中混合著。
破木板,屍體,等等漂浮物,在海麵的流動下,在海麵上匯聚,碰撞。
船隻從這些覆蓋物當中穿過,留下了一條條通路。
明年這個時候,這裏的海魚一定會很肥美。
放眼向港口看去,港口上麵的紅夷士兵早就不知去向,哪怕是範迪門,也早沒了蹤跡。
周朝帶著一夥士兵靜靜的站在長安號的甲板上等待靠岸。
鄭芝龍站在他的前方,笑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一定要謹遵陛下的命令,不要留下一個活口,不管是土著還是這裏的紅夷都不能饒恕!”
“這你就放心吧,在國內打了那麽長時間的仗,我早就想見識見識所謂的紅夷了,我倒要看看他們的脖子上,長了幾個腦袋!”周朝毫不在乎的道。
手中的軍隊,將近一半的士兵已經換裝了98k。
這便是他的資本,有了這些強大的武器,根本沒有把紅夷放在眼裏。
這一路而來最大的困難,也就是在海麵上行駛時,有不少士兵暈船。
“好,既然如此,那就準備登陸吧!”
隨著鄭芝龍的命令而下,長安號以及後方的船隊全都開始往港口開去,準備登陸。
巴達維亞的港口很大,可那些被炸成碎片的船隻堵塞了港口,一次性停不了這麽多的船。
為了加快速度,鄭芝龍就讓那些停不了的船用小船將士兵送到港口上。
長安號動力強勁,海麵上的那些漂浮物根本攔不住。
短短的時間之後,長安號停靠在了港口上。
周朝向鄭芝龍擺擺手,率領士兵開始在巴達維亞的港口上集結。
灰黑色的軍裝,背上的背包加之肩膀的槍,在港口上組建了一個又一個畫卷。
周朝踩在巴達維亞的港口上,環視四周,喃喃自語:“我周朝來了!”
緊接著,周朝就讓這些士兵在港口上開始警戒。
把港口附近那些建築全部清掃了一遍,以防止裏麵有紅夷布置下的埋伏。
事實上,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這些紅夷早已經被嚇破了膽子,他們哪裏還敢在這裏布置埋伏呢?
火箭彈在港口外麵不斷的炸響,所形成的那一場又一場的火海,那一道又一道的煙霧,早已經將範迪門及其麾下的紅夷士兵嚇到驚慌失措,不能自已。
還沒有等範迪門撤退的命令,那些紅夷士兵早就自顧自的逃跑了。
範迪門見此,也在普特曼斯的攙扶下逃之夭夭,往總督府那裏逃去。
巴達維亞的總督府距離港口差不多有四五裏的距離,位於一處小山頂上。
總督府和熱蘭遮城的布局差不多,是典型的西方棱堡。
防禦力強大,裏麵也囤積了足夠的糧食、藥材和澹水。
目前的紅夷士兵差不多還有三千餘人。
本來不止這些,可惜全隨著戰船一起,沉入了海底。
除了紅夷士兵外,裏麵還有兩萬土著士兵。
守城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事,範迪門必須要保證城中有足夠的人手。
這些土著士兵,是之前範迪門為了絞殺爪哇百姓時臨時招募來的。
這些土著士兵的素質,幾乎可以說沒有。
但現在有人總比沒人強。
總督府的辦公室中,範迪門給自己泡了一壺紅茶。
熱氣騰騰的茶水,並沒有驅散他的恐懼。
縮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就像是一個行將入木的老頭一樣,瑟瑟發抖。
普特曼斯坐在他的對麵,臉上的慌張不比範迪門少。
“如今,如今城中怎麽樣了?能不能守住?!咱們這裏距離港口很遠,他們的戰船,應該打不過來吧!”範迪門看向普特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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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特曼斯沒有說話,一句話都沒有說。
範迪門也沒有再問,兩人就這麽陷入了沉靜。
總督府城中修建有教堂、醫院、餐館等設施,裏麵有很多一並過來的紅夷百姓。
這些人現在被嚇得全都縮在家中,惶惶不可終日。
昨天的炮聲將他們嚇得不輕,現在炮聲停了,恐懼卻沒有消失。
這個小城充滿了異域風情,西式建築,在這裏顯得格外美麗。
不過,這種美麗隻能存在一瞬。
不久之後,這裏隻有一片瓦礫。
城牆上,紅夷士兵拿著單筒望遠鏡,往港口方向看去。
隻見一支又一支兵馬,在港口上集結。
巴達維亞港口上有很多倉庫以及各種各樣的店鋪,在此之前,這裏是一個非常繁華的地方,可如今一片狼藉。
港口上麵的那些建築有很多被飛過來的流彈炸毀或者燒毀,有些建築還在燃燒之中。
對於那些著火的建築,周朝沒有讓人去管,甚至還會讓麾下士兵再加一把火,將那些尚未燃燒的倉庫也一並點燃。
但有些倉庫裏麵還有尚未運走的香料或者其他的珠寶礦石,當然了,這些東西全部被周朝笑納。
千辛萬苦過來一趟,孫傑可不僅僅隻是為了出氣。
爪哇是個好地方,占據了這裏,就能扼守住西方前往東方的要道。
拿下這裏,勢在必得。
周朝拿起對講機,喊道:“一師跟著我,前往總督府,二師和三師,以港口為中心,向四周搜索。
命令,凡蠻夷賤種,不留活口。當地土著,手持武器者,殺!”
“收到!”
“收到!”
“收到!”
……
巴達維亞是個好地方,可華人在這裏流了太多血。
周朝順著大路往前走,路上遇到了不少暴露在外的屍骨。
這些屍骨上麵尚未腐朽的衣服,表明了他們華人身份。
就這樣被人隨意的扔在地上,等待腐朽。
越往總督府走,屍骨的數量就越多。
周朝的心情很沉重,沒有大勝將至的感受。
那些屍骨零七八碎,甚至都拚不回來。
骷髏的眼窩子靜靜的朝著周朝,似乎在問道:“你們是王師嗎?”
客死他鄉,粉身碎骨,死無全屍,這是最大的詛咒。
紅夷挖了很多大坑,用於掩埋屍體。
可屍體數量太多,以至於很多都暴露在外。
陣陣大風吹來,吹在路兩旁的樹林中。
將士們一言不發,靜靜的朝前。
不久,迫擊炮布置在了總督府城的城門外。
城頭上的紅夷士兵,急忙將這一情況稟報了回去。
範迪門終於從辦公室中掙紮著站了起來,不過,他沒有去城牆,而是去了教堂。
跪倒在地上,神色虔誠。
希望上帝能夠護佑著他。
若是孫傑在此,便要問一句,“上帝,您老人家有幾個師?”
寄希望於虛無,本身就是一種無能。
“彭!”
耳邊傳來了一聲轟響,將範迪門嚇了一大跳。
還沒回過神來,轟炸就像雷霆一樣連在了一起。
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這,這,這是哪裏來的跑?為什麽,為什麽會在這時響起!”
本以為這裏距離港口足夠遠,艦炮無法夠到。
可沒想到,這死神的奏鳴曲卻依然響起。
城牆上有加農炮,可射程太近,又有炮台。
這麽明顯的地方,在第一波炮擊中,就被摧毀。
“開炮!”
城外,炮兵指揮官指著前方的城池,大喊。
“砰砰砰!”
炮聲隆隆,城牆上的士兵死傷無數。
那些土著士兵最不堪,被炸死零星幾個,就潰不成軍。
一個個的從城牆上湧下,逃之夭夭。
一下子就把紅夷守城陣營衝散,讓城牆陷入混亂之中。
城牆上的這些士兵陷入混亂之中,隻能被動的被炮火覆蓋。
有一些士兵在求生欲之下,他們顧不上什麽,直接從城牆上跳了下去。
等待他們的結果可想而知,不是被摔死,就是被摔成殘廢。
城牆上的紅夷士兵和土著士兵甚至因為逃命而產生了爭執,這些人瘋狂的扭打在一起,絲毫不在乎如今是什麽局麵。
真是可悲!
往常高高在上的紅夷老爺,現在卻成了這幅模樣。
等待他們的,是一個又一個炮彈。
城門早就在轟炸當中失去了原有的形狀,可周朝現在並不打算讓士兵衝進去。
他又命令炮火延伸,讓炮彈落入城中。
他手下的這些士兵可都是個頂個的好漢,死一個都是莫大的損失。
要在進城之前,用火炮將城中所有的反抗力量全部炸成粉碎。
炮彈呼嘯著飛過城牆,落入了城中。
接連不斷的爆炸,將港口上的場景重演。
正在教堂當中虛心禱告的範迪門,被這爆炸嚇的慌神無措。
他急忙往外麵跑去,剛剛跑出沒兩步,一發炮彈便準確的落在了教堂頂端。
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將教堂頂端炸的磚瓦亂飛。
一塊磚頭落在了他的麵前,將他嚇得直接趴在地上。
當時他麵對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有多耀武揚威,現在他就有多麽狼狽。
城中的醫院,酒館,以及各種各樣的生活設施,全部在炮火的洗禮當中。
居住在這裏的紅夷商人,一時間損失慘重。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猛烈炮火的他們,被眼前這一幕嚇得在城中亂竄。
磚瓦開始胡亂四飛,牆壁開始倒塌。
整個總督府城變成了一片廢墟,在那些破碎的瓦礫當中,屍體隨處可見。
他們終究會為當初所做的那些付出代價。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城外,周朝冰冷的看著眼前的城池。
他根本不在乎裏麵是不是還有紅夷的老百姓,又或者土著老百姓。
等待他們最好的結果隻有死亡,這點母庸置疑。
城牆上,有一部分紅夷士兵舉槍射擊。
可他們的火繩槍此時和燒火棍沒什麽區別。
炮彈產生的破片,無情的穿過他們胸膛,將他們的性命不停的收割著。
炮兵後麵的步兵,也開始從兩側推進。
來到射程範圍之內,便舉槍射擊城牆上的紅夷。
這幾乎和打靶沒什麽區別,一瞄一個準,正是練手的好時候。
子彈不停的往紅夷飛去,槍聲以及子彈破空聲不絕於耳的響起。
很多紅夷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打死在地。
在跨越了幾百年的降維打擊之下,任何武器都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紅夷的鮮血將地麵染成紅色,空氣中滿是血腥氣味。
風一吹,血腥味和硝煙味混合在一起,難聞的讓人作嘔。
周朝看著城牆上不斷死去的紅夷,喃喃說道:“如今,整個巴達維亞港口已經被我接管了,從今開始一直到以後都是如此。”
爪哇地處赤道附近,炎熱。
這才沒過去多久,周朝便已經大汗淋漓。
他從身後親衛手中接過一個水壺,仰頭灌了一口。
炮擊,還在持續,掀起來的塵土,在城中久久無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