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意被它吵得頭疼，又無奈歎口氣，將腦袋偏了偏，挪到林漾下巴處躲雨。

    “傻團，我才不會死哦，你去幫我看看明天的天氣怎麽樣，我想穿裙子了。”

    宋舒意微微笑著，團子腦瓜子轉得慢，此時見她像原來那樣，真以為大小姐快好了，晃悠晃悠身體去給她查天氣。

    終於把這個話嘮支走，宋舒意神情疲憊的喘不過氣，她手指軟軟的握住自己衣領，微微張嘴。

    林漾將她摟在懷裏，輕輕拍了拍她後背，像是觸碰了什麽機關，雨下得更大了。

    宋舒意被砸的手腕生疼，她瞳孔渙散，開始大口大口的湧血。

    她還記著自己的目的，隱約想起書裏所寫的關鍵點，聲音斷斷續續道：“林漾，我、我聽張峰說這裏有地雷，你走吧。”

    宋舒意人群中，身心疲憊。

    林漾輕柔將她臉頰上的血水擦幹淨，一動不動看著她。

    “我就在這裏。”

    宋舒意又一口老血噴出來，她完全控製不住，差點把她嗆到。

    林漾見此，眼疾手快將她抱起來，拍了拍她後背。

    宋舒意被折騰的骨頭快散架了，卻沒聽到林漾一句關心的話。

    壓抑在心底的不高興湧現，她還記得要揚起拳頭揍他。

    “林漾。”

    林漾動作頓了頓，輕輕湊過去：“嗯。”

    “王八蛋。”

    宋舒意輕聲說著，將臉頰擱在他胸膛處。

    她手指還沒挨到林漾，就軟軟的往下落。

    猛然從空中掠過一道閃電，照亮了林漾，也照亮了她。

    大小姐指尖冰涼的滑落在地，懷裏的螢火蟲罐也碎在地上。

    林漾瞳孔無神的看著前方，不知過了多久，他低低應了聲。

    “好。”

    心髒抽得生疼，林漾就這樣坐在地上，看著大小姐沒有生氣。

    團子也感受到宋舒意的離開，它能看見大小姐靈魂碎成渣渣，飄在空中不知道飄向何處。

    團子太悲傷了，它聲音哽咽著，不知道在哭宋舒意，還是在哭自己。

    驀地林漾站起來，他用自己的外套將宋舒意包裹住，放在地上。

    大小姐怕髒，他知道。

    林漾麵容柔和的看她一眼，許久，他抬手，穿越空間的限製，點了點團子腦袋。

    團子叫他能看見自己，驚恐抱住自己身體。

    還來不及抽噎，就被林漾拋在空中。

    團子的存在，自古以來連接的是氣運和宿主。

    隻要源源不斷的氣運流入它的身體，就能源源不斷轉化成能量變成宋舒意的東西。

    天空電閃雷鳴，不遠處樓房所傳來的爆炸聲掩蓋住林漾這裏的白光。

    團子控製不了身體，知道林漾要做什麽，呆呆張圓了嘴。

    林漾站在原地，他的靈魂出竅，飄向空中，和宋舒意交融在一起。

    團子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書裏所記載的虛空被林漾撕開。

    他神情溫柔的將宋舒意推進去，說：“宋舒意，回家了。”

    …………

    林漾從來沒有為誰下過這樣大的血本。

    以三界消亡為代價，換取宋舒意的重生。

    他飄散在空中，腦海裏一幕幕回放著與宋舒意相處的時光，微微失神。

    如蘇黎香所說，他應該不會喜歡宋舒意的。

    可他總是忍不住，想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第一世的宋舒意，溫柔賢惠善解人意。

    但她像是套了層麵具，完全被壓住了天性，顯得虛偽而不懷好意。

    林漾不喜歡這種人，他喜歡真誠、具有自己想法的姑娘。

    所以第一世的他，對宋舒意不冷不熱，最多的感情，則是把她當成自己恩人。

    那時的他很年輕，除了宋舒意，還遇到個叫蘇黎香的女孩。

    說實話，當時林漾全身心都放在事業身上，他從來想過，會被蘇黎香吸引。

    她脖子上的月牙吊墜，讓林漾想起小時候的那個姑娘。

    她美好而具有活力，在林漾最黑暗的時候給了她一束光。

    林漾逐漸想要了解她，想要了解小時候所丟失的遺憾。

    可幾番接觸下來，蘇黎香性格變化太大，完全不是他印象中的模樣。

    他逐漸失望，又在看到月牙吊墜時，內心微微有些觸動。

    他想，看在曾經是救命恩人的份上，他會幫著點蘇黎香的。

    這一幫就是好多年，直到那天遊園會，她約他出來逛公園，宋舒意也跟著一起。

    她們是很好的朋友，無話不說，無話不談。

    可林漾卻隱隱覺得不對勁。

    真正的好朋友，會在假山後麵和別人商量著傷害大小姐嗎。

    林漾不想管這閑事，卻忍不住朝著宋舒意的方向走過去。

    隻可惜，他晚到一步。

    蘇黎香所找來的演員帶著和林漾一樣的臉皮頭套，他伸手將大小姐推下水，和蘇黎香一起在河邊說著玩笑話。

    林漾難以想象這會是蘇黎香做出來的事。

    明明她平時溫柔又善良，連隻小螞蟻都不忍心踩。

    林漾來不及細想，他一個健步跳進水中，被漩渦吸走。

    再次睜開眼時，他回到了剛遇見宋舒意的那天。

    這輩子的大小姐鮮活而熱烈，她掀開了罩在她身上的灰布，明豔如太陽般映在林漾心上。

    雖然她喜歡問些讓人難以理解的問題，可在大小姐身上發生的一切。

    讓林漾看來，都充滿了新鮮和有趣。

    後來，宋舒意裝作得了大病，快命不久矣的大小姐常常在他眼前晃悠。

    林漾看得想笑，哪個人生病了，還會這麽有精神？

    他當成笑話一笑而過，從某種意識上說，他壓根不信宋舒意會離開。

    直到那天宋舒意住院，他讓醫生去給她做檢查，這才意識到大小姐病情的嚴重性。

    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詞會出現在她身上。

    林漾微微垂眸，第一反應是覺得可惜。

    大小姐這麽鮮活的一個人，要是就這麽不見了，世界都得少一分顏色。

    林漾想著，說是不在意，卻為此失眠了兩個夜晚。

    那段時間，他喜歡在宋舒意房門前晃悠。

    偶然間，他聯係上了團子。

    在這個機器腦那裏，他得知了宋舒意的計劃。

    一切憂慮迎刃而解，他神情釋然，迎著風在空中飄散。

    宋舒意，你回家了嗎。

    你的故鄉，是什麽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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