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青田石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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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錢老說讓自己掌眼,沈愈有點懵圈。

    不過他反應快以為錢老在跟他逗趣,索性笑著開口“您老玩了一輩子瓷器,我這點微末道行怎能入您法眼?

    “不過您要真感覺我行,我也不謙虛,但是不管真假最後我都要收鑒定費的。”

    錢老擺擺手“不是說瓷器,我說的這個物件是買我那青花小碗的人給我的,也不能算是給我……這話說起來有點長,咱們坐下說吧。”

    錢老這《瓷古齋》麵積太小,店裏擁擠的連個軟凳都沒有,更別說沙發,太師椅之類的了。

    沈愈聽到錢老說坐下談,就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他走到門口右側的博古架處,從架子旁的角落裏取出兩個塑料寫字凳。

    吹了吹凳子上的塵土,沈愈將凳子搬到玻璃櫃處,先遞給錢老一個,然後自己坐了一個。

    錢老這時已經給他倒了一杯熱茶,“楚州本地的野茶,湊合喝吧。

    “我知道你喜歡喝涼茶,但涼茶最好一天不要超過三杯,多了對胃不好。

    “你現在年輕感覺不到什麽,等你老了就知道了。”

    沈愈嘿嘿一笑,並沒有說什麽感謝的話,而是靜等錢老開口。

    “那是大前天,那天我店裏生意不錯,賣出了好幾個仿古瓷,我又打電話給瓷都窯廠的小劉,讓他給我再送幾件來。

    “仿古瓷雖然賺的不多,但能跟買家說說話,講講陶瓷曆史以及典故對於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也是一件開心的事。

    “等送走所有的客人,我拖完地板後就想回家休息下。

    “人年紀大了,中午不睡一覺還真撐不住,順便給老伴買半隻燒鵝打打牙祭。

    “我這剛拉下卷簾門正想鎖門呢,外麵忽然來了一個中年胖子,個頭不高看起來比較憨厚。

    “那人上來就給我遞名片,自稱姓潘,說是東江來的,聽聞我這裏有一件道光年間的官窯瓷器,想觀賞一下開開眼界。

    “我接過名片一看原來是東江某個古玩店的經理,那個古玩店沒什麽名氣,我一問才知道是上個月剛開的。

    “既然是同行,看看也沒什麽,要是平時我就拿出來讓他看了,但那天客人多再加上剛拖完地,腰酸腿疼的我隻想回家休息。

    “我就直接跟他說身體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下,你要是有時間呢就下午過來。

    “對方態度也是客氣的很,說那就下午再來,還說要開車送我回家,我回絕後自己溜達了回去,吃了點燒鵝熏肉就午休了,這一睡就是下午三點。

    “等我再回到店裏已是下午三點半了,對方竟然早在門口等著呢,他也是運氣不好,正好趕上大廳的空調故障,那個錢經理又胖,給他熱的都快暈過去了。

    “我這心裏還真有些過意不去,趕緊給人讓進屋內開了空調,又給他倒了涼茶,等他喘過這口氣來,我就從保險櫃裏將那隻小碗拿了出來讓他觀賞……

    錢老講到這裏,覺得有些口渴,端起茶杯喝起茶來。

    “錢老真是好人啊!”

    這也是沈愈佩服錢老的地方,也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

    鎮店的寶貝幾十萬的東西,一個陌生人要看,還真就給人家看,沈愈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

    畢竟瓷器不比其它,萬一對方失手打碎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但是人家錢老就這麽大氣,隻要是懂古玩的願意看,就給人家看。

    這小二十年來,看過錢老那隻青花小碗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起碼錢老在舊貨市場擺攤子時,絕大部分在舊貨市場擺攤的商家都來看過。

    這時,錢老又開口了“那個潘經理翻來覆去的看了很久,最後終於說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就是來買我那隻青花小碗的。

    “此人話一出口我就有些納悶了,我說你在東江是怎麽知道我有這麽一個官窯小碗的?

    “你猜怎麽著?鬧了半天,原來是錢慶城那小兔崽子在公司跟人吹牛,說他祖父店裏有好東西。

    “什麽邢窯白瓷,哥窯開片,甚至元青花大罐都出來了。

    “而吹牛的對象就是這潘經理家裏的小輩,那孩子回家這麽一說,這潘經理可就當真了。

    “當然他也不是真信,不過是與人合夥開古玩店,店裏奇缺真物件,就好似溺水之人有根稻草就想抓一下。

    “他是技術入股,隻占了店裏的三成股份,但是人脈很廣,他連夜跟楚州的朋友打聽,當他知道我這裏確實有件官窯瓷器時心裏就琢磨起來了。

    “用他的話說,他做夢都想買件官窯瓷器回去鎮店,第二天起早飯都沒吃就開車從東楚高速趕了過來。”

    沈愈微蹙的雙眉分析道“錢老,咱們古玩行裏故事多,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這個所謂潘經理說的話該是有真有假。

    “慶城可能真跟同事吹牛了,對方也真是這錢經理的家人,但對方是不是真的店麵新開,是不是把小碗買回去鎮店,這就不好說了。

    “也有很大可能是買來轉賣,甚至他早已經有了買家,不過苦於手裏沒有物件,這聽到有了貨源,才馬上登門來買。”

    錢老點點頭“你說的很對,若是平時我讓他看看也就收起來了。

    “但這次因為慶城那小子結婚,我是真的想賣了,我就他這麽一個孫子,縱然再喜歡那個小碗,難道還能將小碗帶進墓裏去?

    “我出售小碗的心理價位是五十萬,對方誠意很足第一次出價就給了五十五萬。

    “見我沒有馬上答應,二話不說又加了兩萬,我也就同意了,對方去籌錢,約定第二天交易。

    “具體交易步驟是去銀行轉到慶城卡裏五十萬,剩下那七萬用現金的方式交給我,之前一切都很順利,但是他另一張卡取現金時隻取了五萬出來,再看餘額沒錢了。

    “錢都過來了,也不好再轉回去。

    “再說,我的心理價格就是五十萬,既然都給了五十五萬,我也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剩下的那兩萬有就有,沒有也就沒有了,我也不是特別在意。

    “可買家卻是很認真,硬是塞給我一枚印章,說是那天中午在我店裏離開後去舊貨市場一個包袱齋花了三萬多買的,印章作價兩萬給我,然後大家兩清。

    “你也知道我除了瓷器外,別的古玩是什麽都不懂,我接過來就跟他說兩清了,然後回店裏根本就沒看,隨手放在了架子上。

    “今天擦拭瓷器時看到印匣後才想還有這檔子事來,於是就想中午吃飯的時候去找你,讓你給掌掌眼。

    “咱們古玩行裏沒有全家,隻有行家,什麽東西都需要懂的人來鑒定。

    “你在寶玉軒時肯定過手過不少玉石印章,這東西還得是你來看啊,它值三萬也好,一萬也罷,都沒事,不過看那田經理的為人處世,以及判斷瓷器的眼光,我覺得這方印章至少能值一萬塊錢。”

    沈愈聞言點了點頭,確實如同錢老所說,古玩行裏沒有全部精通的藏家,懂鑒定字畫的未必懂鑒定瓷器,懂瓷器的又未必懂鑒定玉石。

    說實話,古玩鑒定能精通一門就夠吃一輩子了,甚至在某些大項中,比如字畫瓷器,能精通其中一個朝代的就不錯。

    錢老站起身在多寶格上取了一個小木匣遞給了沈愈。

    沈愈雙手接過後,先觀察了一下印匣材質,是普通的棗木並無什麽出奇之處。

    反複看了幾次,沈愈確定印匣真的隻是普通棗木後,這才將印匣的匣蓋輕輕打開。

    印匣中,一枚方章靜靜躺在防止磕碰的軟墊上,因為室內光線不足,沈愈並未看出是什麽材質來。

    在印章取出的一瞬間沈愈突然愣住了。

    如同錢老所說,這確實是一枚青田石印章,器型方正,長寬高比例更是接近完美。

    隻是這印章沈愈覺得非常的眼熟,肯定是在哪裏見到過,但具體在哪裏見過,他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別的不說,單單他店裏的青田石印章就有五六枚,再加上來他店裏出售以及他自己出去掃攤子時看到的,見過的可說是太多太多了。

    細細想了一會,沈愈終於知道是在哪裏見過了,這不就是今天早晨老柳給自己的那枚價值四萬塊錢的清代青田石印章嗎?

    不管是器型大小,還是包漿顏色簡直是一模一樣,老柳說印章是他朋友的,難道他朋友是搞印章批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