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元青花玉壺春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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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九分鍾,我建議你加快點速度。”高佬威臉上威脅的表情毫不掩飾。

    “那能不能告訴我這三件古董的來曆?這對我的鑒定有很大幫助。”沈愈一本正經的說了一句。

    高佬威沒好氣的罵道“我說你腦子不好使啊?我要是知道還用你鑒定?”

    沈愈聳了聳肩轉過了身子,臉上的笑容也隨之褪了下去,“這次的事情真的不好辦了。

    “從進門開始到現在,兩個小時,我總共見到四個人。

    “這群卑劣的東西好似無所謂般根本就沒有蒙麵,以此推斷,若是我對他們沒有了利用價值,可能馬上就是個死。

    “哎,悔不該貪這六千塊啊,當時怎麽腦袋就抽了呢?大背頭他說認識陳哥,我怎麽也該確認一下才是,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拖著,然後見機行事。”

    伏天悶熱,別墅大廳內的冷氣開的也似有似無,不過想到一會可能麵對的淒慘遭遇,沈愈後背瞬間有些發寒。

    不管怎麽說東西還得給他們看,不看的話可能立刻就沒命。

    反過來想一下,如果知道哪件古董是真的那至少還有保命的希望,起碼算是有個回旋的餘地。

    若是看不出來是真是假,毫無疑問,就是個死。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硬撐沒有好果子吃,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邊想著,沈愈隨手拿起桌上一個看起來很是憨笨的大肚子瓷瓶。

    瓷瓶的形製從上到下依次為撇口,細頸,圓腹,圈足。

    高約33,口徑約12&nbp;,腹徑約20,整個瓶子看上去好似一個寺廟中的淨水瓶。

    瓶身很髒,沾滿了泥土,而且是新鮮的泥土。

    若是普通藏家在這種情況下並不一定能看出這是一個什麽瓶子,但是沈愈隻掃了一眼就知道這瓶子是在華夏收藏界有瓶中三寶之稱的“玉壺春瓶”。

    這種形製的瓶子最早出自北宋時期,起初是用來裝酒的,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變成了觀賞瓷瓶,成了插花的擺設。

    玉壺春的叫法怎麽來的,說法很多,沈愈更願意相信,出自大詩人王昌齡的“一片冰心在玉壺。”

    理由很簡單,因為唐時人們多稱酒為“春”。

    現在華夏名酒中也有不少帶春字的。

    當然,它雖然叫玉壺可不是玉的,而是瓷的。

    玉壺二字,最初單指如玉一般的唐代白瓷與青瓷,後來就成了瓷器裏的大眾稱呼,不管什麽瓷器隻要器型與最初的玉壺一樣就可以叫玉壺春瓶。

    沈愈目視瓶身,右手熟練的拿起一個短毛軟刷,他現在要把瓶身上的泥土刷掉,以便於自己更好的觀察。

    這是個技術活,絕不能讓刷子除軟毛外的硬木觸碰到瓶身,以免對瓷瓶造成不必要的損傷。

    泥土清理完成後,再用噴壺反複噴水,最後用數片幹抹布慢慢擦拭瓶身。

    以上這些說起來繁複,實際做起來沈愈也不過用了短短的幾十秒的時間。

    等一切都清理幹淨後,沈愈打開桌上的台燈開始仔細觀察麵前的這件玉壺春瓶。

    隻端詳了那麽三五秒,沈愈心中便是一凜,緊接著心跳開始加快。

    “這是元青花?”

    好在沈愈打小就在古玩行裏混,心中縱然是翻江倒海,臉上也不露半分,繼續沉著臉觀察。

    “真的像是元青花啊?”沈愈在心裏又嘀咕了一句。

    沈愈也隻能用像是來形容,因為他並沒有見過真正的元青花瓷瓶實物。

    不要說他一個僅僅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就是在古玩行裏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掌眼師傅也不一定見過真正的元青花。

    這瓶子全稱應該叫做“元青花人物故事玉壺春瓶。”

    說到人物故事,那瓶子的主角自然就是人。

    整個瓶身人物共有三人。

    一個虯髯大漢手執馬槊跨馬欲行,不遠處,又有一個布衣書生與一個宮裝女子正與其揮手送別,除此之外還有棘叢樹木,山石林泉等作為點綴。

    對於沈愈來說,古瓷上的女性人物,包括古畫上的,絕大部分與他的審美是不沾邊的。

    讓一個看過精致妝容的現代人去看古代的柳葉彎眉,櫻桃小口,細長的眸子,確實是在難為人。

    當然了這也是古人與現代人的審美以及追求的意境不同,古代重神而不重形,而現代人一切看顏值。

    但這瓶子上描繪的男性人物確實不錯,尤其是那虯髯大漢充滿了英武之氣,而年輕書生也是劍眉星目風度翩翩的樣子,單從這二人看,瓷繪水平可稱超絕,起碼不像帝王名人那樣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總體來看,此玉壺春瓶的畫工可說精湛,疏密有致,主次分明,山石皴染酣暢淋漓,人物刻畫極具神韻,把送別時的不舍,表現的淋漓盡致,

    釉麵很自然,沒有任何火光,用手輕觸好似在把玩一塊美玉,這一點與沈愈見過的傳世明代官窯並無二致。

    整件瓶子保存的也好,痕跡自然,沒有崩口衝線,也沒有冷紋,傷釉,

    放下手中的高倍放大鏡,沈愈用強光手電照射釉麵,在光線下瓷瓶青花呈色極其濃豔,與沈愈在寶玉軒中曾經見過的一件永宣青花殘器可說不分伯仲。

    再看內腹壁斑駁粗獷,可見一道道不規則的修坯痕跡。

    “沒錯,製作工藝是典型的元青花,這瓶子又沾滿了泥土,難道是這群地老鼠剛從某個古墓裏倒騰出來的?

    “如果是這樣,那麽這件瓶子非常有可能是真的,古人喜陪葬,華夏大地不知道有多少寶貝靜靜的躺在地下,出一件元代玉壺春瓶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沈愈的推測其實是有道理的,現在的元青花雖然很值錢,但在當時也不過是尋常富貴人家博古架上的一個擺設。

    玉壺春瓶在古代深受人們的喜愛,如同家裏的三大件一般,不弄上一個,家裏就像是少點什麽。

    而且不分地域,曆朝曆代官窯也好,民窯也罷都有燒製,所以元青花有玉壺春瓶也很正常,完全說的過去。

    元青花名氣很大,爭議也大,在講究傳承有序的古玩界,元青花到底從元代何時開始燒製一直是個迷,甚至元青花到底存不存在都是兩說。

    因為在趙茹珍的《古玩指南》與許之衡的《飲流齋說瓷》中對於元青花隻字未提,要知道這兩本書的作者都是民國時有名的收藏大家與鑒定大師。

    這兩本書對現在古玩愛好者甚至是收藏家影響也很大,是很多人的古玩啟蒙書籍。

    從這一點可以得出,一直到民國,古玩收藏界都沒有元青花這個概念,更沒有什麽元青花的傳世品,甚至清宮舊藏中也沒有元青花。

    當時的收藏界認為永宣青花才是青花瓷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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