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勸你不要累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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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怎麽看?”沈愈收斂心神反問了一句。

    裴玉琴溫婉一笑“我的意思是說,你能看出此畫出自哪位名家筆下嗎?”

    沈愈把手機ed手電筒關掉後苦笑一聲“我上哪看去啊,佚名畫之所以叫佚名畫就是因為沒有作者署名。

    “咱也不能穿越過去,現場看看原作者到底是誰,所以根本無法斷定。

    “琴姐你是做拍賣行的,自然知道很多佚名畫後邊都帶個‘傳’字吧?”

    裴玉琴點點頭,沒有說話。

    “為什麽帶這個傳字?就是傳說,傳聞是某位名家畫的,但是不能百分百確定,多多少少的都存在一些爭議,所以很多佚名畫對鑒定大師來說也很難搞掂。”

    裴玉琴眨了眨眼“若是從作品風格或者說畫法淵源上看呢?”

    沈愈搖搖頭“此畫除了一個畫名外,鑒藏章全是些無名之輩的,根本就毫無頭緒。

    “目鑒這東西也不太保準,畢竟一個人一個看法,我覺得好的,你就未必,並且以假亂真的畫太多了。

    “比如清初四王,就是王時敏、王鑒、王原祁以及王翬。

    “他們全部都是高壽之人,本身繪畫水平更是相當高超,而且最愛仿古,到了中晚年,他們仿宋元名家的畫作,單從繪畫技藝上講已不在原作者之下。

    “甚至去其弊端,已經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你說這怎麽分辨?

    “還有,單從畫風,馬遠與馬麟,周臣與唐寅分的清楚嗎?也分不清楚!

    “趙左與董其昌的作品分的清嗎?也很難。

    “那能不能斷代?”裴玉琴追問個不停。

    沈愈歎了口氣“斷代?也有些難!”

    “魚龍畫在曆史上難道有很多人畫嗎?”

    “當然,魚龍畫始於三國時期,漢末名臣徐邈便是善畫魚龍,其丹青之藝出神入化。

    “到了東晉則是有書畫號稱江左第一的王廙,《曆代名畫記》中將其畫評定為上品之上的絕品。

    “後唐時期,有袁専專門以畫魚著稱,南唐則是有江南布衣徐熙擅畫水藻遊魚。

    “最重要的是到了宋代後,畫魚名家輩出。

    “宋元明清可以叫得上名字的就有三四十人,這隻是說的是名家,而那些有手藝卻聲名不顯的畫家就更多了。”

    裴玉琴愣了愣,“這豈不是說很難鑒定了?”

    沈愈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本來就是這樣,你想啊,佚名畫流傳到現在還是佚名,那隻能說明古人都不鑒定不出來。

    “古人要是鑒定出來了,那就不是佚名畫了,咱們這些現代人又如何能鑒別的出呢?”

    裴玉琴美目掃了沈愈一眼,有些玩味的笑道“沈老有沈半張的美譽,肯定有獨門的鑒畫秘訣,你是他老人家的獨孫不可能沒有拿手絕活的。”

    沈愈聞言微怔,“我就說了一個名字,你就把我的底細打聽清楚了?哇,你也太可怕了吧?”

    裴玉琴攏了攏發絲後嬌媚一笑“我在古玩城管理處說了你的身高樣貌,就有人說是你,畢竟在古玩城開店的年輕人很少,而長的比明星還帥氣的隻有你一個。”

    沈愈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幫人幫到底,難道佚名畫就真的完全無法鑒定出自何人之筆嗎?”裴玉琴拉著沈愈胳膊輕搖道。

    沈愈不動聲色的抽出胳膊,“這也不一定,這東西主要看鑒定者的眼力,名氣與地位。”

    “眼力我理解,但鑒定者的名氣與地位是什麽意思?”裴玉琴眨著一雙美眸,悄悄的觀察沈愈的細微表情。

    “比如《溪山行旅圖》、《瀟湘圖》、《龍宿郊民圖》、《夏山圖》、《寫生蛺蝶圖》等,因為畫作上並無作者款印以及署名,在明代以前都是歸類到佚名畫中的。

    “到了明代,董其昌把《溪山行旅圖》、《瀟湘圖》、《龍宿郊民圖》、《夏山圖》四幅佚名畫都確定為董源真跡。

    “他甚至專門用“四源堂”收藏這四幅古畫,因為都姓董更是稱董源為‘吾家北苑’。”

    “其它三幅畫基本沒問題,而《龍宿郊民圖》卻是存疑,當然這畫確實有很大可能是董源真跡,可能性甚至達到百分之九十五。

    “但一定是董源真跡嗎?不一定。

    “大收藏家詹景鳳在《東圖玄覽編》中說此圖無款識,亦無前代明賢題字。

    “乾隆也說此畫在元以前沒有人可以鑒定,到了董其昌這裏才鑒定為董源真跡。

    “不同於《瀟湘圖》等在宣和畫譜中可以找到畫名,《龍宿郊民圖》宣和畫譜中根本沒有記載。

    “同樣,《寫生蛺蝶圖》水平很高,可說是花鳥畫中的絕品,此前也被很多名人收藏過,包括南宋賈似道。

    “但大部分藏家都是鈐印,董其昌卻是在該圖上題跋‘趙昌寫生曾入禦府,元時賜大長公主者屢見馮海粟跋,此其一也。’

    “至此以後,這圖就是趙昌所做了,後人也就沿用此說法。

    “但是不是趙昌所畫?也不一定。

    “書畫鑒定大家徐先生曾經說過《寫生蛺蝶圖》非趙昌筆,很像徐熙,但是北宋之畫無疑問。

    “還有一種佚名畫,本身沒有名款,但有同時代名人的題跋,這種佚名畫可信度更高一點,比如李公麟的《五馬圖》。

    “此圖畫的是宋朝元佑初年天駟監中的五匹名馬,馬旁各有一人執轡引領,馬名依序是“風頭驄”、“錦膊驄”、“好頭赤”、“照夜白”,“滿川花”。

    “因為無款,按理說並不一定是李公麟的作品。

    “但是馬後有北宋著名文學家,大書法家黃庭堅簽題的馬名,包括產地年歲大小等等,卷末尾紙更有黃庭堅寫的題跋。

    “他寫了李伯時作這四個字。

    “李公麟字伯時,這樣一來,縱然此畫無款,但也等於李公麟自書名款一樣了。

    “因為黃庭堅名氣遠遠大於李公麟。

    “他是宋四家之一,龍圖閣大學士,一代文壇宗師,更是二十四孝主角之一,地位比李公麟高的不是一點半點,他說《五馬圖》是李公麟的真跡,那就是。

    “沒有任何爭議,也是毫無問題,所以此畫成了馬人物的最佳範本,後人推其為‘宋畫第一’。

    “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沈愈一說就是數百字,現在嘴裏微微有些幹渴,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裴玉琴思索了好一會才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除非找到一個德高望重的鑒定大家來鑒定此畫,要不然誰也沒辦法知道此畫到底是誰多畫。”

    “哎……”

    沈愈重重歎了口氣“恰恰相反,我是說現在想給佚名畫找到作者根本不可能。

    “董其昌在曆史上的身份地位都有人質疑,何況是普通鑒定者?你又何必累這個心,能買就買,不能買算了。

    “並且就是名人鑒定佚名畫也有翻車的。

    “比如《文苑圖》,宋徽宗趙佶鑒定是唐代韓滉的作品,圖上也有宋徽宗題寫的“韓滉文苑圖,丁亥禦劄”及“天下一人”押字。

    “但據考證,此圖為五代周文矩《琉璃堂人物圖》的半部,講的是唐代詩人王昌齡在他的任所玻璃堂與詩友李白、高適等聚會的情景。

    “還是那句話,咱們別說沒名氣,就是名氣很大,鑒定佚名畫也很難,所以不要去廢這心思。

    “再說你又不是給自己買,工作而已,作為員工你絕對對得起這份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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