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換個花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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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撩動薄紗,隱約可見亭台樓閣之間,糾纏的兩人。

    忽略兩人之間橫陳的匕首,倒有幾分曖昧。

    暗香浮動,疏影橫斜。

    唯有枝頭的蟬鳴異常刺耳,不解風情。

    鍾離清緊盯著柏滄,握緊他的手,匕首的紋路隱隱有些硌手。

    柏滄有些怔然地看著她清明又疲乏的眼眸,逐漸轉移到她微紅緊抿的嘴唇。

    這張嘴兒時曾經雀躍地喊過他的名字,而後又曾毫不留情地把如利刃的話紮入他的心口。

    也曾吻過他的胸膛,迷離中對他說過他不曾相信的情話。

    鍾離清突然攬住柏滄的脖子,眼看便要吻上他的唇,她身上的淡淡的香氣先一步縈繞上柏滄的鼻息。

    柏滄陡然清醒,僵硬的身體勉強後退一步,鍾離清腳下不穩,唇角落在他下巴,劃過他的頸脖,下巴磕在他的頸窩。

    沉痛讓他輕顫。

    鍾離清趁亂攬住柏滄的腰,將他抱了個滿懷。

    把臉埋在他頸窩,抑製不住的輕笑。

    柏滄出奇沒有推開她,他聽著鍾離清的久違的笑聲,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抬起的手,還未曾落在鍾離清的腰間,便聽到她涼薄話:“柏滄,你要殺我,現在動手,我絕不會阻攔你。”

    柏滄隻覺得一股悶氣直衝心間,一把推開鍾離清,掙脫她的束縛,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

    鍾離清眉眼還帶著笑意,看起來與往日的沉穩陰鬱完全不同,帶著一點輕狂和疏離。

    柏滄說不出來,鍾離清有什麽不同,大概是眼眶有些微紅,看起來有些脆弱,還是發絲有些淩亂,讓她更加生動。

    鍾離清抬手,舒懶地撚起額前的發絲別於耳後,“怕什麽,你不是一直要殺我嗎?”

    柏滄抿唇不言。

    鍾離清也沒有作柏滄回答的打算,她彎下腰把匕首撿起來,放入自己懷中,轉身背對著柏滄說:“今夜把東西收拾好,明日我讓你送你們出宮。”

    言罷,鍾離清不在停留,轉身離開。

    柏滄跟在她走出薄紗,現在亭台邊緣的水榭上,看著她遠去的背影。

    形銷骨立。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便一直這麽瘦弱,薄紅的衣衫,被風揚起,看起來沒有一絲重量。

    脆弱,纖瘦。

    所以這皇位坐著有什麽意義呢?

    陪葬了數不清的鮮活的生命,踏著他們累累白骨走上的高峰,最後卻不勝寒意,日漸憔悴。

    柏滄回到寢宮,看著華麗的宮殿,遍地賞賜的珍寶,卻沒有一樣想要帶走。

    唯一想要帶走的東西已經被摔得粉碎,怕是被風揚的不剩半點。

    鍾離清回到寢宮之中,染夜跟在她身後。

    “君上,你真的要送殿下和小殿下走嗎?”

    “君上,小殿下是您唯一的繼承人……”

    “君上!”

    看著鍾離清突然軟下的身體,染夜迅速扶住她,卻看到鍾離清竟然昏了過去。

    染夜抱起鍾離清立刻奔向寢宮。

    “快請太醫!”

    ……

    薑鬱回到薑府,還未曾回到庭院,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桃樹下。

    薑鬱放緩腳步,走到樹下。

    那人聽到動靜轉身,一瞬間薑鬱愣怔在原地。

    “薑蜉微!”

    “姐姐,你在說什麽?”

    零落的桃花瓣自眼前滑過,再望去,那人的臉明明是玄知。

    “薑蜉微是什麽?”玄知笑著說,咧著嘴角,露出兩個小虎牙,加上他本身高大的體型,有些憨氣。

    薑鬱搖了搖頭,仔細打量這人,再看已經沒有任何和薑蜉微相似的模樣,不管是體型還是容貌。

    難道是她看花眼了。

    前些日子,薑蜉微留下了蛛絲馬跡,讓她不自覺過於風聲鶴唳了。

    薑鬱緊蹙眉頭。

    玄知抱著花盆,騰出一隻手,落在薑鬱眉心,“姐姐,別皺眉。”

    微涼的觸感和致命的眉間,薑鬱手比心還快,一把推開玄知。

    “啊!”

    玄知抱著花盆,踉蹌好幾步,絆到身後的石凳,花盆脫手而出。

    “砰”摔在地上,新換的翠瓷花盆摔成幾瓣,鬆軟的土壤從碎口中爭相湧出。

    玄知摔在地上,怔然地看著零碎一地的花盆,半晌沒有起身。

    薑鬱怔然

    她感覺自己也沒用多大力道,怎麽就變成現在這種場麵了。

    她緊抿唇瓣,心中沒有多少憐惜,隻覺得有些多事。

    片刻,玄知還坐在地上,低著頭,她隱約察覺不對勁,卻沒有管,

    轉身離開。

    玄知聽著薑鬱逐漸遠去的腳步聲,緩緩抬起頭,麵色毫無哀傷,隻是看著薑鬱離開的眼神中有些不解。

    這件事明明是薑鬱有錯在先,她怎麽會安慰一下,便離開了。

    玄知眼神微暗,看來要換個方法了。

    薑鬱在庫房翻找了一會,找到一個漂亮了青瓷花盆,拎著回了庭院。

    看到還坐在原地的青年,彎下腰把花盆放在他麵前,“新的,比之前的還要好看,給木柯換一個盆。”

    玄知沒有動。

    薑鬱無奈,自己用靈力鞠起鬆土和裏麵的嫩芽移進的新的花盆中。

    等到一切都恢複如初,她才蹲下身,果然看到一臉淚痕的小傻子。

    有一瞬間,她懷疑這個傻子真的是別人嗎?是她懷疑錯了?

    “好了,不哭了。木柯已經被撿回來放好了,你看這盆,是不是比你之前那個還要好看?”掏出白帕隨意在他臉上胡亂擦拭,敷衍地安慰道。

    然後把白帕丟掉,抄起身旁的花盆塞進玄知懷裏,“別哭了,這個青瓷花盆抱著更好看。”

    小傻子被薑鬱揉的滿臉通紅,懵懂地問:“真的嗎?”

    “當然了,這是我親自挑的,不好看嗎?”某人略帶威脅的視線,如匕首架在玄知脖子上,玄知感覺脖子涼飄飄的。

    玄知盯著花盆看了一會,抬起頭,破涕為笑,“好看。”

    薑鬱站起身,“好看那就行,那你回去吧。”

    玄知有些蒙圈地點點頭,抱著花盆快樂地跑開。

    薑鬱:“……”

    所以,他大晚上來這裏做什麽?

    院牆之外,玄知收起手中的花盆,麵色陰鬱,回望青玉院,眼神灼灼。

    薑鬱回來的比他想要的要快,差點便露餡了。

    薑鬱回到房間關緊房門,站在門邊探查一番,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才放下心。

    希望是她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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