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壽數無終,生命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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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權能秘文?
朱堯狂喜,正要辨別銅鏡上是什麽秘文,火前坊和冰結蜈蚣同時察覺到危機,火柱冰息瞬間釋放。
朱堯本能地趴在地上,忽地聽腦袋上風聲呼嘯,懸在半空的火前坊飛出十幾米遠。卻是一根大腿粗的根須抽了過來。
周圍哢嚓哢嚓石頭崩裂的聲音響起,紮在岩壁裏的根須一個個彈了出來,&nbp;&nbp;猶如條條巨蟒,向朱堯籠了過來。
黑暗的環境裏,根須舞動,在火前坊微薄的光亮中,到處都是綽綽的影子,張牙舞爪,讓人仿佛置身於地獄之中。
朱堯喚出青銅劍,跳上冰結蜈蚣,&nbp;&nbp;準備殺出一條血路。不曾想青銅劍剛一出來,青銅鏡便光芒大盛。
青銅鏡的光芒照射在青銅劍上,古舊斑駁、充滿銅鏽劍身燃起金色火焰。
青銅劍的這幅模樣,曾在誅殺暗日邪神分身的時候展現過,朱堯記憶深刻,一直都想再次使用出來,奈何手段用盡,青銅劍就是一幅寶物自晦的模樣,斑駁的像剛出土的文物。
危急時刻,展現出這番姿態,朱堯自然是大喜過望,抓住青銅劍就要砍殺出去,然而他用盡力氣,憋得滿臉通紅,青銅劍懸在半空,就是一動不動。
他又不甘心試了試青銅鏡,也是如此。
兩件青銅器交相輝映,&nbp;&nbp;一者燃著金炎,一者亮著金光,好像老朋友大街上見麵嘮家常,站在那裏就是不動。
朱堯抬頭四望,心中暗暗叫苦。四麵八方全是邪神屍蘆的根須,受到光芒的刺激,全都圍了過來,組成一張形似倒扣巨碗的大網。
隻是忌憚青銅劍和青銅鏡,沒有立即縮小範圍捕捉他。
這回是插上翅膀也逃不掉了。
他看了眼冰結蜈蚣,忽然想到自己的逃跑路線一直是地麵疾跑和挖洞,也沒飛過。
那沒事了。
朱堯把一塊石頭踢進身邊的地穴裏,許久都沒聽到聲響,知曉這地穴極深。但現在周邊都是根須,從地麵突破是不可能了,隻能先跳進地穴,避開鋒芒再說。
可他又舍不得青銅劍和青銅鏡,死馬當活馬醫,用靈性力量傳遞道:“我說二位,我知道你倆可能數千年時光沒見了,老鄉見老鄉,&nbp;&nbp;兩眼淚汪汪。但是咱看看情況好不?這不是個敘舊的地方,&nbp;&nbp;先撤行不?”
青銅劍和青銅鏡仿佛真的在交流,身上的光芒閃了閃,各自飛入朱堯的手裏。
朱堯正在欣喜,雙臂卻不聽使喚高高抬起,一股沛然巨力拽著他衝上岩頂,直奔根須組成的大網。
青銅鏡金光護體,青銅劍金焰開路。
擋路的屍蘆根須紙一樣薄脆,絲毫阻攔的作用都沒起到,被朱堯一劍貫穿,直突進地表土層。
地麵上,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
血顱戰士在第一輪衝鋒中就死傷過半,所發起的攻擊隻有一次投矛,對邪神屍蘆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
說到底,血顱戰士隻是戰鬥力更強一些的普通戰士,體內血顱神力少的可憐,還算不得超凡階層。
血顱戰士之上的狂暴武士和狂暴武士隊長,才是超凡戰士。
在托爭三人的計劃中,血顱戰士本就不是進攻的主力,他們深知麵對大靈,凡人的力量不值一提。
所以,血顱戰士在這場戰鬥中的最大價值隻有一個
——死亡!
當血顱戰士大規模死亡後,門尼放下黑色水晶球,在空地上跳起古老蠻荒的祭祀舞蹈。
最古之時,祭司還沒有探索出用靈性力量溝通圖騰神的方式,便會扮成飛鳥、猛獸的模樣手舞足蹈,與圖騰神建立聯係。
現今除了大部落的重大祭典,已經很少有祭司跳這種舞蹈了,更不要說在戰場之上跳舞。
門尼的古老祭舞得自血顱神賜下的靈界知識,與現在傳世的祭舞並不相同。少有姿態癲狂,模擬獸形,怪嘯呼喝的動作,更多的是步履精準,行止莊嚴,肅聲念唱。
堅硬似鐵的凍土上,門羅抬腳便是一個深深的腳印,腳尖刻出淺溝,腳跟踏出深洞,錯綜複雜,構成玄奧法陣。
一座手掌大小的石雕置在法陣的最中央,看樣貌,正是托爭的雕像。
門羅揚手在法陣中撒入渾圓的小石子,不多不少,與戰場上己方戰士的數量正好吻合。
無形的氣機將所有戰士的性命與石子連接,每當有一名戰士死亡,對應的石子就會爆碎成渣沫,吸附到周圍戰士的石子上,把死亡的戰士的能量傳遞給活著的戰士。
而不論哪一顆石子爆碎,都必定會有一部分渣沫吸附到法陣中央的托爭雕像上。
汲取這些力量,托爭的身軀肉眼可見地在增長,已經由十五米長到了二十米。
此時托爭全身披掛骨甲,肩頸上盤著一隻大腿粗細的紫色巨蟒,前胸血骷髏噴吐熱氣,後背黑色太陽散發毫光,手中脊骨長矛扭曲尖嘯,幾如冥府裏的惡鬼將軍,與邪神屍蘆搏殺在一起。
邪神屍蘆的蘆薈葉高高立起,阻擋下方狂暴武士的投矛和攀爬,大量黑色毒液淋下去,強力的腐蝕性幾個呼吸就能將岩石土壤化為液體,各種氣體毒素瘋狂排出,將整個戰場都變作劇毒沼澤。
遠遠看來,戰場完全籠罩在五顏六色的豔麗氣體中,連中心處正在搏殺的兩個龐然大物都模糊不清。
托爭三人早就通過許願之術,知道敵人擅長劇毒,提前做了數重準備。
戰士體內的血顱神力,門尼的許願之術,維斯尼娜的毒蛇,提前喝的抗毒巫藥……都可以抵禦毒素侵襲。數重防護加在身上,就是吞下瞬間斃命的劇毒,被最毒的毒蛇咬上一口,都會和沒事人一樣。
然而三人不清楚的是,他們想要獵殺的大靈,並不是單純的大靈,而是墮入極惡的邪靈。
屍蘆近乎無窮的恐怖劇毒,遠遠超出三人想象。
所有的抗毒措施,都隻能勉強起作用,眾多實力一般的戰士,模樣淒慘地死在劇毒之中。好在隨著死亡的戰士增多,剩餘的戰士實力愈發增強,抵抗劇毒的能力越來越強,逐漸穩住了陣腳。
事到如今,托爭三人都知道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要麽功成,要麽身滅。
各自都使出了渾身氣力,不要命地催動力量。
維斯尼娜爬伏地上,徹底變作大蟒蛇,周身皮膚潰爛,遍布膿包,蛻下一層皮,生長一層皮,再潰爛,再蛻皮,如此循環不止。
交給戰士的紫色小蛇,本質上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吸取的毒素有很大一部分都會反饋到本體,通過本體強大的抗毒能力,分擔眾人的毒素傷害。
她從未接收過如此多,如此猛烈的毒素,以至於意識在陣陣潰爛蛻皮的過程中逐漸麻木,機械性地排解著毒素。
“人類,在我的劇毒下,你還能堅持多久?”
屍蘆的根須抽打著托爭,大大小小的根須組成一堵城牆,將托爭死死擋在身外,不給他接觸自己的機會。
曾經跟隨遠古王征戰天下,邪神屍蘆目睹無數恢弘壯烈的戰鬥,又和遠古王經常交流,自然知道如何戰鬥才能獲得勝利。
發揮長處,掩蓋短處。
它從不擅長戰鬥,但數千年的時間裏,它絕大部分都是勝者,原因就在於此。
釋放猛毒,拖延時間。
世界上少有生命能擋得住自己的猛毒。
——嗤!
斬斷數根根須,粘稠惡臭的黑色毒液噴灑而出,腐蝕著皮膚血肉。
骨甲早已被腐蝕殆盡,血肉也即將腐蝕一空,托爭已然成了半幅骨頭架子,大麵積的內髒裸露在外,依然強健有力地跳動著。
“我承認,低估了你的能力。”
托爭戰意不減,扭曲的長矛變化成長柄大刀,卷起細密的刀光,一步步逼向邪神屍蘆。
“但是啊!”
“我!”
血顱神力狂熱沸騰,血紅色能量快速組成戰甲覆蓋全身,隔絕了黑色毒液的腐蝕。
“門尼!”
大刀豎劈,斬斷無數根須。
“維斯尼娜!”
刀鋒橫掃,攪亂星光月色。
“難道不清楚大靈有著怎樣的力量嗎?”
托爭猛然暴喝,踏步向前,將長刀順著剛剛斬出的縫隙狠狠擲了過去,一擊貫穿邪神屍蘆的身軀。
這是戰鬥以來,托爭首次傷到對方的軀體。
“就隻有這樣?”
“就這?就這就這就這就這?”
邪神屍蘆狂笑,根須舞動,再次在身前構成密不透風的城牆,嘲笑道:“失去了武器,你還拿什麽跟我打?”
“人類,你死定了!”
——轟!
一隻大手破開根須的防禦,重重按在邪神屍蘆的臉上,另一隻手握住骷髏大刀,往旁邊狠狠一拽,切斷邪神屍蘆半個身子。
托爭咧嘴一笑,露出白曆曆的牙齒,“現在,是你死定了。你那鄙薄的戰鬥智慧,連部落中的三歲小孩都不如。”
“【敵血祭神】”
法陣綻放,骷髏譏笑!
托爭後背陡然生出四條能量臂膀,各持一柄骷髏大刀,對著屍蘆的軀體砍了過去。
倉促收攏的根須和蘆薈葉一刀而斷,托爭大刀狂舞,映著月華帶起刀光,斬在邪神屍蘆的身軀上,瞬間將其斷成數截,烏黑的毒汁漫天灑落。
“我們敢來這裏,自然是無懼你的力量。”
托爭揮舞大刀拆解著屍蘆的身體,獰笑道:“所謂古老者,不過是一群活得更長的廢物。千年的時光,野豬都能成為圖騰神。”
“你們,不過是時代的殘渣,終將成為我們的食糧。”
地麵上,血色法陣縱橫千米,內部繪一人像,人臉三目,發髻衝天,身披戰甲,側有八臂,頭戴骷髏寶冠,項掛人骨項鏈。邪神屍蘆斷裂的軀體掉落其中,就像斷木落入水中,緩緩沉了下去。
“邪祭之陣!你們,你們是邪神眷屬,居然敢來攻擊同為邪神的我。”
“放肆!放肆!”
邪神屍蘆已然陷入暴怒中,這簡直是恥辱。
身為邪神的自己,居然讓邪神的小弟傷成這樣,傳出去還怎麽在邪神圈子裏混?
王對王,將對將,特麽的有一天小兵騎著臉對王一頓輸出。
王還能有顏麵可言?
“你們逼我的,都死去吧!”
“權能展開!”
“【壽數無終,生命逆轉】”
一道毫光自邪神屍蘆口中噴出,上窮天際,瑞彩祥和,星月相映失色。毫光之中,一件圓盤物件緩緩旋轉,周身秘文環繞,其光奪目,其色璀璨。
剛一出來,戰場上受傷的人,不論敵我,傷口都在快速愈合。
托爭手中大刀不停,瘋狂肢解著邪神屍蘆,狂笑道:
“放出這麽個玩意,是想療傷麽?你想的太天真了,古老者。這不過是為吾主增加祭品而已,阻擋不了你最終死亡的命運。”
“死亡?哈哈哈哈!”
“人類,你們永遠這麽傲慢,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麽!”
邪神屍蘆沒有臨近死亡的恐慌,譏笑道:“遠古王創立契約秘文一百三十二個,道盡了世間的真理,掌握了它們,就是掌握世間所有法則。”
“你們何其有幸!能親眼目睹其中之一。”
戰鬥的本能令托爭心中警笛驟響,揮刀砍向邪神屍蘆的嘴,試圖阻止它說話。
然而……
晚了!
隻聽屍蘆歎道:“逆轉!”
場麵頓時一靜,仿佛按下了時間靜止鍵。
骷髏大刀懸在邪神屍蘆的嘴邊,不能寸進,某種極為重要的東西正快速流失。
忽地,托爭覺得渾身乏力,大刀很重,腰酸背痛,虛的厲害。
他晃了晃腦袋,倒退兩步,拄著骷髏大刀,疑惑道:“這是怎麽……回事?力氣……沒有了?”
“毒?不對,不是這樣。”
脖頸間的紫色大蛇墜落地麵,鱗甲枯白,龜裂出條條裂縫,徹底死亡。
“當啷!”
一柄石斧跌落在地,然後一名狂暴武士重重摔在地上。
托爭尋聲看去,瞳孔狠狠縮起。那名狂暴武士白發蒼蒼,身形佝僂,麵孔焦黃,皮膚褶皺,全然是一名大限將至的老人模樣。
已經沒了呼吸。
“當啷、當啷、當啷……”
武器砸地的聲音連成一片,所有戰士都撲倒在地,須發皆白,變成老人模樣,沒了氣息。
托爭心中一陣惶恐,急忙看向門尼,入眼的情況讓他手中一抖,差點握不住骷髏大刀。
門尼懷抱著黑色水晶球,身體縮成一團,醜的像是一條曬幹的毛蟲,三張嘴巴有張有合,似在說著話,卻永遠停留在了這一刻。
黑色水晶球急促閃著光,仿佛在用某種方法救門尼。
但沒有一點效果。
“許願!”
“托爭!”
“勝……”
寒風拂過,捎來了門尼的最後一句話。
或許,
是兩句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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