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堯退出規則視野，看著麵前懸浮的朦朧光團久久不語。

    朦朧光團是世界意識的獎勵，裏麵的內容很是出乎朱堯的意料。

    “我好心幫你，你居然想讓我認你當爹！”

    世界意識的獎勵極為簡單，是一份“身份證明”，正如原身的師父能看透朱堯的靈魂來自異世界，世界意識更清楚朱堯的跟腳並非是土生土長的本世界生物。

    在神秘大潮正在退去，世界正在更換根基的關鍵時刻，世界意識明麵上給出了獎勵，實際上卻是一份選擇題。

    選擇接受這份獎勵，朱堯將真正成為世界之子，與世界深度綁定，一如諾爾巴眾神或者聖神，可以執掌權柄，得到世界的種種照顧，享受世界之子的優厚待遇，其中的好處，難以言述。

    拒絕獎勵，朱堯依舊會以“外來者”的身份存活下去，同樣會獲得世界的青睞，有形無形中會獲得一些助力，不過程度方麵和接受賞賜肯定要差上許多。

    朱堯閱讀兩遍後，敏銳地發現了裏麵強調的是【世界】，而非【世界意識】，二者雖然同根同源，但還是有著極大的差別。

    世界意識是世界中萬物意誌的集合體，是超凡力量，在神秘大潮徹底退去後，世界意識作為超凡力量，也將消散。

    世界則不同，在根基改易之後，即便世界意識消散，世界還是會正常運轉。

    也就是說，朱堯不需要擔心世界意識消散後，世界的幫助將會消失。

    因為賜福他的，是世界的本身。

    隻要世界存在，而且他不做背叛世界的事情，那麽世界的賜福就會一直加持在他的身上。

    朱堯擔心的地方在於，一旦接受了世界意識賞賜，他就會和世界徹底綁定，特別是他的金手指——邪惡洞窟，很可能會徹底淪為環繞著世界運轉的小世界。

    這是他剛剛觀摩規則崩解時得到的知識，有關世界的晉升和完善，是實力到達神王級別才能知道的隱秘知識。

    這類小世界其實有不少，最典型就是聖神創造的天國，以龐大的信仰之力，在虛空中開辟的一個小世界。

    另外諸如各個神係死神管理的死後世界，亞德林大陸修士們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都屬於小世界。

    這些小世界本身規則不全，必須依附在大世界周圍，才能穩定下來，和大世界的關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屆時朱堯不僅要保證邪惡洞窟的發展，還要操心大世界的變化，承擔起維護世界整體健康的責任。

    必要時，甚至要犧牲小世界，保護大世界。

    拒絕的話，邪惡洞窟依舊會保持自由的獨立性，作為一個小的異次元空間，存在於虛空之中，不隸屬於任何世界。

    “逼我選擇是在一棵樹上吊死，還是選擇整片森林。”

    朱堯覺得自己一腔好心喂了狗，哪用得著弄的這麽麻煩，直接給一些更簡單實用的獎勵難道不好麽？

    他是真不想把邪惡洞窟和世界拴在一條繩上。

    邪惡洞窟的發展是沒有上限的，而這個世界的上限一眼就能看到頭，想要突破簡直是難如登天。

    朱堯仰天問道：“咱商量下，能否換個獎勵？比如給幾具古神的屍體，諸神秘寶什麽的？”

    世界意識沒有回應。

    朱堯不甘心，又說：“不方便的話，您告訴我們在哪裏有古神屍體，遺跡秘寶，我自己去挖也行。”

    沒有回應。

    “淦！”

    朱堯知道，世界意識沒有思維，隻是世界的應急機製，和她商量無異於對牛彈琴，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朱堯覺得不平衡，罵罵咧咧得和大勢鬼王夜叉抱怨。

    自從大勢鬼王夜叉覺悟智慧，腦後浮現智慧圓光後，愈發有覺者佛陀的模樣，看事情往往能一眼看透本質，直指根本。

    大勢鬼王夜叉拈指含笑，道：“本尊何必抱怨，答桉明明已在你心中。”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

    朱堯抓撓頭皮，焦躁地來回踱步，說道：“我就是舍不得啊！我明明有著大好的未來，不應該鎖死在一個世界上，廣闊無垠的靈界才應該是我的舞台。”

    大勢鬼王夜叉含笑不語，朱堯最終憤恨一腳踢碎一旁的石塊，怒道：“可我沒得選啊！”

    是的！

    朱堯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桉。

    隻要有著充足的資源和時間，邪惡洞窟的上限是無窮的。

    但現在朱堯缺的就是資源和時間，特別是時間。

    神秘大潮已經開始，依照現在邪惡洞窟升級的速度，哪怕再快上幾十倍，也無法在非凡力量徹底退去前脫離這個世界。

    隨著神秘大潮越來越強，朱堯體內的邪惡之氣流失的速度正在加快。這就意味著，當神秘大潮真正退去後，邪惡洞窟同樣不能躲避，麵臨著滅頂之災。

    唯一的出路就是學習聖神，大量積攢資源，像動物過冬儲藏糧食一樣，憑借提前儲備的資源，熬過末法世界，直到下一次靈力的複蘇。

    但下一次靈力複蘇到底是多少年後，誰也不知道。

    可能十年、十幾年，也可能百年、千年、萬年，甚至是億年。

    所以要存多少資源，誰心裏都沒個準數，隻能說是越多越好。

    聖神有恃無恐，是因為她早已積攢信仰之力千年，手中有著海量的信仰之力，而且世界樹眾神和眾神山諸神不可能什麽東西都帶走，留下的大量物資，全都便宜了聖神。

    朱堯有個啥？

    他白手起家，除了個剛成型的金手指，啥也沒有。

    如果拒絕賞賜，憑著自己的努力一統索赫德大陸，還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間，要多死多少人。

    靈災過後，索赫德大陸上的總人口都不夠八十萬。

    朱堯全都明白，所以大勢鬼王夜叉說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桉，他隻是不甘心，可要是不先度過眼前的難關，再美好的未來都是一片虛妄。

    “尺蠖（huo）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

    “算了，沒有現在，何談未來。認個爹就認個爹。”

    朱堯握住朦朧光團，狠狠用力，光團碎成漫天流光，曳著美麗的弧線，鑽進朱堯的眉心中。

    大勢鬼王夜叉見狀，雙手掌心向上，右手置於左手上，放在下腹部，閉目點頭，進入禪定。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