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3 反向惡人王修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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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景恪並沒有隱瞞自己的目的,這種事情也沒有辦法隱瞞。
平時他和同安大長公主也沒什麽往來,突然在人家丈夫忌日的時候去祭奠,太突兀了。
況且王方翼母子現在還頂著不孝的罪名,還是李世民親自下旨攆出京城的,他把人家留下就更突兀了。
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根本就解釋不過去。
所以他直接就把自己的目的告訴了長孫無垢,就是為了王方翼。
當然,這裏麵是經過一定加工的:
他偶然聽說了王方翼在鄉下的經曆,覺得這是個人才,想要弄過來培養一下。
對於長孫無垢來說這根本就不是個事兒,雖然嘴上責備他多事,但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李世民那邊更不會說啥,他早就把王方翼這個人給忘了。既然陳景恪點名想要,那就弄過來唄,萬一是個人才豈不是更好。
至於同安長公主的意見,相信她會體諒皇家求賢若渴之心的。
為了保險起見,長孫無垢還讓小兕子作為皇家的代表跟著一起去。既給陳景恪撐腰,又能表現帝後對這位姑姑的重視。
小兕子一大早就開始準備,隻要能和哥哥一起,做什麽她都高興。
帶上長孫無垢準備的禮物,倆人就離開皇宮一起去往同安長公主府。
路上小兕子左看看右看看對什麽都好奇,陳景恪知道她出宮的機會不多,對外麵好奇是正常的,就放慢了速度讓她多看一會兒。
同安大長公主府就在休祥坊,離皇宮隻隔了一個輔興坊,距離並不是很遠沒一會兒就到了。
當迎客的管事得知是晉陽公主到,吆喝的聲音都高了三分,同安大長公主更是帶著賓客到大堂門口迎接。
雖然表麵是為了迎接天使,可誰都知道就是在巴結晉陽公主。
姑祖母巴結侄孫女,聽起來很荒謬事實上在正常不過。皇帝的姑姑和皇帝的嫡親女兒哪個更重要,隻要不傻都知道。
小兕子小臉上掛著公式化笑容,很是親切有禮的和同安大長公主見禮,同時也沒忘了讓其他人免禮。
陳景恪看的是目瞪口呆,他見過小兕子調皮的模樣,也見過她害羞的模樣,就是沒見過這種一板一眼的小大人模樣。
果然不愧是我的小兕子,表現太完美了,他心中興奮的想到。
周圍人也紛紛投以驚豔的目光,這位公主實在太端莊聰慧了,完全不像是五六歲的孩子。
眾人自然也不會忽略了陳景恪,同安長公主先開口道:“陳真人乃神仙中人,你能來真是讓鄙府蓬蓽生輝呀。”
陳景恪客氣的道:“您老人家客氣了,聖人和娘娘事務纏身實在走不開,就讓我陪公主來看看您,並祭奠王公。”
同安大長公主倍覺臉上有光,高興的見牙不見眼,道:“哎呀,聖人和娘娘實在太客氣了。”
“我一個老太婆,隨便派個人過來一下就行了,何必勞動三娘子呢。”
說著又忍不住摸了摸小兕子的發髻,道:“這小小人兒實在疼煞人也,真人和三娘子也是天作之合。”
周圍其他人也紛紛誇讚兩人金童玉女什麽的,反正吉祥話多說點沒壞處。
小兕子心裏非常高興,但眾人麵前她還是害羞的用團扇遮住了半張臉。
陳景恪臉皮厚,道:“多謝諸位祝福。”
然而總是有不和諧的聲音,這時人群裏有人譏諷道:“一群阿諛奉承之輩,我羞與為伍。”
眾人嗔怒著朝說話人看去,發現赫然是王修齊,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今天他是代表太原王氏來的,在場的沒有幾個人敢得罪他,即便此時士族正在被多方聯合針對。
同安大長公主雖然也非常的不開心,但今天是丈夫的忌日,對方是夫家來人,她也不好發作隻能裝作沒聽到。
陳景恪一開始並沒有認出他,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他早就忘了。
還是從別人嘴裏聽到他的名字,才想起這麽個人。
對於太原王氏派人過來祭奠,他並不覺得奇怪。
同安大長公主的丈夫王裕是太原王氏的分支,生前官居開府儀同三司在家族裏相當有地位,王氏派個代表來祭奠一下是很正常的。
他驚訝的是,對方派過來的竟然是王修齊,實在是巧合。
他下意識的朝對方兩腿之間看去,也不知道這位有沒有留下後遺症。
王修齊自然也發現了他的視線在看什麽,還以為是有意在嘲諷自己心中大怒,冷聲道:
“陳真人,別來無恙呀。”
陳景恪可不會客氣,直接嘲諷道:“今日乃王公忌日,身為客人卻公然鬧事,這就是士族的禮節嗎?”
王修齊更怒,道:“你……”
陳景恪直接打斷他道:“你但凡還懂一點禮貌,就應該閉嘴。”
“大長公主礙於王公的麵子不好說什麽,我可沒那麽多顧慮,你若再敢鬧事休怪我把你轟出去。”
王修齊臉上掛不住,又說不過陳景恪,竟直接質問同安大長公主道:“大長公主也是這麽認為的嗎?”
同安大長公主氣的渾身顫抖,半天說不出話來。
“放肆。”一個清亮的聲音在人群後方喝斥道:“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敢用這樣的語氣和我祖母說話?”
人群嘩啦讓開了一條通道,隻見一個十六七歲氣宇軒昂的少年走過來,怒視王修齊道:
“論身份我祖母乃當朝大長公主,論輩分你也應該喊一聲叔祖母。你非但不敬她,還口出狂言,實在不忠不孝至極。”
“我太原王氏世代公卿詩書傳家,怎麽會教出你這樣不知禮義廉恥之輩。”
王修齊怒急,結結巴巴的道:“你……你是什麽人?休要多管閑事。”
那少年先是朝同安大長公主行禮道:“祖母,孫兒來晚了。”
同安大長公主的心情極端複雜,深吸口氣道:“不晚,不晚,來的恰是時候,起來吧。”
“謝祖母。”少年起身,然後轉身傲然道:“我乃祖母唯一孫兒王方翼,記住這個名字,以後報仇別找錯了人。”
“王方翼?”王修齊似乎才想起這麽個人,冷笑道:“原來是因不孝被攆出京城的王家賤種,我還當……”
“閉嘴。”卻是同安大長公主終於爆發,喝道:“方翼乃我家唯一男丁,誰敢辱他就是辱我家門。”
“小輩,你真當老身好欺負不成?再敢放肆一句,休怪我不講情麵將你轟出去。”
王修齊終於不敢說話了,王裕在王家還是有幾分地位的,關鍵是輩分高和家主族老們相熟。
自己鬧事兒還能解釋是見到陳景恪失態了,要是被轟走耽誤了祭祀,回去就真的沒辦法解釋了。
之前因為和陳景恪鬧矛盾他差點就被放棄,還是巴結王卓才重新獲得機會,這次要是弄砸了就真完了。
見他老實下來,同安大長公主才冷哼一聲放過他,然後對王方翼道: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咱們家的故舊,免得將來見麵不相識失了禮。”
王方翼驚喜不已,雖然同安大長公主的表情還是有些僵硬,可願意讓他認識家中故舊就說明認可他的身份了。
這對他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先介紹的自然是晉陽公主和陳景恪二人,王方翼連忙過來行禮。
知道這個人就是哥哥此行的目標,小兕子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態度也和善許多。
陳景恪得知他就是王方翼也是非常高興,剛才還在發愁怎麽找到人呢,這就自己冒出來了。
而且他剛才的那一番表現,也是在太亮眼,果然不愧是王方翼。
所以態度非常的親切,道:“竟是大長公主的孫兒,按照輩分咱們也是同輩,王兄安好。”
王方翼客氣的道:“真人有禮了,方才你維護祖母,方翼在此謝過。”
陳景恪笑道:“都是一家人,莫要說這些見外的話。剛才王兄正氣淩然維護祖母,將來必成為美談也。”
王方翼自責道:“是我來晚了,以至於讓祖母受此氣,實在不該。”
同安大長公主臉色好看了不少,道:“隻要來了,永遠都不嫌晚。”
說著又帶他去見了其他人,眾人自然非常的客氣,紛紛誇他孝順,誇同安大長公主好福氣。
至於之前他們之間的矛盾,大家都很識趣的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陳景恪看的也是感慨萬千,他自然知道同安大長公主為什麽一反常態,認下王方翼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孫子。
在這個年代,不論身份地位如何,家中沒有男丁就是要被人瞧不起,更何況她連個女兒都沒有。
準確說她是有個女兒的,隻可惜進宮做了楊廣的妃子。楊廣討厭李淵,經常拿王姑娘撒氣。
這位可憐的王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悄無聲息的香消玉殞了,連個子女都沒有留下。
同安大長公主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王修齊就是欺她沒有後人,才敢當眾鬧事。
而王方翼站出來之後,情況就變了。
雖然從血緣上來說,王方翼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可從法理上來說就是她孫子,是王家唯一的男丁繼承人。
有了孫子底氣就不一樣了,王修齊麵對她的喝斥連嘴都不敢還。
也正是剛才的經曆,終於讓這個老太太醒悟過來一個道理:她雖然是大唐的大長公主,皇帝也要叫他一聲姑姑。
可在法理上她始終是王家的人,代表的也是王家。不論皇家多麽尊貴,她這一脈後繼無人別人就敢欺她。
而王方翼才是她這一脈唯一的根,也是她們家族的未來。有他在,別人才會尊重她。
正是因此,她才轉變態度。不論她內心真實想法如何,至少在表麵上都要扶持王方翼。
想到這裏,陳景恪也不禁覺得好笑。
從這方麵來說王修齊也算是當了一回反向的惡人,讓一對有隔閡的祖孫完成了和解。
這件小風波過後,忌日的各項流程繼續進行。
按照規矩未亡人是不能參加死者的祭禮的,以前都是讓管家帶領賓客去祭奠,今天則改為王方翼帶領。
祭奠結束後時間已經到了半中午,宴席開始。
同安大長公主和小兕子去了隔壁接待女客,王方翼和陳景恪則接待男客。
席間自然有很多人向陳景恪敬酒,都被他以不飲酒拒絕了。王方翼就躲不掉了,被敬了許多酒。
他平時應該沒怎麽喝過酒,沒幾杯就變得麵紅耳赤,身軀也開始搖晃,陳景恪不得不站出來勸阻。
畢竟都是有身份的人,而且今天能來的也都是故舊,見他確實不勝酒力也就沒有在勸。
《仙木奇緣》
總之接下來一切順利賓主盡歡。
陳景恪和小兕子一直留到最後,待眾賓客都散去才起身告辭。
在出門的時候,陳景恪拿出自己的名帖遞給他,道:“王兄,咱們一見如故,日後當多走動。”
“有空了就去紫霄觀找我,我為你介紹幾位同輩。放心,都是好兒郎,你一定會喜歡的。”
王方翼很是眼饞這張名帖,卻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把目光轉向了同安大長公主,征求她的意見。
對他的態度同安大長公主很是滿意,說道:“接下吧,陳真人也不是外人,以後有事可以多向他請教。”
這就是變相同意他留在京中了,王方翼非常的興奮,雙手接過名帖道:“謝陳真人,改日我一定親自登門道謝。”
陳景恪客氣了幾句,正準備離開,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又轉身問道:“大長公主,聽說您有個侄孫女生的端莊漂亮,性情亦溫順漂亮?”
同安大長公主很是不解他為什麽會問這件事情,但還是道:“確實如此,我正準備做媒把她許給晉王。”
陳景恪心道還好,然後意味深長的道:“大長公主湖塗呀,王兄的堂姐怎麽能嫁給別的皇子為妃呢。”
說完也不等他們多問,就帶著小兕子離開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王方翼不解的道:“祖母,陳真人這是何意?我堂姐為何不能嫁給皇子為妃?”
同安大長公主一臉恍然大悟,道:“湖塗,我確實湖塗。你的堂姐當然不能嫁給別的皇子為妃,隻能去東宮當太子的妃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