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8 武舒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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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他最後那句話陳景恪笑了,心中吐槽道: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啊。
    要麽你什麽都不說,要麽就誠懇一點道歉,這種和被人踩了尾巴一樣算什麽?
    不過他表現出來的智商,也完全符合之前的行徑。這種人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隻會加罪於他人。
    通俗點說就是,寬以待己,嚴以律人。
    這時敬恒言從外麵走進來,道:“都尉,那小子怎麽樣,沒有惹您不開心吧?”
    陳景恪笑著朝他招了招手。
    敬恒言小心翼翼的靠過來,道:“都尉您有什麽吩咐?”
    陳景恪抬腿就是一腳踹了過去,敬恒言連忙側了一下身子。不過不是躲閃,而是用肉厚的屁股接住了這一腳。
    “混賬東西,這就是你說的像個人樣了?在你眼裏做人的標準都已經低到這個程度了?”
    敬恒言心中把武元爽罵了個狗頭淋血,但麵上很委屈的道:“都尉您也不能全怪我啊,他再怎麽說也是您的二舅子,我敢把他得罪死嗎。”
    陳景恪也明白他的難處,姻親在任何時候都不能等閑視之。武則天那麽痛恨武元慶和武元爽,可等她掌了權最信任的還是他們兩個的兒子。
    讓敬恒言去教訓武元爽,確實是為難他了。教訓的重了萬一以後被報複怎麽辦,教訓的輕了又要被陳景恪責備。
    想到這裏,陳景恪思索了一下道:“過幾天我就去找一趟娘娘,讓他這輩子就隻能當個白身,敢呲牙我弄死他……現在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敬恒言也被這殺氣騰騰的話嚇了一跳,不過也徹底明白了他的決心,當即就說道:“您放心,我懂了。”
    陳景恪這才說道:“去吧,好好教導教導他,等過段時間我就把他弄走。”
    之後陳景恪就回到道觀,把武元爽的情況告訴了武舒,順便也說了自己的後續處置方法。
    武舒恨恨的道:“好心當成驢肝肺,這個混賬東西,真是氣死我了。”
    陳景恪心下莞爾,但能體會到她的心情,安撫道:“沒必要為這種人生氣,讓他多吃點苦頭,找個機會攆出京城眼不見為淨好了。”
    武舒點點頭,但隨即又有些擔心的道:“娘娘會不會責備我太小氣,連兄長都容不下。”
    陳景恪搖頭道:“放心,姨母心中比誰都恨,你以為她不想報複回來嗎?不是的,她隻是不想讓人以此攻訐聖人罷了。”
    “咱們兩個又不想當完人,自然可以隨心來,你放心好了。再說咱們又不是要他的命,讓他一輩子當個白身已經是很寬容了。”
    武舒終於不再猶豫,道:“好吧,此事就勞煩您了。”
    陳景恪笑道:“你和我這麽客氣做什麽,應該的。”
    武舒感激的笑了笑,然後臉一寒,說道:“還有武惟良和武懷運這兩個畜牲,我饒不了他們。”
    陳景恪也深以為然的道:“說起來他們才是罪魁禍首,確實不能就這麽饒了他們,你想到收拾他們的辦法了嗎?”
    武舒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自信的道:“不用,我給大兄寫一封信,相信他會知道該怎麽做的。”
    陳景恪有些疑惑,武元慶?他聽你的收拾這兩個堂弟?
    不過當他看完武舒的信之後,終於想通了裏麵的蹊蹺,豎起大拇指道:“高,還是武姐姐高呀。”
    武舒也擺出一副得意的模樣,道:“如果再讓武元爽寫一封信,說一下自己的遭遇,將會事半功倍。”
    陳景恪馬上說道:“放心,信要多少有多少。”
    武舒的這封信內容並不複雜,就是把武元爽針對她們母女三人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隻不過用詞稍微偏了一點,重點提到了武惟良和武懷運,略微誇大了他們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再加上武元爽訴苦的信,就是明擺著告訴他,把這兩個人給收拾了,他們越慘武元爽受的罪就越小。
    以武元慶對這個親弟弟的感情,不難想到他會怎麽做。
    而且家裏發生這麽多事情,和武惟良兩人有著直接關係,要說武元慶對他們沒有意見那是不可能的。
    多方麵原因加起來,相信他會好好的招待兩位堂弟的。
    而且就算事後有人追究起來,那也是武元慶自己清理門戶,和武舒沒有任何關係。
    她從頭到尾就隻寫了一封述說事情經過的信,隻字都沒有提要報複之類的。
    至於武元爽在軍隊受罪,那是他違反了軍隊的紀律,我們不能搞特殊,該受罰就要受罰。
    再說她一個弱女子,也沒有能力去管皇帝親衛的事情啊,有心無力。
    一想到這些,陳景恪就不禁感慨:果然不愧是上輩子當上女皇的人,這小套路玩的是真溜,反正打死他都想不到事情還能這麽做。
    不過馬上又得意的想道:任你手段多麽高明,不還是要給我暖床嗎,嘿嘿。
    ……
    等天花疫苗接種工作穩定展開之後,朝廷又展開了接二連三的大動作。
    首先是組建了一個分封小組,以長孫無忌為組長,專門負責製定全套的分封法、諸侯王禮儀,每一個等級的勳貴封地是多少等等。
    至於先封誰後封誰,這些暫時隻是私下交流,還不是拿到台麵上討論的時候。
    至少也要等到分封法桉確定下來,才會考慮這些東西。
    不過即便如此,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勳貴們也終於放下心來,開始履行他們的義務。
    在他們的全力幫助下,學政體係和科舉體係再次重啟,並以極快的速度推進。
    同時展開的還有土地清丈以及百姓安置工作。
    去年清查出一千多萬人口,要按照均田製給他們分封土地。中原的土地肯定是不夠分的,即便把藏匿的土地都清查出來也不夠。
    倒是有大片的荒地可供開墾。
    可在沒有大型機械,沒有化肥的情況下,新開墾的荒地三兩年都見不到什麽收成。
    但難不倒李世民和群臣,移民。
    陳景恪自然也是傾向於移民的,而且他有更具體的目標,所以就跑到了宮裏找到李世民:
    “長江流域自孫吳時期得到開發,永嘉南渡又遷徙了大量漢人定居,其後又經過數百開發,漸漸富庶起來。”
    “然這裏依然地廣人稀,可以遷徙一批百姓前往定居。順便在遷徙一部分歸降的異族,和漢人雜居通婚施行教化……”
    “耿國公獻上了嶺南的山川地域圖以及百姓黃冊,可以往這裏遷徙一些百姓過去。如此相互通婚傳播華夏文化,不出二十年就可完成教化。”
    “南方土地肥沃水源豐沛,最適合種植水稻……水稻的高產我不說您也知道,一旦南方開發出來,天下再無缺糧之憂。”
    “我對這裏的評價就一句話:湖廣熟,天下足。”
    李世民也不禁被他畫的大餅給吸引住了,主要是他的那一句水稻高產。
    陳景恪提供的那七萬粒稻種,李世民找了最肥沃的水田種下,請了最有經驗的老農照顧,足足種了有四畝。
    畝產達到了四百七十多斤,這個唐朝可以說就是神跡。
    就算後期大規模推廣產量降低,隻要有三百斤的畝產,也比正常糧食產量高百十斤了。
    一畝地高百十斤,全國幾千萬畝水田那就是天文數字。
    如果真的把南方給開發了,以那邊的氣候水稻每年最少能種植兩茬……反正李世民已經不敢往下想了。
    所以不是他被陳景恪畫的大餅給忽悠了,而是確確實實有良種在,他不信都不行。
    不過他還是保持著清醒理智的,道:“往這裏遷徙百姓確實是個好辦法,但瘴氣和蟲病該怎麽辦?據我所知長江流域普遍有血吸蟲病,尤其是洞庭湖附近更是嚴重。”
    陳景恪道:“血吸蟲病確實是個大問題,師父編寫的防疫手冊上已經給出了防治的方法。”
    “喝燒開的水我就不說了,這個方法也隻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無法根治。且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最好想辦法消滅他們。”
    李世民問道:“你有辦法?”
    陳景恪頷首道:“聰明的辦法沒有,笨辦法倒是有一個……而且這個笨辦法可以說是唯一的辦法。”
    李世民見他繞圈子的老毛病又犯了,氣的來回握了握拳頭,不過顧慮到自己的形象終於還是鬆開了,問道:
    “什麽辦法?”
    陳景還不知道自己差點挨打,回道:“血吸蟲的中間宿主就是釘螺,動員整個南方的力量對釘螺進行滅殺,必須用火燒掉……”
    “感染比較嚴重的區域,大河就捕殺釘螺慢慢的改善。小河直接把河平了,重新開挖一條,這樣才能一勞永逸……”
    前世新中國就是用這種方法,花了近十年時間才徹底把血吸蟲病給治住,這個‘笨辦法’也被認為是唯一的辦法。
    關鍵是,建國初期的時候中國一窮二白,也沒有什麽機械化工具,全靠人工完成這一切。
    所以在唐朝也不是沒有機會做到。
    還有不要小瞧古代的動員力量,朝廷對百姓的管控之嚴格超乎現代人的想象。
    下書吧
    大家總是說古代皇權不下縣,這個觀點並不準確。
    正常情況下,朝廷對基層的統治是很深入的,起碼在製度上直接管到了鄉村一級。
    就以秦漢魏晉為例,鄉村幹部多的令人瞠目結舌。
    鄉裏的官吏包括鄉嗇夫、鄉左、鄉三老、鄉幹、鄉司、遊徼、裏正、裏胥、裏尉、裏魁、裏治中、裏父老、裏祭酒、裏祭尊、裏長史、社長、亭長、鼓史等。
    還有鄰長、伍長這種村小組一級的幹部。
    其中鄉三老、裏父老,看名字會讓人誤以為是家族長者擔任,事實上並非如此,它就是國家的行政職務名稱。
    就和縣的行政長官叫縣令是一樣的,鄉三老、裏父老也隻是一個名稱,擔任這個職務的很可能就是個一二十歲的年輕人。
    大家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誤解,又源於另一個更大的知識誤區。
    我們習慣性的以為,中國的鄉村自古以來就是以血緣、姓氏為基礎匯聚而成,事實上根本就不是這樣。
    或者說以姓氏、血緣形成村落的曆史,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悠久。
    根據考古資料顯示,在宋朝之前,國家是嚴禁百姓以血緣、姓氏為紐帶,大規模居住在一起的。
    世家貴族可以集體居住在同一個廣闊區域,但普通百姓不行,原因就是害怕百姓抱團不利於統治。
    不論是朝廷還是地方世家貴族,在這一點上利益是一致的。
    為了自己的統治,他們會人為調整百姓的居住地點,把一些人口多的家庭打散安置在不同的村落。
    一個村落百十戶人家,往往會有十幾二十個不同的姓氏組成。
    根據《漢書·食貨誌》記載,當時的村子是有圍牆的。
    人們統一出工統一收工,村幹部也就是鄰長、裏胥等人,坐在門口監督百姓。
    早上檢查有沒有人沒出去幹活,晚上看誰沒回來。而且幹完一天活回來的時候還不能空著手,必須要砍一些柴回來。
    到了冬天百姓也不能閑著,女子一個月紡織的工作量要相當於農忙時期四十五天的工作量,還要相互交流技術經驗。
    是不是覺得這個製度很熟悉?別誤會,這不是集體製,而是國家對鄉村的監督到了一種表態的地步。
    普通百姓不是囚犯,田地也是自己家的,按理說我想幹就幹,不想幹就在家歇息一天。
    可是不行,你幹不幹活不是自己說了算,國家說了才算。
    想趕集買東西?等著,買東西的人多了一起去。還要鄉村幹部出具證明,否則很容易被當成流犯給抓起來。
    根據出土的敦煌文書記載,直到唐朝末期中國的鄉村還是多姓雜居,而且雜的很厲害,往往是十幾二十個姓氏混居。
    一直到了宋朝,因為生產力的進步生產關係發生改變,商業也逐漸發達起來,國家對百姓的人身禁錮才逐漸鬆解。
    百姓有了相對的自由,可以在附近的村鎮裏自由活動,而不用再和以前那樣一切都被人監管約束著。
    而隨著書院的普及,知識流向民間讀書人的數量增多。而讀書人是需要遊學的,又進一步促進了國家對人身禁錮的鬆綁。
    生產力進步和更多的土地被開墾,以家族為單位的生產模式逐漸成為主流,國家也不再強行拆散家族。
    慢慢的就出現了以同姓或者血緣為紐帶組成的村鎮。
    但朝廷對民間的掌控力度絲毫沒有降低。比如保甲製,就是宋朝之後為了適應當時的農村情況,重新設置的一個村小組結構。
    幾戶聯保,一家犯錯全保受罰,通過這種方式讓百姓相互監督。
    即便如此,直到明清時期以同姓或者血緣關係為紐帶形成的村莊才普遍存在。
    而以上這些知識誤區,都是清末民國時期才形成的。
    原因也很簡單,當時的人缺乏對曆史的了解,很多東西隻能根據清末時期的社會現狀進行推理,難免出現謬誤。
    後來國家富強了,有能力對古代曆史進行科學考證,再加上大量古籍的出土,才還原了古代的真實情況。
    現在是唐朝貞觀年間,朝廷非常的強勢,對地方的掌控是非常嚴格的。有能力調動民間力量,進行大規模的消滅血吸蟲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