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
    宮下城一臉心悅誠服和讚賞佩服之色。
    長野直男心頭一樂。
    宮下城這個人他挺了解的，在證券行業不溫不火，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混了二十多年才混到一個部長，可見出身也就是馬馬虎虎吧！
    但在經驗上。
    能夠靠自己實力混到部長。
    宮下城經驗還是非常豐富的，而且二十多年證券從業經驗，人脈關係都不會太差，新公司哪邊現在需要人操盤，這種人再適合不過了。
    鞠躬+1。
    長野直男非常尊重說：
    “宮下君太客氣了，我朋友會社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這次他讓我來做說客，就是非常欣賞宮下君你的能力，既然你也有意向，我在這裏代表他歡迎你加入新的大家庭。”
    “真是非常感長野君你朋友對宮下的欣賞，隻是這件事....實在是很抱歉......所以......”
    宮下城滿臉遺憾和抱歉之色。
    欲言又止。
    完事鞠躬+1。
    但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長野直男萬萬沒有想到會聽到這個回答。
    臉上的神色相當精彩。
    挖人嘛！
    來之前他可是做過功課的。
    三和證券是正兒八經的株式會社，別看掛了個三和的名字，其實在證券行業裏麵最多排行第六。
    普通部長級別收入並不算太高。
    年薪差不多有八百萬左右，和各大會社差不多，獎金什麽的，也就是一倍多點。
    再加上各種津貼，福利什麽的算下來，撐死了年收也就是在五千萬。
    畢竟三和證券不算大手企業，主要靠兄弟會社業務支持以及地方投資者經營，有這個年收入已經很不錯了。
    給出一個億的年薪。
    是個人都能想到福利和津貼也不會太差。
    即便隻有原來的福利，收入也能高好幾倍，正常人絕對無法拒絕這樣的誘惑才對。
    可問題是。
    對方竟然拒絕了！！
    所以？
    這王八蛋剛才在逗我？！！
    沒道理啊！
    感覺麵子上掛不住。
    一個億的年薪，連個人都挖不來，說出去，以後自己還要不要麵子了。
    “宮下君是有什麽顧慮嗎？如果是福利上的問題...我們可以再談談......”
    長野直男不裝了。
    直接開門見山。
    宮下城並沒有意外，隻是很不好意思說：“並不是這方麵的原因啦，...宮下加入會社已經二十多年，早將靈魂都奉獻給了會社。所以......”
    納尼？
    靈魂奉獻給了會社？
    你是認真的嗎？
    太陽很大。
    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走出三和證券。
    長野直男上了車，抽了根煙，忽然發現小醜竟然是自己。
    株式會社——含義即企業如一個大家庭。
    而在這個家庭裏，如父權社會一樣，階級分明，各司其職，每一個人都有責任維持家庭內部的和諧、團結。
    隻要不出現意外，一個人加入一家會社，就注定了一輩子隻為一家會社賣命。
    而企業則推行“以人為中心”的管理模式，其薪福利酬製度，建立在終身雇傭製和年功序列製基礎之上。
    所謂“年功序列”的萌芽，可追朔到明治維新後期。
    由於當時產業革命浪潮的衝擊，當時技術基礎薄弱的企業為了穩定職工隊伍，不得不采取定期提薪、發獎金和晉升等手段來保持職員忠誠。
    員工為了能夠有安定的生活保障，也願意遵守這種製度。
    因為年功序列的收入，往往是按照時間來增加收入的，邏輯是業務能力和技術熟練程度的提高與本人年齡的增長成正比。
    工齡越長，意味著青春和生命奉獻了給了會社，貢獻就越大、
    因此，工資是按照工作年齡逐年增加。
    就像應屆畢業生作為新員工進入企業後，5～10年內工資待遇按照資曆逐年平穩上升，不產生明顯的個人差異。
    在以後的職業生涯中，工資待遇也是隨著工齡增加而持續上升。
    就連幹部提拔使用和晉升製度中，也規定了必須具備的資曆條件，達不到規定的資曆就不具備成為晉升候選人的條件。
    長野直男別看現在混了個分部社長，級別還隻是個部長而已。
    這還是有著華族背景，每一次，都給會社帶來巨大的名譽和利益，一個人賺的錢都特麽快頂上會社全年利潤。
    即便如此。
    本部長也是遙遙無期，正常情況下，十年內都沒有可能了。
    除了年功序列，曰本企業都遵守終生雇傭製，一個人隻要不想退休，又不把會社燒了，就可以在企業混到老死。
    對比歐美企業動不動35歲就可能遭遇中年失業危機，大部分職員對會社的忠誠度，就像是忠誠與國家一樣，把生命和靈魂奉獻給了會社。
    人心換人心。
    對比產生差距。
    可以說，各大財團能夠控製曰本，就是因為集團員工的忠誠。
    換句話說。
    在曰本這種國家，鐵打的財團流水的內閣，大部分人心裏無孔不入的財團才是國家，內閣都是寄生蟲罷了。
    一億。
    確實很多。
    看得出來宮下城其實挺心動的。
    但一億收入，隻是多出三兩倍收入，並不足以讓他出賣自己的靈魂和身體，背叛自己的會社。
    將生命和靈魂奉獻給了會社。
    這種話。
    長野直男平時也會說。
    但他說的時候，其實和放屁差不多。
    而現在。
    再次回想這句話。
    心裏有一種難以描述的震撼。
    這就是財團嗎？
    融入了家國情懷的感情和忠誠，實在是太可怕了！
    挖人是挖不到了。
    倒也不是完全挖不到。
    一億不行。
    十億肯定能行。
    畢竟，什麽東西都是有價值的。
    但這麽做，就已經超出了價值本身，得不償失。
    驅車來到德川町。
    報門之後，一個老者帶著笑容和恭敬，帶著路，將長野直男請到了德川家的主殿。
    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正在喝茶。
    宮裝和服打扮，豎著婦人髻，身上有股書香氣息，看起來雍容華貴，恬靜澹雅。
    池田櫻子跪在旁邊，兩人氣質非常相似，翻著書，安靜怡然，一看就是親媽和親閨女。
    腳步聲。
    驚動到兩人。
    幾乎一起抬頭。
    但反應卻各不相同。
    婦人按著膝蓋起身露出笑容，池田櫻子則悄悄擠眉弄眼了下，才跟著站起來。
    “中村見過德川家宗！”
    “是直男啊，來找櫻子的吧！”
    “哈衣！”
    “那你們年輕聊，我就不打擾了。”
    婦人含笑帶著管家離去，那眼神，跟看女婿一樣越看越喜歡。
    但這眼神給長野直男的感覺可就不太好了。
    完全是在看一匹種馬啊！
    真是糟糕的封建社會！
    “直男你成為曰本生保關西地區最高統擴，這麽大的喜事，難道就這樣空手而來，不準備一副禮物的嗎？”
    “準備禮物？提親嗎？”
    “也可以哦！我母親大人可是很看好你呢!”
    “看好我做德川家的工具人嗎？拜托，這些長輩腦子裏都裝的什麽？”
    “真是虛偽的家夥，明明非常願意呢，卻說出這種話。”
    兩人席地而坐。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這時。
    池田小葉過來，看到長野直男竟然也在，頓時殺氣騰騰，給了個吃人的眼神。
    池田櫻子正在倒茶，微微一笑，饒有興致問：“小葉那天去找你，一定發生很有趣的事情了吧？！”
    “納尼？”長野直男裝傻，一副我不知道的模樣。
    “我還從來沒見過她發那麽大脾氣呢，竟然砍碎了好幾個木頭人。”
    “可能是因為她不滿我一直沒有什麽動作吧，但這種事...你應該比我清楚，不找好機會很容易前功盡棄的。”
    “真的是這樣？”
    “當然。”
    “即便是這樣，也別想打消我泡有希的想法哦。”
    “池田你別太過分啊！”
    “納尼？這種事怎麽是我過分呢？難道不是我在幫你嗎？說起來那麽多女人你一個人肯定應付不的了吧？如果有需要給你帶綠帽子怎麽辦？但有我幫忙，不就簡單多了。”
    真他麽有道理！
    “我可謝謝你！！”
    “不用啦，這都是我應盡的職責啊！”
    池田櫻子笑靨如花，一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樣子。
    長野直男翻了個白眼，卻不願意承認，自己內心莫名激動，甚至很是期待呢！
    草！
    我他麽竟然有被牛頭的潛質嗎？
    完了！
    這具小曰本的身體已經讓我的靈魂越來越變態了！
    就這樣，喝著茶，聊著天。
    按照彼此默契。
    池田櫻子拿出棋盤，盎然說：“博弈一局？”
    “我最近在學下圍棋！”
    “那讓我試試你的水平。”
    圍棋這玩意。
    在曰本一直是非常流行的。
    當下曰本的圍棋，又和經濟一樣，舉世無敵，在世界上難逢對手。
    各種高段位棋手層出不窮，池田櫻子家學淵源，雖然沒有參加過名人戰或者棋聖戰之類的比賽，但絕非一般業餘選手能比。
    一弈下來。
    長野直男慘敗。
    “棋之盤，方十九，三百六十一叉點。黑白子，黑先走，黑勝要過一八五。交叉口，氣相連，氣盡棋亡最自然遇打劫，停一手，防止全局形再現......”
    “棋相連，搶出頭，攻防斷點是關健，長若爬，跳若行，隔二三間若跑奔，抱成團，是愚形，行棋舒展講效率有打吃，常保留，弱敵走強我自弱扭十子，長一方，二三子頭要連扳補斷點，要講形，接雙飛虎拆一邊形若散，需整形，惡形凝.....”
    “布局上，先占角，後走邊，搶實地，張外勢......”
    池田櫻子毫不藏私。
    長野直男也不以為恥，學的非常認真。
    不知不覺。
    時間就到了上午。
    長野直男感覺受益匪淺。
    雖然隻是下棋，但圍棋的規則在戰術上更具備細節，和戰略環環相扣，很容易領悟到不少東西。
    投子認輸。
    長野直男帶著試探說：“櫻子你應該早就算到今天了吧？”
    “你說呢？”池田櫻子調皮笑著，倒是有些可愛。
    “既然如此，你別告訴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巧婦也難無米之炊，終究還是要看男人會不會賺米了。”
    “資金倒是應該差不多了，但人才方麵，我遇到了一些麻煩。”
    “噢！要拿下阪神，至少得一千億，差不多，該不會是你獻出身體賺來的吧？”
    “你以為是我願意的嗎？如果不是因為你被軟禁，我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以身伺虎的事情。”
    “那洋妞和我一樣是白虎？”
    噗！
    長野直男將嘴裏剛喝的茶全噴了出去。
    池田櫻子澹定彈了下身上的水漬，正色說：“直男你不要亂想，我是說命主白虎。”
    “......”
    我能不亂想嗎？
    長野直男心裏砰砰直跳。
    望著那張淨白的臉，真想給她撲倒。
    “再勾引我，一會就去找歐巴桑提親把你鎮壓了！”
    “鎮壓了人家的身體，但熊熊燃燒的靈魂可是不會臣服的，如果直男你喜歡綠帽子，那就去吧。”
    “那還是說說人才的事情吧。”
    “搶實地，張外勢。”
    “我試過了，之前和三和證券的宮下城接觸了下，他拒絕了。”
    池田櫻子起身。
    到旁邊打了個電話。
    再回來。
    長野直男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接通之後。
    對麵傳來宮下城的聲音：“長野君，對不起！我之前不知道您的朋友是池田小姐，請原諒我的失禮！”
    “......”
    “......”
    掛斷電話。
    長野直男已經麻了。
    這差別也太大了吧！
    但仔細一想又不足為奇，各大財團從本質上來說其實就是昔日的藩鎮聯合，一方諸侯國。
    隻不過，這種藩鎮的形式在今天變成了集團代替藩鎮的形式罷了。
    自己在關西算是個外人。
    三和這個諸侯國有武家推動成立，池田櫻子出麵，自然就算不上背叛財團了。
    “人我已經幫你解決了，但即便做的再隱秘，籌碼到了一定程度肯定會引起阪神警覺，有三和銀行的資金支持，你準備怎麽應付？”
    “這個嘛...保密！”
    “沒趣的家夥!”
    “......”
    有了宮下城的加入，事情就變得順利多了。
    恰好又值新一輪校招，這家夥很快就招募了一批應屆生，組成了新的團隊。
    正值股市低迷。
    宮下城豐富的經驗很快就做了個操盤企畫。
    按照證券局規定。
    持股超過百分之五會被認定是舉牌，需要公開操作。
    為了避免觸發這個規則，宮下城將名為阪神投資的公司又披上了幾個馬甲，再化整為零用兩百個賬戶開始慢慢掃貨......
    ......
    又是一年開學時。
    參加了新的開學典禮，長野直男混在人群裏，到了經濟學部的俱樂部。
    不少出身不錯的家夥帶著子女，在四處聯絡感情，結交關係。
    這種場合。
    往往能夠攀上大老，命運就可能得到改變。
    有隻覺得自己在學校還算優秀的學生，和大老們打著招呼，紛紛想要留一個好印象。
    忽然。
    一個人的到來引起了不少人地注意力。
    長野直男順著人群看過去，就看到曾經的學長前輩，當今住友化學社長水戶真一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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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俱樂部這種地方就是混個臉熟，拉拉關係，好混個臉熟，聯絡感情。
    住友化學屬於住友核心集團之一，地位之高不在井田橫之下，自然屬於必須要打招呼的大人物之一。
    很多人都在打著招呼。
    長野直男走過去。
    鞠躬+1。
    “學長前輩你好！我是上一屆經濟學部的長野直男！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
    “你家有石油方麵的關係嗎？”水戶真一滿臉桀驁和嫌棄之色，鼻孔朝天的模樣，明顯瞧不起一個剛畢業的菜雞。
    長野直男都愣了一下。
    成小曰本這麽久了，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沒禮貌的家夥。
    老子這是被人鄙視了？！
    水戶真一也沒準備從一個普通人嘴裏聽到什麽石油的關係，倒也不是看長野直男不爽，隻是剛過來的時候和積水化學的副社長發生了一點矛盾，心裏有股火沒地方出而已。
    至於會不會因為沒禮貌而得罪人。
    作為住友核心集團社長，才不用擔心這種問題呢！
    看了看俱樂部的人群。
    發現自己一個層次的圈子湊在一起正在閑聊。
    水戶真一整了下身上的衣服，就準備過去打招呼。
    一步！
    兩步！三步。
    大約走了十幾步。
    背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這個還真有！”
    納尼？
    水戶真一愣了一下。
    任何東西，下跌的時候都是無人問津，上漲的時候卻總是人聲鼎沸。
    國際原油價格最近持續上漲，現在可謂是炙手可熱。
    住友化學和積水化學因為市場競爭一直不對付，但最近原油資源貴乏，積水化學卻搞了一批資源搶占市場，阪田那家夥就得瑟起來，兩人遇到就口水了一番。
    心裏一直都在暗罵積水狗運氣好。
    所以才有火沒出發，順嘴一句你家有沒有石油關係，沒有就好狗別擋道。
    卻萬萬沒想到。
    對方竟然會給自己整這麽一句。
    故意！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我都走出了十幾步才叫住我，一定是想要我難堪。
    “小子，你知道戲弄前輩的代價嗎？”水戶真一黑著臉，眼神帶著警告和威脅之色，螻蟻也敢向巨龍發起挑釁，覺對不能饒恕。
    “石油關係很了不起嗎？你想要多少？一千萬桶，你敢不敢要？”